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斩 (苏阡陌)

五行长老中，唯有金长老一直没说话，只是仔细的打量墨亦兮，好一会儿才看向龙清醉，低声问道：“龙师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举让其他人都很不解，便都停止了话语，木长老更是挥挥手示意侍卫之类的闲杂人等退下，龙清醉则是疑惑的跟金长老走到一旁去了。
走了没多远，金长老才压低声音郑重其事的问道：“你这徒弟可是姓墨？今年芳龄十八？本是中原人士？”
龙清醉不由微微一愣，诧异的看向金长老，也压低了声音道：“师兄如何得知？莫不是你也认识她？”
金长老摇了摇头：“看来我是没猜错了，这便是墨家堡的遗孤。”
龙清醉点头承认：“不错，她就是墨亦兮，钜子令的持有者，可师兄向来极少离开镜花水月城，又为何能一眼便认出她来？”
这的确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想当初在乌石埔，他这曾经见过她，还与她相处多日的人都未能认出她来，那金长老又是如何一眼看穿的呢？
金长老面色凝重，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的道：“此事稍后再说，你还是先去将她安顿下来吧，我到偏厅去等你。”
看他这般严肃，龙清醉也没多说什么，朝他点点头便对墨亦兮招了招手道：“小兮，你先跟我来。”
“是，师父。”墨亦兮乖巧的应了一声，又微笑着对五行长老道，“各位师伯，徒侄先跟师父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给你们奉茶行礼。”
看着龙清醉带着墨亦兮缓步离去，土长老不禁羡慕道：“这小丫头看着还不错，也难怪龙师弟会收她为徒了，换了我也舍不得错失的。”
火长老点头附和：“不错，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我刚刚仔细打量也发现了，这丫头骨骼惊奇，并非常人所能比，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木长老和水长老相视一眼，对墨亦兮并没发表什么看法，只是看向了顾自往偏厅走去的金长老，很好奇他刚刚和龙清醉说了些什么。
墨亦兮亦步亦趋的跟在龙清醉身后，弱弱的问道：“师父，你不会赶我走吧？一个人呆在蜀山好无聊，都没人陪我练剑，吃饭都不香。”
龙清醉依旧是板着脸，厉声道：“难道为师当年就有人陪着练剑么？你既要习武就不要怕枯燥，否则天赋再高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成就！”
“师父，这个道理我也懂，只是……”她垂下脑袋，倔强的咬了咬唇道，“你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我真的很担心你，以为你出事了。”
龙清醉倏地立住脚步，双眉紧皱，回头看向墨亦兮：“狡辩，我若真的出事了还能与你对酒当歌，还能将你当出去的长命锁留下给你？”
“那师父是故意不辞而别，白白害我瞎担心了？”墨亦兮强词夺理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师父的错了，身为人家的师父居然招呼都不打一个，扔下自己的徒弟就走，天底下哪有这般不负责任的师父？”
“你！”龙清醉被她一句话堵得无言以对了，不禁暗叹，这三年了来她不但功夫突飞猛进，这张嘴也是越发的能说会道了，他不是对手。
墨亦兮趁机又说道：“师父，我知道你是不希望我有危险，可我作为徒弟，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身陷危险而不管不顾呢？记得以前爹爹常常对我谆谆教导，这做人呢，一定要知恩图报有情有义才行。”
为了说服龙清醉让她留下，她不但一路上都在喋喋不休，而且还把自己的父亲都搬出来了，她就不相信这样他还能忍心把她赶回蜀山去。
看着她那张写满期待和委屈的小脸，龙清醉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先在这住两天吧。不过我自身的情况你也知晓，是否能留下来并非我能决定的，若他们不让你留下，你也不要怪师父无能了。”
墨亦兮暗松了口气，总算说服一个了，缓了口气又接着问道：“他们是谁？那几位师伯么？还是这里的城主大人呢？我听说他目前好像不在这里呢，所以那晚的杀手才能在城主府大开杀戒，为所欲为。”
“你知道的还挺多。”龙清醉看了她一眼，感觉经月不见，她似乎成长了许多，他竟看不穿她的心思，想来这一路上也发生了不少的事。
“那当然了，外面的消息可多了，随便听听也能知道不少呢。”墨亦兮这次出门与三年前大不相同，一路上不再畏缩，已然成熟起来了。
“哦？是吗？那你还知道些什么，跟为师说说吧。”龙清醉说着抬步继续往洗剑小筑的方向走去，就此刻而言，她知道的肯定比他多些。
作为他的徒弟，她自然应该住在他这里了，而且金长老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不知是不是因为钜子令的缘故，让她住在别处他也不放心。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身后还有墨亦兮在叽叽喳喳，跟他不断的说着外面目前的情况，这一路走来倒也收获不少，而且还不会显得枯燥。
来到洗剑小筑之后，他把风雨楼，浣花小筑，湖心小筑的位置分别指给她看了，叮嘱她不可擅自去那些地方，累的话可以先在屋里休息一会儿，无事的话也可以去湖畔练练剑。
墨亦兮一一应着，赶了这么久的路她也着实累了，便决定还是先去自己屋里休息会儿，龙清醉安顿好了她之后便离开，顾自去找金长老。
金长老依言在偏厅等他，关于墨亦兮的身份目前也还没告知其他几位长老，就等他来商议之后再做打算，免得惹来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待他落座之后，金长老便回答之前的问题：“昔日墨家堡被灭门，大家都知是你救走了墨家堡遗孤，而后又有消息传出，那遗孤眉中有痣，惹得不少人按此特征寻找，今日我一看到她，便突然想起此事了。”
龙清醉不免有些尴尬，金长老因此便能确定墨亦兮的身份，而他居然直到对方主动提起当年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此事，是他心思不够细么？
金长老缓了口气，微微叹息：“没想到你不但救了她，现在还把她收为徒弟，你可知她本身便是个大麻烦？当年你为救她在这里躲了几年，如今若是消息传出去，怕是更难脱身，而这里也非你的容身之所。”
龙清醉跟着叹气：“我知道，当年也是机缘巧合救下她，至于后来收她为徒，也是希望她日后有能力自保。她天资很不错，短短三年的时间，成就便非一般人十年可比拟，若是师父还在，怕是要跟我抢了。”
墨亦兮的天赋并不亚于他，向来爱才如命的天机老人又怎会不动心呢？这点他很清楚，所以也很庆幸自己有此机缘，收的一个好徒弟。
金长老微微颔首：“这个我倒是听几位师弟议论过，他们也都羡慕你，但他们若是知晓了她的身份，怕也会担心吧？龙师弟，依我看此人不宜在此久留，你须得早些让她下山才行，否则消息一旦传出去……”

