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卧雪看了月胧一眼,突然转过身,颇有趣味的打量起眼前的景色来,说道:“时间能证明,我到底是在解释,还是掩饰,还是心虚。”
“时间根本证明不了什么。”月胧有些激动,时间能证明,以前她也相信,时间能证明她爱殷遏云,能让殷遏云发现她对他的爱,从而接受她,不求当他的正室,妾室她也愿意,可是,时间证明出来的是什么,别说是妾室,就是待妾,甚至只是暖*的工具都是痴心妄想。
她真是恨不得将殷遏云爱男人的事召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让所有人都唾弃他。
可是,她没有,她不能这么做,殷遏云没有错,他根本不知她对他的情,他是对她好,那都是因为她帮助过殷卧雪,她只是在自作多情。
殷卧雪原本正在酝酿说辞来应付的月胧,耳边又响起月胧的声音。“既然你不在意,自然也不会怪我,我也就心安理得了,走了这么久,我也累了,要不要陪我去凉亭里坐坐,顺便听听幽怨凄怆的琴声。”
殷卧雪顺着月胧手指的方向望去,上面的亭子里,阴诺诺坐在亭中抚琴,身上笼罩着一层凄哀,叫人心生同情。
月胧看似是在邀请她,却没有半点想要去的意思,更像是在提醒她,想要她看到什么。
殷卧雪蹙眉,这绝对不只是月胧的目的。
“殷卧雪,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灾星?”月胧笑逐颜开,笑却不到眼底。
殷卧雪回眸,看着月胧,淡然一笑,从容说道:“不觉得。”
月胧冷哼一声,说道:“你还真没自知之明。”
“我一向如此。”殷卧雪毫不视弱,对月胧,她原本是愧疚,可眼下,她不觉得愧疚了,当年是她求自己介绍给哥认识,说她仰慕哥的茶技,想向哥讨教,谁有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想对她说清楚都无从说清楚。
“姑且不说我,阴诺诺跟傅翼原本伉俪情深,因为你,傅翼废了阴诺诺,对阴诺诺来说,无疑不是灭顶之灾,更过分的是,你还霸占了她唯一的儿子,你这是想将她逼上绝路,还有后宫的嫔妃,因为你,她们被遣送出了皇宫,你有没有想过,在后宫生存过的女人,她们出宫之后,能做些什么,还能嫁个好人家吗?”月胧问道。
“我这般自私又祸国殃民的人,岂会去为他人考虑?”殷卧雪反问,什么都因她而起,什么都怪罪于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不该回来吗?她为什么不能回来?
他们都知道报复,她就不能吗?
人生是她的,她愿意如何走,是她的事,与别人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去考虑别人的感觉,那么,又有多少人考虑过她的感受,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过。
况且,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如果说错,那么,她的错就是爱上了傅翼。
而阴诺诺是她自找的,是她太贪心,是她的私欲于害了她,明明是自己救的傅翼,她离开谷底后,阴诺诺却误导傅翼以为是她救了他,阴诺诺占有了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现在失去了,这是报应。
证明了,不是你的东西,强求不得,强求了也是苦果。
至于恒儿,她没有主动去接近恒儿,是恒儿接近她,她只是对恒儿,没有因他是阴诺诺跟傅翼的儿子而产生排斥。
月胧余光瞄见一抹身影朝凉亭走去,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殷卧雪见她不语,转身欲走,却见傅翼正朝着她们缓缓走去,殷卧雪愣了一下,傅翼怎么会出现?犀利而清冷的目光看向月胧。
“你想太多了,也别误会。”月胧捂唇一笑,笑容要多得意有多得意,爱情是你说不爱,便能不爱了吗?
殷卧雪挑了挑秀眉,原本傅翼根本没见到她们,只见他踏上亭子的台阶。
阴诺诺一见傅翼,停下抚琴的动作,一个起身,痛苦的扑进傅翼的怀里,哭泣不至,给人的错觉,两人仿佛经历了生离死别的事情般。
殷卧雪淡淡的扬眉,恍然大悟,月胧的目的不仅仅是想告诉自己,她与傅翼共度春宵,而是千辛万苦把她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她看到这一幕,月胧还真是有心,无聊得很。
殷卧雪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那里不动,看着亭子内的一幕,因隔得太远,无法听到他们的谈话,可是殷卧雪的眼神好,她也学过唇语,从他们的口型,她能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
见月胧一脸阴谋得逞的阴笑,显然,她并不知自己有这本领。
“诺诺,好了。”傅翼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让她坐回凳子上。
“翼,我担心,你能不能看在过去的份上,让恒儿跟我住。”阴诺诺擦着眼泪乞求。
“恒儿是朕的儿子,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傅翼蹙眉,对阴诺诺,看在她是恒儿生母的份上,他是一让再让,由一月见一面,到一月见三次,现在她又求他,让恒儿跟她住,她是不是得寸进尺了。
就算他同意了,恒儿会同意吗?恒儿跟她并不亲,可以说是不喜欢她,会跟她住在一起吗?
