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斩 (苏阡陌)

“师父，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会儿？”这一路上墨亦兮已经问了很多遍，时不时就会回头去看看他，见他脸色越来越差，她的心也就越提越高。
“不用，你也不必担心，师父没事。”龙清醉勉强笑了笑，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了行程，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绝色不会追上来，那女人到底有多厉害他不敢想象。
“可是师父……”墨亦兮还想说什么，后面突然传来了隐约的马蹄声，可能是花上芊赶来了，也可能是绝色追上来了。
“你们怎么才走到这里？”远远的有个声音传了过来，赫然是花上芊赶来了，众人心里不由暗松了口气，今夜他们是无力再战斗下去了，若是绝色来了他们都得死。
“二师姐，我们在等你呢。”海棠回头看着奔驰而来的骏马，扬声回道，“你来了可真好，那我们快走吧，免得他们追上来，那可就惨了。”
龙清醉回头看了一眼，她终于来了么，那他们的身份也该揭晓了，他向来只知花上芊有个厉害的师父，却不知到底师从何人，虽然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是友善的，但涉及到钜子令，他也不得不防。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要救我们？”待花上芊近了，龙清醉立刻问道，他苦苦支撑着，不就是为了问清楚他们的身份么？只有清楚了他们的身份，他才能真正确定他们的目的。
“咦，你居然还没晕过去，毅力果然非同一般。”花上芊微微有些惊讶，她还以为龙清醉早就不省人事了，这样还能省了她不少的麻烦，可偏偏他还清醒着。
“你是怕我知道些什么吗？”龙清醉问的相当直接，“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救我们不可能只是偶然吧？有什么目的现在可以说了。”
“爽快，我们的目的很简单，记得你们曾用钜子令与镜无缘换了一个堇年泪，今天我们救了你们四个人，你们拿钜子令来换，是不是要比上次划算的多？”花上芊也不拐弯抹角了，她本就是个爽快的人。
“你们果然是要钜子令。”龙清醉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起来，“难道连西夏王也觊觎这东西吗？他当真对谣言信以为真了？还不如夜郎王。”
“那倒不是，我父王早已放弃了这东西。”花上芊道，“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的到，若是这东西真有如此厉害，那墨家堡又岂会灭门？”
“咦？你也是这样想的？”墨亦兮不禁怔住了，没想到除了黄敬轩之外，竟然又有人说出了这种话，难怪西夏王一直没有派人来抢钜子令了。
可是，既然西夏王不要，那为何身为公主的花上芊却又要来抢呢？这一点她想不通，便回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龙清醉，只听他问道：“你的师父是谁？是百花宫主吗？”
龙清醉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些事，关于钜子令的谣言是绝色散播出去的，想要得到钜子令的也是她，而镜花水月城里的那一位绝天城主，为了钜子令竟然派出了镜无缘，最重要的一点是，百花宫主叫绝心。
绝色，绝天，绝心，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就如神无月，神无欢之类，难道他们也是师兄弟么？他们想要得到钜子令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起之前墨亦兮说过绝色似乎跟墨家堡有仇，他不由的联想，会不会的墨家堡曾经与绝色他们的师门有什么恩怨呢？钜子令中又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连这你都能猜到，真是厉害。”既然被拆穿了身份，花上芊便也不否认，“怎么样，这笔交易可以做了么？我可没有那么多耐性等你们。”
“师父，百花宫的人坏么？”墨亦兮小声问龙清醉。
“这个……也算不上吧，应该和镜无缘他们一样。”龙清醉对百花宫知道的虽然也不多，但至少没有听过他们无端杀人，名声比神无七子他们要好得多。
“那我们……”墨亦兮的话还没说完，龙清醉一口鲜血突然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忍了这么久，他终于坚持不住了，而且一发就不可收拾。
“我还以为你能撑多久呢，看样子是不行了。”花上芊勒住缰绳，其他人便也跟着停下来。
“师父，师父。”墨亦兮跳下马，将龙清醉也扶下去，急的眼圈都红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你答应过我会好好活着的。”
只是，答应是一件事，做到又是另外一件事，她也有眼睛，看得出他到底伤的有多重，一个人再怎么强大，身体也不可能是铁打的。
“小兮……不要交换……他们……有阴谋……”龙清醉断断续续的交代了几句，头一歪便倒在了她怀里，人事不知。
看着这一幕，堇年泪不禁又自责起来，都是他，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他连累，龙清醉不会伤成这样的，为什么他会这么没用，总是拖累人？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现在甚至是想死都不能了。
花上芊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墨亦兮：“喂，如果我说我师父能救他，那你要不要跟我们走？还有，那个女的貌似也快不行了，我可以让师父一起救了，不过我们的条件，你心里很清楚。”
用钜子令换龙清醉与颜妃暄的命么？墨亦兮抬头看向花上芊，龙清醉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他不要她拿钜子令去交换，他说有阴谋，可到底是什么阴谋呢？他没说她也不知道。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她还有选择的余地么？别说是两条命，就算是龙清醉一人，她也愿意交换的，况且颜妃暄也是为了救他们才出事的，她本也理应相救。
来不及多想，即便明知这是一个圈套，墨亦兮最终也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她宁愿自己中计也不愿看着龙清醉死，而且就她一己之力还护得住钜子令么？
“那就上马吧，越快赶回苍梧城对他越有利，否则回去晚了，我就无法保证师父还救不救得了他们了。”花上芊马鞭一扬，率先冲了出去。
墨亦兮艰难的将龙清醉重新扶到马背上，然后像他之前圈住她那样圈住他，纵马追了上去，她不敢耽误，因为怀里的人就是她的一切，她根本耽误不起。
其他人也纷纷追了上来，一行十几人，在夜色中纵马狂奔，渐行渐远而去，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又有人出现在此地，正是神无月他们四人。
“追了这么远都还没追上，看来今晚是追不上了。”神无尽失望道。
“那我们直接去百花宫抢不就是了。”神无欢不屑的说了一句，扬鞭狠狠一抽胯下的马，马儿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神无忌二话不说追了上去，对于他和神无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大家早已经心知肚明，甚至连绝色都知晓，只是从来都没有说破罢了。
神无月没有突然加速，神无尽与他并驾而驱，见前面的人走远了才问道：“对于你那两名手下的死，你是不是很难过？师父明明可以救……”
“预料之中，师父的性子我们都明白。”神无月说的波澜不惊，眼神却还是暗淡了下去，不过他说的也没错。
绝色连重伤的神无颜都没有救，又怎么会救他神无月的手下，之所以会出手就他们，也只是因为他们伤的不够重，目前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那太子妃呢？她的死，你难道也没一丝感觉么？”神无尽又问道。
“我不认识她。”神无月说着突然甩了一鞭，显然是在逃避，他的确是不认识张瑶姬，但她却是为了而死，也让他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人默默的关心着他，甚至是爱慕他这种冷血无情的人。