　　☆、第083章 虚惊一场

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不过墨家堡之事已过去多年，如今并没多少人还在关注金钜子令的下落，所以只要她的身份不泄露出去，应该就不会掀起波澜了。
龙清醉垂眸想了想：“除了你我，相信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她在这里了，她只要足不出户那便不会有什么问题，等解决了目前的危机，我自会带她离去，你看这样可好？”
金长老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追问道：“你确定夜郎那边的人不知她来此了么？我们现在大敌当前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万一神无月前来，那我们可就雪上加霜了。”
龙清醉沉吟一声，斩钉截铁的道：“我确定，若是他已知道，那小兮也不可能找到这里来了，路上下手可要比在这里容易的多。”
金长老捏着胡须仔细想了想，这才若有所思的道：“也对，那便暂时先让她留下吧。关于她的身份，你是否要与其他几位师兄通个气？”
刚刚他们去一旁低语的时候，那几位就明显已经对他们起了好奇心，若是不告诉他们真相，他们必然会有诸多猜测，那反倒不好。
于是龙清醉干脆道：“你直接告知他们吧，也免得他们自己去瞎揣测，以后不用藏着掖着对小兮也好些。”
他嘴上虽然说的轻巧，但心里却忍不住暗自祈祷，但愿他们不会对钜子令有心思，否则墨亦兮就是送羊入虎口了，那他岂不害了她？
“那好，我稍后便告知他们，想必他们现在一定急不可耐了。”金长笑着老应了一声，两人再聊了一阵，龙清醉便顾自回洗剑小筑去了。
金长老很快便将四位长老叫到了议事厅，将墨亦兮的身份相告，他们听后或是一脸难以置信，或是恍然大悟，或是暗道还是大师兄细心。
土长老一副兴奋不已的表情：“昔年四国抢夺钜子令都没结果，没想到如今她倒亲自送上门来了，我倒是很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宝贝。”
金长老神色一凛，厉喝一声道：“五师弟，切不可动此心思，那东西只会给我们带来无尽的麻烦，你难道想让镜花水月城从此消失么？”
土长老尴尬的笑笑：“我没动什么心思，就是好奇而已，大师兄不要太过担心，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早就对争霸天下没有任何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