她还是帝后时,恒儿都没跟她住在一起,现在让恒儿跟她住在一起,这有可能吗?
“可她不是卧雪的儿子。”阴诺诺咬着唇,又说道:“等你们找回你们的孩子,孩子失而复得,卧雪的注意力会全在你们孩子上,就会渐渐地忽略恒儿,若是你在立她为后,届时……我可怜的恒儿。”
阴诺诺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如何说,傅翼即能听得懂,又能明白她的担忧。
殷卧雪若是成了帝后,她会纵容恒儿吗?届时,只怕恒儿的太子位都保不住,这些在傅翼面前不必说出来,他自会明白。
“你的担心很多余。”傅翼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太子位只属于恒儿。”
他这么说不是在安阴诺诺的心,而是他给恒儿的承诺,他不会因找回他跟卧雪的孩子,就将太子位给他。
“可是……”阴诺诺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傅翼起身,拂袖离开,走出亭子,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警告道:“没有下次了。”
话一落,毫无留恋的离开,对阴诺诺,他已经仁慈了。
“翼。”阴诺诺起身,追出亭子,傅翼一挥手,一个劲力击向她,让阴诺诺脚下不稳,后退了几步,直到背抵着柱子才站稳。
这次,她似乎又弄巧成拙了,不过,没关系,“没有下次”,像这种重,他对她说了不只一次两次了,他还不是纵容她,还不是赶来赴约。
这么多年,傅翼是没爱上她,她也无法利用爱来左右傅翼,可是恒儿是她的,只要有恒儿在,她在这后宫中就有恃无恐,所以,恒儿不是她所生这个秘密,她一定要守口如瓶,带进棺材中去。
殷卧雪看到此情此景,真想拍手叫好,月胧真不愧是被皇太后养大的,跟在皇太后身边这么多年,早就耳濡目染了,原本还在庆幸月胧没被皇太后带坏,现在看来,不是没坏,而是没给月胧制造她施展才华的机会。
殷卧雪用手帕象征性地擦擦眼角,不是感动,而是复杂,阴诺诺还真有心了,果然黔驴技穷了,连亲情战术都施展出来了。
是傅翼将她想得太过善良,还是太过相信于她,以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讲,若是她真找回孩子,绝对会忽略恒儿。
月胧见殷卧雪脸上没有波澜的表情,不禁有些诧异,从她们这个角度,两个深爱的人,因某种原因不能在一起,只能偷偷见对方,见完之后又怕被人发现,男人只能匆匆离开,而女人恋恋不舍想要追。
“知道刚刚他们在说什么吗?”殷卧雪问。
月胧挑眉,离得太远,她无法听见他们说什么,难不成殷卧雪能听见。
殷卧雪将傅翼跟阴诺诺刚刚的对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给月胧听,听完后月胧色脸阴沉,这是她的失算。
“还在继续吗?”殷卧雪又问,她没有急着离开,今天她有时间,可以陪月胧继续玩下去,她也想看看,月胧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殷卧雪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月胧跟以她身后。
两人又继续充当孤魂野鬼的飘荡,见路就走,见桥就过,两人都没说话,一路安静得只听见两人的脚步身。
殷卧雪觉得走累,找了个亭子休息,月胧坐在她的对面,殷卧雪觉得这亭子有些眼熟,并非因皇宫里的亭子大致都一样的原因,她是真觉得很眼熟,她来过这里。
蓦然,殷卧雪苦涩一笑,能没来过吗?几天前,傅语莘就是约她来这里。
这是巧合吗?殷卧雪发誓,这真是巧合,路是她带的,她走哪儿,月胧跟哪儿,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了。
“你不觉得有些渴吗?这是你的地盘,不叫人端茶水上来吗?”殷卧雪一边拍拍裙摆,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没……好啊!”月胧本想说没茶,蓦地想到什么,一计上心头,立刻起身走出亭子,没一会儿,月胧又回来了,手中端着泡好的茶走回来。“这可是我特意从你们殷氏皇朝带回来的茶叶,你也好久没回去了,上次没泡给你喝,今天就让你尝尝,回顾一下家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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