风国公并不替妙玉辩解,冷静道:“可馨,你先回避一下,为父有事要问问潇儿,等我叫你了,你再出来。”
“是,国公。”云可馨莞尔笑着转身去了内室。
“潇儿,有句话不知我不知当不当问?你们成婚当夜是否并没圆房?”
“父亲,您怎么问起这些来了?”风吟潇先是一愣,继而难为情的反问。
“为父指的是妙玉,”风国公却并无尴尬之感,不紧不慢的眯了眯眸道,“是她对我说,你们用掺了鸡血的药水……”
“妙玉?!”风吟潇猛地抬起头,满脸愕然。
“对,她是因为这个才对可馨有意见,”风弘睿眼见风吟潇震惊的样子,知道*不离十了,婉转的说,“说可馨不愿和你圆房,不愿有子嗣,这怎么能行?传扬出去,燕国公府会让人说三道四的。”
“岂有此理!”风吟潇怒从心起,也顾不得去想妙玉是怎么看出来的,负手而立的斥道,“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私房事,何劳她一个做奴才的过问和操心,莫名其妙。”
“潇儿,”风弘睿耐着性子道“不是妙玉操心什么,为父猜想她会不会是为了夫人。”
“母亲?!”风吟潇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风弘睿点了点头,拧着眉头道:“夫人过世前后,妙玉一直侍奉左右,勤勤恳恳,老夫在想,夫人也许交代过什么。”
风吟潇一怔,继而垂眸不语,也在思考父亲的话。
“不管怎么说,妙玉身为丫鬟,这样态度对主子是大不敬……”风吟潇固执的说——只要一想到妙玉说云可馨“装样子”,他就大感恼火。
风弘睿眼神一滞,突然揶揄道:“妙玉是太‘心急’了些。”
风吟潇听出父亲话中之意,俊容透出可疑的红,嗫嚅道:
“儿子只是体恤可馨还小,又刚进门,诸多不适应,所以,我是想等她熟悉之后再说,这怎么能怪到可馨头上,妙玉也真是……”
风吟潇越说到后面脸越红,头都没好意思抬。
风弘睿看出儿子的窘迫,也不再笑话他,认真道:“潇儿没忘‘香火’之事自是最好,其实,”风国公一顿,突然放低音量道,“妙玉说的也并没错,你们久久不行房事,是会让人看笑话的,说你们‘有问题’。”
风吟潇哭笑不得的抬头,赧颜道:“儿子记下了,父亲且放宽心才是。”
风弘睿这才笑笑,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问了这次回门情况,是否顺利,鄂国公府的亲家可好等,风吟潇一一做了回答。风弘睿边听边点点头。
风吟潇其实一直很想知道父亲当年与二房的情分具体到了什么地步,更想知道三人之间的事,苦于父亲口风太严从未主动谈起,只能先作罢。
“你们刚回府,好好休息一下,”风弘睿没注意到儿子浮想联翩,笑道,“晚上记得去拜会一下庶母。”
风吟潇点头应允,还对着内室叫了一声“可馨,可以出来了。”
片刻,云可馨笑吟吟的走出门。风弘睿笑道:“可馨,你别介意,有些话真不好当着你们女子的面说,只好让你先行回避一下,并非不信任。”
云可馨善解人意的微微一笑,道:“儿媳理解公公,也信得过你们。”
她恬静如水,温柔婉约的模样令风弘睿眼睛亮了亮,仿佛伊人再现。
“你们聊,为父先告辞了,”风弘睿回过神来,且走且说的到了门边,又嘱咐道,“对了,有时间去一趟妙玉那里,也许能知道点什么。”
“是,父亲,您走好。”风吟潇道。
风弘睿一离开,风吟潇就把云可馨拉去了内室,把妙玉之所以对她态度“恶劣”的起因说了一遍,听的云可馨小脸绯红一片。
“这么说,是君侯误会妙玉了……”云可馨害羞的低声道,“我先前还以为是她喜欢你,所以才——”
风吟潇一把搂过云可馨的小蛮腰,不由分说的以口封唇,她羞窘的粉拳直捶他的宽肩和后背,风吟潇恋恋不舍的松开,道:
“我管她心里喜欢谁,我心里只有可馨!还有,不管妙玉有天大的理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主子不敬就是活该倒霉。”
云可馨看着风吟潇像个孩子似的发牢骚”,笑着拉着他的手哄他:“好了,不说这些了,夫君消消气,好不好?”