　　☆、第158章 百花宫主

对神无月来说，他还从来没想过还会有人真正关心他，而这份关心是不带任何目的的，在听到夜俊最初那番话时，他并没有相信，直到张瑶姬喊出那一句，提醒他小心，他才信了。
若是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他宁愿她没有提醒他，至少她不会死，而且就那个小侍卫的偷袭，也杀不了他，最多会在他身上添道伤罢了，这种伤他也不在乎。
神无尽很快就追了上来，又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是不是我刚刚的话说到你心里了？不瞒你说，我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你。但我羡慕的并非是你有苍邪城，也不是师父器重你，而是你有两个忠心耿耿的手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神无尽，你今天的废话真的很多！”神无月现在不想听到甘露子和决明子的事，因为他知道，他们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被那么多侍卫不断的围攻，他们早已精疲力竭，没有绝色那样的本事怎么可能逃得出来？对于神无颜和神无名的死，他没有一丝感觉，可对于这两个，他却多少还是有点动容，因为他们对他真的很好。
这一夜，他为了三人的死有了感觉，那叫愧疚，还有难过，而作为绝色的弟子，这本是他没有的东西。他只是杀人的工具，又何曾有过属于人类的正常感情？他甚至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没有。
神无尽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他：“你觉得师父对我们好吗？她可曾真正把我们当成徒弟看待过？你……有没恨过她的冷血无情和漠然？”
“你恨师父？”神无月侧目看了神无尽一眼，“难道你忘了是谁把你养大，教你功夫的吗？是不是也想学神无心那般恩将仇报？那我一定会第一个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