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撕心裂肺的吼叫,平静的语气好似在述说别人的事迹般。
乞儿跟李权都陷入沉默中,乞儿是因为跳接式扭曲的真相出乎她预料,才错愕的忘了反应。
“是他吗?”良久,李权才苦涩的问道。
“是。”殷卧雪郑重的点头,她知道,李权口中的他是谁。
李权沉默不再问,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大家心知肚明。
“你也知道?”真是可笑,她都没说破浪哥哥爱的是谁,二师兄一听便知,看来还是她太迟钝,被他们*爱到了无知的地步。
乞儿不知他们口中的他是谁,但是她也不追根究底,扑向殷卧雪,一把将她抱住,哇哇大哭,含糊不清的道:“卧雪姐姐,不管怎么样,乞儿一样崇拜你,他不爱你是他的损失,咱也不爱他了,反正他也死了,死了最好。卧雪姐姐爱帝君哥哥吧,他值得你去爱,真的。”
李权翻白眼,傅翼若是值得小妹师去爱,那么自己都可以将小师妹娶回家了。
殷卧雪沉默不语,根本没将乞儿的话放在心上,她告诉他们这些,并非想要博取同情,只是不想让二师兄阻止自己。
这次的事情,绝不单单只是她,牵连到两国的和平,如果因她给了傅翼起兵攻殷氏皇朝的机会,点起烽火,让百姓遭受遇战乱之苦,因战争而流离失所,那她就成了千古罪人。
“二师兄,我有分寸。”殷卧雪看着李权说道,她给不了他放心的承诺,只能说自己有分寸。
李权皱眉,踱步来到殷卧雪面前,抬手落到她的肩上。“小师妹,珍惜自己。”
殷卧雪望着李权沉默,眼底一片苦涩,珍惜自己,她何尝不想珍惜自己,可是,她再怎么珍惜自己,上苍都不会垂怜她。
自净身事件之后,殷卧雪已经半月没见到傅翼,很惊讶,这次傅翼居然将“夜会情郎”之事,不了了之。
而乞儿郡主几乎天天往她这里跑,有时候晚了就干脆留宿她景绣宫。
对乞儿,殷卧雪跟她很投缘,大概同样是郡主的身份,同样无父无母,唯一不同,她有一个爱自己如命的亲哥哥。
“卧雪姐姐,不用送了。”乞儿朝殷卧雪挥了挥手,一蹦一跳的朝大门外蹦去。
看着那抹欢蹦乱跳的身影,殷卧雪嘴角划过无奈的笑意,抬手揉搓着眉心,她对乞儿说过无数次,别叫她卧雪姐姐,被旁边人听到,她的身份就要被拆穿,可乞儿偏偏不听,理由是,她讨厌殷眠霜的名字,所以不屑叫殷眠霜,还有她有分寸,只私下这样叫卧雪姐姐。
整体来说,乞儿是个朝气蓬勃又自信亮丽的姑娘。
“娘娘,夜深,早些休息。”红袖走到殷卧雪身后,将手中的披风披在殷卧雪肩上。
“红袖,你先去休息,我想再站一会儿。”殷卧雪拢了拢披风,对红袖感激一笑,她孤身一人在异国,加上傅翼对眠霜的恨意,红袖又是傅翼的人,能真关心她根本就是妄想。
“别站太久。”红袖退下前,还不忘叮嘱。
万籁俱寂,殷卧雪抬头,仰望着夜空,她喜欢望着月亮,借月色沉淀心情,微风轻吹,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在她脸上,总是能给人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
一个时辰后,殷卧雪旋身迈步朝屋内走去,快速换上一袭夜行衣,吹灭烛光,纵身掠出窗外。
御药房。
殷卧雪从窗户跃进,从身上取出一块布,铺垫在一旁的柜台上,熟门熟路的来到药柜,仅凭着那日为傅歧月抓药,暗中将一些药材与放药的位置记下来,和黑暗中视物的本领,快速将她要的药材抓来放在布上,借着少许的月光,殷卧雪点算着药材。“还差一味药材。”
殷卧雪扭头看着药柜,好像是在第四排药柜的最上面一层,殷卧雪快速走到第四排的药柜,抬头望着最高层,太高了。
四下找了下,见那边放着取药的高凳,殷卧雪拿了过来,踩在高凳上,抽出最高层的小药柜,见里面空荡荡。
殷卧雪扶着额头,怎么会没有呢?
