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馨为何有此一问?”风吟潇见云可馨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发呆,眼皮都不动一下,好奇的问。
“没有,只是好奇,”云可馨浅浅一笑,决定给些婉转的提醒,“我只知道一句话,‘知人知面不心’,另外,君侯要切记,这燕国公府并非你想象中那么滴水不漏,戒备森严。”
风吟潇墨眸掠过一丝惊诧,怔怔的望着云可馨半晌,忽而想起今夜之事,满以为明白她所指为何,神情一松道:“可馨是说今夜你和仨丫鬟夜潜燕国公府?我知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但那个地方除了燕国公府的人,外人无从知晓,闪灵她们曾在府里做过事,因而——”
“这只是其中之一,”云可馨眨了一下眼睛,突然心中难过道,“君侯,你要照顾好国公夫人。”
“我知道,其实今天并非提前回府,是趁间隙回府看望母亲,”风吟潇眉头深蹙,嗓音低哑道,“因为太医说母亲身体状况很不好……可馨,这也是我这些天顾不上去找你的原因之一。”
即便云可馨对这一世燕国公府的悲剧很可能重演有着充分的心里准备,但当她在听到这里时,还是禁不止猛吸一口气,心也在隐隐作痛。
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从被子里伸出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抚摸着。
外面依稀有打更的喊声,风吟潇和云可馨这才注意到聊着聊着险些过了时辰,听打更,应当已是三更,于是,他不点蜡烛的直接下床穿好衣服,摸索着走向屋子的一角,取下他的黑色风衣披在站在床边等候的云可馨身上,并带上帽子,随后牵起她的手朝另一个方向的墙面走去。
风吟潇以双手攀覆在墙面上,稍稍一磨蹭,墙面居然打开了——原来这条暗道,通往外院的,云可馨差点气昏,早知如此,何必躲到人家床上去呢?
而当他们走到外院墙下时,一抬头,便看到闪灵、闪莹和闪月正朝这边焦急的张望、挥手示意。风吟潇一手懒腰抱过云可馨,一手拽着绳索,三两下就攀上了墙顶,几人双双跳下,出了府。
到了一个安全地待,闪月才忍不住道:
“七小姐,你要是超过三更还不出现,我们就进府找你了,不顾一切。”
“君侯说你们会有分寸,懂得观察局势,我就在他书房多待了一会儿,”云可馨笑道,“直到他认为安全了,才把我送出来,因为怕有人盯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冷对
“小姐,那你说我们现在去哪儿,”闪灵道,“回府么?虽然又钥匙,但这个时间了,会不会不太妥当。”
“不,去田庄,”云可馨道,“君侯都跟我说过了,明儿一早在回府说在田庄过了一夜,这样不至引起怀疑。”
“是。”仨丫鬟齐声道。
“对了,君侯,方才情况危急,我忘了问,”闪月看向风吟潇奇怪道,“您不是在校场,要明天才回府的吗?”
“你们的情报准确无误,”风吟潇边走边调侃道,“只是太‘死’了点,我临时有事提前回府了,明天或者后天再回校场。”
闪月愣神,后反应过来解释道:“对不起,君侯,我们,不是有意私自打探您的下落,实在是——”
“都别说了,”风吟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道,“我们到田庄再说,现在赶路要紧……”
进了田庄,闪月点上灯火,闪莹摆好椅子让风吟潇和云可馨坐下,闪灵去倒水,当微弱却微暖的烛光盈满小屋时,众人方才觉得终于脱离险境,松了口气。闪莹一面给二位主子呈上茶水,一面看着他俩道:
“君侯,小姐,你们是怎么碰面的?”
“哦,是我先按照你们教给我的躲进君侯书房里,没多久他就进来了。”
“我就说嘛,君侯书房是最安全的,”闪月笑道,“不过,我们后来也看到搜你的人往书房方向去了,怎么,他们没进去吗?”
“进了。”风吟潇喝了口茶,简短的答道。
“进了?”闪灵惊讶道,“那没有为难小姐么?”
“不是。是我躲起来了,”云可馨不假思索道,“他们没看到我。”
仨丫鬟越发惊讶了,闪月睁圆了眼睛道:“君侯,我记得您的书房虽大,可是没有藏身的地方呀?”她看向云可馨道,“小姐。你藏在哪儿了。他们居然没找到?”