她撒娇的神态和语气让他恨不能把揉她进身体里,狠狠的疼爱。
云可馨看出风吟潇墨眸里的炽热,英气逼人的脸上还渐渐透出酡红来,她好似被烫到一般垂下眼皮,转移话题:“子岑,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妙玉,向她了解一下。”
“了解什么?”风吟潇摩挲着掌心的一双嫩白柔荑问。
“关于您的生母的事,”云可馨抬头,一本正经道,“还有,我们说过要一起到她的坟前上香的。”
因为时间紧,再加上水莲的事,云可馨没来得及去一次田庄,但前国公夫人的事她从未忘记,不能耽搁了。
“我记得的,”风吟潇蹙起眉峰,声音沉了下去,“岳父大人的事也没忘。”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水莲吧,”云可馨摇了摇风吟潇的双胳膊,尽量不陷入伤感,“兴许这会儿闪灵她们和妙玉聊开了呢。”
风吟潇笑着点头,攘过云可馨的小蛮腰,走出内室。
☆、第一百九十二章 漏嘴
燕国公府是深门宅邸,各种苑落、阁楼、厅堂、林园错落有致,仅仅是厨房就很气派,亮堂堂一列高栈大屋,共分六间:荤食、烤炙间、果蔬、点心房、米面房、后面两间是供下人洗菜切肉打下手的大堂,另一处是煤球存放和劈材砍柴的地方。凌宸生前,妙玉是燕国公府最得力的丫鬟,不但照顾着国公夫人,也管着下厨房的一部分下人,然而凌宸一过世,她就被卓姨娘派到厨房打下手,最后又到煤炭房做最苦最累最脏的活,搬煤球和砍柴。
“妙玉,我们在跟你说话,听到没有?”
闪灵望着眼前手起刀落的妙玉,又急又气的嚷了嚷,无奈妙玉好似木头人般,面无表情的重复着一上一下枯燥的砍柴动作,但她又做的很认真,平常的仆妇和小厮都是随意的砍柴,她不同,柴禾长短一样,放在地上,也是码得整整齐齐,让人无可挑剔。
“听见了。”妙玉并不抬头,淡淡的回应。
“那为什么不回答?”闪月气结,说话像着了火似的——其实她与妙玉并无隔阂,是受不了妙玉这样对云可馨无理,“说话呀。”
只听“咣当”一声,妙玉随手将劈柴刀往地上一仍,起身道:
“我们进去说。”
闪灵、闪莹和闪月一头雾水的跟着去了下人吃饭休息的地方——丫鬟和仆妇住一处,小厮住一处。这会儿大白天,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所以没什么人,四人就聊开来。
再说风吟潇和云可馨找到烧炭间。发现妙玉等人不在,心生好奇,仆妇陈妈说看到她们四人好像往住处方向去了,于是夫妻二人又找到下人的院落,果然,一间房里传来轻微的争吵声——
“你胡说,这。怎么可能是我们夫人的?你这是诬陷?”
闪灵的声音——她手捧着洒了鸡血的毯子。不可置信的盯着上面瞧。
“什么诬陷?你说话注意点!”妙玉亦是不甘示弱的反击道,“这是君侯和夫人成亲第二天你们拿来让我洗的毯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根本就不是处子血,是,是……”
妙玉“是”了半天,也没好意思“是”下去。只是冷笑着别过脸去,道:
“夫人要是真为君侯好。真为燕国公府着想就不会这样糊弄人,她既不愿生子嗣,还嫁给君侯做什么?谁知道她安得什么心。”
“住口!不许你这样说夫人”闪莹怒道,“我们三人伺候夫人几年了。对她的性情难道还不了解,倘若情况真如你所说,那她一定有苦衷的。”
“苦衷?什么苦衷?这种事和苦衷有什么关系?”妙玉不依不饶连珠炮似的发问道。“女子嫁给男子,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事。她难道不知道吗?真是可笑!”
闪月急了,脆声脆气道:“妙玉,你觉得作为一名女子,她连婚前名节都可以抛下,毫无保留的用自己的体温去救一个男子,你觉得她还会不愿为他生子嗣吗?显然这里面是有问题的。”
妙玉一愣,云里雾里的望着眼前的姐妹三人,不明所以道:
“你方才说什么?不顾名节,毫无保留的去救一个男子,说的是谁?”
闪灵、闪莹和闪月又走近几步,把风吟潇曾遭受的磨难,以及云可馨不顾一切的以“体温相救”的内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妙玉,并说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君侯还不知道,因为云可馨不让说。
妙玉怔在原地足足半柱香的功夫没再开口说话,若不是听闪灵她们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君侯当初命悬一线,自己怎会一无所知,云家七小姐舍身相救还绝口不提,世上真有这么好的女子么?
“照你们说的,夫人对君侯可谓情深意重,那他们为何迟迟不圆房,”妙玉语气不再生硬,甚而客气了许多,但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架势道,“还是她不会生养……”
“真是不可理喻!”闪月不耐烦的低喊出声——先是质疑云可馨的人品,现在又怀疑到身子,怎么不令人感到恼火,情急之下,她不假思索道,“你就这么肯定是夫人的问题?也许是君侯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