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不动,不由将身子稍离了离,低头看我,”云雾,你是在怪朕么,是怪朕不信你,还是怪朕要纳那傅金环为贵妃,却都不告诉你这个皇后?”
我依旧默然不语,只是不停的流泪,青绫急了,背着慕如风对我挤眉弄眼,示意我借机向慕如风讨巧服乖,我明白她的意思,却转过头去不理,只听慕如风轻轻叹了一声,”云雾,你既然已听说了那傅金环要进宫,难道就没有听说,这从头到尾都只是太后的懿旨,朕从来没有正面的下过旨意么?”
我心里一跳,这才抬头看向他,”怎么这不是皇上的旨意么?”然而,我又欲哭不哭的,”是不是皇上旨意又何妨呢,左右太后定是问过皇上心意的,其实,古往今来哪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的,臣妾又岂是那小气之人,只是册封贵妃不比别的,那可是一品呢,何等大的事儿,所以,臣妾初时虽然听到些须消息,却想着太后定不会做这样违背祖制的事,是以臣妾只当是传言的,后又说她进宫的日子都定下了,就在这几天,臣妾心里惊疑,才想着要问一问皇上和太后娘娘,可皇上朝政繁忙,太后那边又说身上不好,不许人搅扰,传了梁万诚来问,也是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就在这个时候,太后命人来取臣妾的中宫令印,臣妾依照祖宗规矩,捧着金印亲自过去,可是太后只说让臣妾盖印,并不肯说是什么,中宫令印岂是能乱盖的,纵然是太后娘娘,臣妾也要问一问,不想太后竟就恼了,她,她抓起茶碗就砸在臣妾头上,臣妾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却知道那傅金环被封贵妃之事,原来竟然是真的……,”说到这里,我呜呜的泣不成声,伤心至极。
慕如风道,”这件事,是太后做得有点过了,她之前对朕提过,朕不好明着拒绝,只得虚与委蛇,可不想太后竟就下了懿旨,命内务府建册造印,又让钦天监选吉日,朕朝局初定,傅国舅镇守边陲,手上又有重兵,朕万不能为这个事跟太后闹僵,只得随她去了,却不想她竟然在你这里碰了好大一枚钉子,云雾,你不知道,当朕听了宫人的回话时,人后跟阿昆笑成了什么样呢。”
说到最后这一句时,他拿指头轻轻一点我的鼻子,微笑了道,”云雾,不想你竟是这样的一个直性子,虽然莽撞,却让人放心。”
第254章 偏机 二
”皇上对臣妾放……放心……?”我有些愣了,”那方才您……?”
像是一个说谎的人被当面拆穿一样的,慕如风很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嗯。这,朕方才只是想着,石头要出万梅宫,就只能通过紫薇宫,所以,这才……”
我垂下眼皮,”石头在万梅宫中,很受皇上器重,臣妾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想要出宫的。要说皇上想不明白,就是臣妾也想不通他怎么能越过这重重关卡,和杂役房的那些奴才们勾搭上的,嗯,皇上回头可得好生的问问他。”
慕如风定定的看了看我,我神色坦然自若的对上他的目光,他就笑了起来,”他为什么想要出宫,朕自然再不明白不过的,他既不想说。朕就不问也没什么,只是,”说到这里,他脸上陡的一凝,”云雾,那傅金环进宫的事,眼见是不能改的了,你纵有不甘,也只能委屈些,别再违抗太后了,知道吗?”
我低下头,”既是皇上的旨意。臣妾不敢不遵从,再者,宫中多个姐妹伺候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委屈呢。”
这话说得虚伪无比,慕如风边将我抱进怀里,边轻轻摇头。他道,”她进宫后,就算贵为一品了。也到底在你之下,你只要小心别落进她们的圈套,不让太后有借口贬了你的皇后之位,她就一世都越不过你去。”
他这话让我有些吃惊,我抬头看他,直截了当的问,”皇上,您是说,您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当皇后吗?”
他低头看我,嘴角溢起一丝不知是无奈还是讥讽的笑来,轻声在我耳边低喃,”皇后!她们都想当皇后,可是在朕的心里,朕的皇后从来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上官云雾!”