“需要朕帮忙吗?”如幽灵般的嗓音响起,对殷卧雪来说,就是幽灵......不,确切的来说是魔鬼。
殷卧雪心里一惊,脚下移动,高凳失去平衡,殷卧雪整人朝地面倒去,在惊慌中,忘了用轻功稳住自己。
而傅翼能救,可他却选择冷眼旁观。
砰!殷卧雪重重的摔倒在地,膝盖骨跟手肘磕碰的生痛。
“啧啧啧,摔得真是狼狈。”傅翼幸灾乐祸的道,随即乐极生悲,殷卧雪刚刚抽出来的药柜,因刚刚被傅翼惊吓倒,手下一用力,给抽了出来,重重砸上他的脑袋,像帽子一般罩在他头顶,还晃动了几下。
“噗。”看着傅翼滑稽的样,殷卧雪一个没忍住,噗笑出了声。
“殷眠霜。”一声咆哮,傅翼将头上的东西取下,重重的朝殷卧雪丢,却只是砸在她身边,并没伤她的人,眉宇之间是毫不掩饰的阴郁和不快。
“又关我什么事?”殷卧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家伙的眼神好冷,能冻得死人。
“你敢说与你无关。”阒黑的双眸紧紧锁着殷卧雪,四目相视,两人都有在黑暗中视物的本领,将彼此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殷卧雪抿了抿嘴,揉搓着磕碰痛的膝盖骨跟手肘,在他傅翼面前,根本无理可言。
傅翼走到殷卧雪面前,蹲下身体,伸出两根手指牢牢攫住她的下颚逼问道:“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傅翼,你到底想要我怎样?”殷卧雪语气依旧平淡,瞳仁中仍是波澜不惊。
“好大的胆子,敢叫朕的名讳,殷眠霜,朕看你是不想活了。”傅翼手下加重力道,邪肆的目光在殷卧雪绝美的小脸上逡巡。
一头墨黑如绸缎的长发,用一根玉簪简单的束起,一身夜行衣显得十分淡雅清新,衬着她惊艳的容颜更加光亮夺目,清灵妩媚,微微勾起嘴角,带起了腮边的两个梨涡,五分淘气,五分可爱,非常甜美悦目,横看竖看都属於纯情派,如果当年不是他亲身领教,还真不敢相信,她心肠恶毒的令人发指。
“你的额头被砸破了。”殷卧雪伸出手,拂过他额前的发丝,看着那溢出血的伤口,也不知是真的为他心痛,还是医者父母心,见到别人受伤,都有些不忍,可殷卧雪清楚,她对别人可没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他是夜星的缘故。
因为他是夜星,他受伤,她心痛,那时候,他们相处的时间不足一年,看似是她将他救了回来,可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总是出状况,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都是第一个挺身而出。
殷卧雪有时候在想,如果她没有跟哥哥回去,她没有跟夜星不告而别,事情又将如何发展。她设想不出,却可以断定,没有回去,就不会认识破浪哥哥,也就不会爱上他,接下来的事,也不可能发生。
命这东西,真让人无可奈何,狠起来时,能将你折磨生不如死。
“拿开你的脏手。”傅翼猛然一愣,随即无情的将她的手挥开,是那么的决然。
她那柔软的指腹过划他的额际,牵动着他心底最柔弱之处,他知道那是什么?可他却不愿意承认,在心底一遍一遍地警告自己,他恨她,十年前她的狠毒,她的赶尽杀绝,不可能因她此刻的一点点安心而动摇。
“那里脏了。”小声的低咕着,殷卧雪尴尬的收回手,紧抿着唇,脸上的表情是无辜,在这黑暗之中,她以为傅翼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才会毫无顾虑的露出那种神情。
“你身上每一处都脏,特别是这里。”傅翼将手贴在她左胸前,那是心脏的位置。
再美艳的面容,有一颗丑恶的心,也叫人难以喜欢。
殷卧雪无语,没有生气,有的只是心痛,为他心痛,他有多恨眠霜,当时眠霜就将他伤得有多深,无论是心还是身,都伤到极致。
因为她救下夜星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几乎毫无生命的迹象,面容被毁,眼睛瞎了,满身是伤,又身中寒毒,外公都是宣告他必死无疑,可她不愿放弃,死马当活马医,乱医一通,结果真的瞎猫碰到死耗子,让她从阎王手中抢下人。
“夜星。”殷卧雪突然唤道,满心的希望等着他回答,在心里,她自私的期盼着他没忘掉夜星的名字,这样她就可以对他坦白,代替眠霜真的很辛苦,她殷卧雪不是圣人,眠霜犯下的错,自己为她买单。
她不欠眠霜的,凭什么要为眠霜买单?如果眠霜伤害的是别人,她认命,死也认命,可为什么是夜星。
话又说回来,没有眠霜极致的伤害,她哪有机会救他。
因果循环,有因就有果。
“殷眠霜,你还真是能耐,先是什么破浪哥哥,现在又是夜星,你这具身体到底被多少男人*过,心里住着多少男人?嗯?”凤眸里散发着嗜血之光,该死的女人,居然又将他当成别的男人。
可恶,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失望,仿佛被他丢掉进千年寒潭里,彻骨的寒气瞬间油走在四肢百骸。殷卧雪垂眸,真如诺儿姐姐所言,他忘了曾经自己是夜星的身份,也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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