“我,我藏,藏在……”云可馨张口结舌。不好意思低下头去,旋转着掌心的茶杯,半天憋出三个字,“房梁上。”
风吟潇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好容易忍住笑,向闪莹张口又要问。忙帮腔道:“我帮七小姐藏在上面的……自从你们出府,我让下人把书房稍做了整修。”
闪灵、闪莹和闪月依旧面带茫然不解的神情,好似这样的回答破绽百出无法说服余人,直到风吟潇不露声色的朝她们微微一摇头。仨丫鬟方才“恍然大悟”的一笑,闪灵道:
“小姐,你和君侯先聊着。我们去给你准备就寝的衣物和被褥。”
云可馨仿佛云游归来,抬头眼睛难为情的笑了笑。
仨丫鬟出屋。去了院子南边的一间房——那是暂定云可馨就寝的地方。
风吟潇见她们走远,才转头对云可馨潇道:“可馨,武举在大后天,你想不想去?”
“当然啊,”云可馨笑道,“君侯想帮我带进宫的法子了吗?”
“早想好了,可馨可以装扮成我的侍从,随我进场,”风吟潇脸上洋溢着愉悦和兴奋,现在只要一想到能见和云可馨见面,他都会激动好久,“不过你到时候要乖一点,听话,知道吗?”
云可馨扶额:又是这种哄孩子的语气,她有那么吵闹和叛逆?也许自己在他眼里真的就是一个九岁“孩童”吧——其实心下也有些小小的失望,原想能听他提起关于卓敏的事,不曾想只字未提。
“君侯放心,”云可馨眉眼弯弯的笑道,“我都听你的。”
风吟潇笑着点了点头,这时,仨丫鬟进来,说是床已铺好,可以歇息了。
“你们照顾好七小姐,我必须即刻赶回去,”风吟潇起身道,“晚了,只怕又要生变。”
“君侯一路当心。”可馨亦是离开位子,出门相送。
送走风吟潇,云可馨才在闪灵等人的陪同下进了卧房就寝。
次日,晨起辰时,云可馨回鄂国公府,却见三房一屋子的人在等着她,大房和二房也在,许是自己“一夜未归”给闹的。
“馨儿,你上哪儿去了?”云天扬见云可馨终于回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丫鬟,目露责怪道,“丫鬟还是今儿一大早才发现你不在房里,惊得四处寻你,可是下人都快把府邸翻过来了也不见你和三个丫头的踪影,问了昨晚守夜的奴仆,也说没瞧见……昨夜去哪儿了?”
“一个女儿家一夜未归像什么话,”傅怜音板起脸口是心非的教训道,“这要是传出去,七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
其实心下对云可馨这样的“错误”喜闻乐见。
“七姑娘,大家都在担心你。”大夫人孙如兰轻声道,“以后别这样了。”
二夫人默不作声的望着云可馨,目光里并无责难,忧虑更多一些:外人会怎么说说另一回事,倒是三房又有话柄了。
“七妹妹,我们相信你,”云恪温和且异常清晰的咬字,打破了沉闷尴尬的屋内气氛,“别怕,慢慢说。”
云可馨顿觉心中一暖,思绪飞向八年前过继的那一天,六岁的云恪当着族老的面,勇敢的替她出头,那一声铿锵有力的质问“过继从何而来”至今仍回荡在她的耳畔,令她心潮澎湃——前世今生都拥有兄长云恪,这是她两世修来的福分,如今哪怕赔上这条命,也要力保哥哥永世平安。
“闪灵,闪莹,闪月,你们干什么吃的,”云可馨还来不及表态,云冉空口白牙的指桑骂槐道,“七小姐一夜未归,你们居然也不劝阻一下,就由着她这么胡来吗?不过爹爹有句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
“爹爹,娘亲,大伯母还有二伯母,”云可馨只当云冉是狗吠,暂不予计较,对着几位长辈镇定自若道,“女儿昨夜是到田庄去了,住了一晚。”
云天扬心下一松——没像傅氏和五姑娘杜纂的那样扑风捉影,但一听她说去了田庄,神色又紧绷起来。
“七姑娘,你怎么又去田庄了,”月氏蹙额道,“二伯母不是告诉过你,那里如今是个是非之地,不安全——”
“馨儿,你太任性。”云天扬不悦的瞪起眼睛。
“女儿,女儿是想念二伯父了,”云可馨眼圈一红,哽着声音,“因为凶手已伏法,我便没顾虑太多,带上三个丫鬟去了。”
“那你也应当对为父说一声才是,”闻言,云天扬声音软了下来,目光也多了几分疼惜,顿了顿道,“爹爹也想去看看。”
“女儿知错,”云可馨低声道,“下次一定记得告诉爹爹。”
“呵,我早说了的,七妹是越长大越能耐,”云冉眼一翻,鼻孔朝天道,“愈长大愈有主见,现在不管做什么都只图自己痛快,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她低下头,视线越过云可馨,直逼身后的仨丫鬟,话里藏刀道,“不过,七妹再怎么任性也是主子,那仨奴才却大胆妄为的不把爹娘放在眼里,不想干了还是活腻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