我愣愣的看着他,面对这样温情柔软的语气,我即使明知道是假的,一颗心到底还是轻轻的颤了颤,脱口叫道,”皇上……””云雾,”他叫着我的名字,声音温柔的要滴下水来,头一俯,微凉的唇就印上了我的,时而狂风暴雨,时而柔情蜜意,我到底有些难以适应,挣扎时,眼角余光就见青绫正躬着身子轻轻退了出去。
屋子里的气氛开始旖旎,一阵缱绻过后,慕如风终于沉沉睡去,我却大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帷幔,今天晚上的事变化太过繁复,若说之前的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太后拿金子收买传话的内侍却是我没有想的,想来太后自己也没有得到,她费心做的这个,套住的却是她自己。
窗外的寒风似更加的猛烈了,吹在窗上时,夹着细微的沙沙声,朦胧中我知道,下雪了。
只是,我原本以为这场变故算是过去了,可是我却万没有想到,更大的风波还在后面等着我。
好像只是才眯了下眼,天就已经亮了,慕如风悉悉索索的起身更衣,我挣起身子要伺候他时,被他在我身上一按,”云雾,你昨天晚上折腾了一晚,再睡会儿吧。”
我笑笑,还是起来了,伺候他洗漱过,又用了些早点,就站在帘子后目送他上了銮驾,夜里果然下雪了,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风吹过来,冷得人直打憷。
青绫过来掩下帘子,扶着我进内殿,”天这样冷,娘娘仔细冻着了,快回床上去。”
我上了床,被子里尚有暖意,冻得有些僵的腿脚就有些融软的意思,经这一闹,我却没有睡意了,拢着被子要青绫也上床,到被子里来坐着说话,青绫只着夹衣,人后她是不拘礼的,依着我的话上了床,又替我拢了拢被角,这才吁了一口气,道,”娘娘,昨儿夜里可吓死奴婢了。”
我点头,”是啊,昨儿夜里确实是险,只是倒也被我猜着了,皇上心里并不情愿让傅金环进宫,所以昨天晚上,不管是他还是阿昆,有意无意的都在帮我,回到紫薇宫后,又被我说了那样的一通话出来,直将这件事暗喻成是太后所为,”说到这儿,我就笑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太后求胜心切,竟然会让去七王府的那个奴才在皇上跟前说假话,却不料这个奴才竟是个极聪明的人,在皇上跟前将她一口招了出来,真是连老天都在帮我!”
青绫却摇头,神色凝重的道,”娘娘,奴婢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太后不是轻率浮躁的人,就算这个奴才她情急之中看走了眼,可是娘娘您想,昨儿夜里,她好像很容易就让皇上将您带回来了呢,她处心积虑不惜下套也要抓娘娘的短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您呢?”
我也觉得是这样,可是想来想去,却想不出她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更如今慕如风已经完全信了我,有了这份先入为主,就算她还有什么花招,也统统没用了罢。”皇上在慈宁宫时曾说过,若看我有没有说谎,就等着看敬安王妃认不认那个坠子,她大约就是想着要在那个内侍身上做文章,所以这才先将我放一放,只是她却没有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那个内侍转头就将她招给了皇上,”我边说边点头,也不知是想让青绫相信,还是让我自己相信的。
青绫很仔细的想了一想,就也点头,”娘娘说的是,想来,她就是为的这个了。”
这样说时,我们的心里就好像都定了一些,我困意又泛了上来,打了个哈欠,我对青绫道,”天儿还早,再睡会儿罢。”
青绫答应一声,替我将被子全掖得好了,这才在床边睡下。
想是心里觉得安定了,这一觉直睡到了太阳高升,醒来时,床上已不见了青绫,只一个小宫女守在床边笑道,”皇后娘娘醒了么,才众妃前来请安,青姐姐说娘娘身上乏,径直叫她们都散了呢。”冬阵节亡。
我点点头,边起身边问,”你青姐姐呢,这会子哪儿去了?”
那小宫女却摇头,”回皇后娘娘,奴婢不知道。”
我想了一想,也就不再问了,只命她为我梳头洗脸,又端了早点上来慢慢吃着,不多时青绫回来了,我看了看她的脸色,也不多说,只指着桌上的早膳道,”你还没用早膳罢,就在这里吃吧。”
边上的小宫女是知道青绫在我心中的地位的,已手脚伶俐的将清粥舀了一碗,递到青绫面前,青绫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摆手命屋子里的人全都退了出去,这才向我道,”娘娘,那个人不见了。””什么?”我手一抖,筷子就掉在了桌上,”怎么会不见的,我不是已经吩咐过小喜子,让王嬷嬷一出了宫,就去将那个人换个地儿先藏起来吗?”
青绫摇头,”小喜子说了,他见王嬷嬷和石先生在神武门被搜出来了,就慌得什么似的,只想着快些回来通知娘娘,竟把那岔儿给忘了。””小喜子糊涂,”我又急又慌,”这可怎么好,她是极要紧的人,若只是躲到了别的地方也就罢了,若是,若是被王嬷嬷招供给了太后,可就糟了。””是啊,奴婢才让小喜子去打听了,要奴婢说,这事儿还得怪娘娘,若不是娘娘一昧仁慈,早听奴婢的话除去了这个后患,此时哪里还有这样的事来,”说到这里,青绫忍不住埋怨起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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