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桐月汐尚未出皇宫宫门前,前来唤二皇子上朝的太监看见了龙床之上的景象,倒地惊呼。引来了侍卫的注意,这才惊觉,昨日萧文宣的惊呼正是他受害之时,匆忙搜寻桐月汐下落。
而南蛮的人也是手足无措,成了一盘散沙。
没有人知道,身负武功的二皇子是为何会死于一介弱女子的手中。也不知,她等着这个时候等了多久,这样的一个局,在小心翼翼地经营之下成了型,见招拆招,忍辱偷生。
只可惜,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武功,不懂心术。却单单忘了一件事,镇国将军之女怎可能是一介庸才,怎可能不会武功!
唯独可惜的……便是还未救回在流放之地的娘亲姊弟,还未给爹爹洗刷冤屈……
站在城门之上的桐月汐俯身望着追来的士兵,仿佛又变成了那个魅惑人心的舞姬,笑得天地为之失色,随后忽的纵身跃下。
血泊之中的她挣扎着指向布满阴云的天空。
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你睁开眼看看呐!贼人当道,忠臣被杀!这般田地,与阴曹地府有何区别!不过,值了!值了!该死的都死得差不多了!值了!
围观的人群渐渐涌来,挡住了她眼中仅剩的光线,也让她陷入了黑暗中。
本以为这一世就此终结,耳边却响起了咿咿呀呀的歌声,忽远忽近。
忘川竟是这般动静?当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突然响起的铃铛声让她惊慌地睁开了眼。入目却是一个不大的房间,而声音正是自门外传来。
这是哪?自己又是谁?
桐月汐踉跄着跑到了铜镜前细细地打量着,稚嫩的脸庞,熟悉的眉眼,那可是近十年前的她!
这是怎么回事?桐月汐惊慌地推开了房门,却被人伸手拦下,“姑娘,你还没逃够?”
看着那张冰冷而没有表情的脸面,桐月汐心脏一抽,脸色霎时一白。
这兜兜转转,怎又回到了原地!?
“回去。”男子只当她又是想逃,毫不客气地把她推回屋内,房门被轰然合上。
桐月汐脚步虚浮地走到铜镜前,伸出手去触碰铜镜中倒映出的脸庞。良久之后才收回了手。
她好像,做了一场梦?梦境却如此真实?
桐月汐缓缓地坐到凳子之上,盯着木门出神。
一连三日不吃不睡。
“她没有再逃了?”屋外响起的娇柔声音,让桐月汐微微在意了一下,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声音的主人,在确认之后,又愣愣地出神。
现在的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是人,还是鬼……
“但是她不吃不睡……”冷漠男子的话尚未说完,女子便推开了房门,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想要寻死?可没那么容易。”女子毫不客气地端过桌上的小米粥,钳住桐月汐的下巴,将它悉数灌下。
寻死?那就是说,自己还活着……
桐月汐微微回了神,抹去了嘴角残余的粥渍,顺从地恢复了日常的生活。
直到第六日,她反倒是更加坦然地吃睡。
所有的记忆仿佛尘封的盒子在脑中回放,渐渐和目前的情景重合。
她重复着记忆中的事,得到的结果自然也没有差别,在短暂的慌神之后,她渐渐接受了目前的情况。
及至第十日,正在安睡的桐月汐被木门推开的声音弄醒,却并不急着下床,斜靠在床柱上幽幽地看着。
两队着着面纱和舞衣的女子只露出一双双细长而明媚的眼眸,手腕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轻巧地走了进来,一条洁白的绸缎自她们手中缓缓放下。随后出现了一个纤细的阴影踏足于其上。
桐月汐自下往上望去,熟悉感卷土重来,因而又默默地垂下了眼眸。是了……应当不会有错了。
自己的确是重生而来了……
所有的事情和梦境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按部就班。时辰,日子,一点儿不差。
此时,爹爹的叛国之名已背,姊妹也已经被流放,二皇子也早已将主意放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回到这个时候,能做什么呢……能改变什么呢?
还未等她想个透彻,一股香风带着风走到了她的面前,强行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眼看。
在桐月汐打量他的同时,来者也好好地将她看了个遍。
“你这细胳膊细腿一压就断了吧?”柔媚声音让桐月汐愣了一下,所有的记忆瞬间蜂拥而至,未等她开口,又陆续走来了几人。
书生装扮的女子抱着古琴毫不客气地踩上了绸缎,留下黑乎乎的鞋印,倨傲地放下古琴便抽出桐月汐的手打量。
最后啧了几声,也不知是何意味。
“一看便不是画师的料。我这就走了。”在桐月汐正在思考对策的时候,一名白净的男子站在书生打扮的女子旁一同打量了下桐月汐的指骨,又看了看她的脸,索性抛下这一句话就没了身影。
先来的女子苦笑了一下,将目光移向了走廊深处正以稳步走来的人。
“几位看下来如何?是否有望将她培养成我们的下一个花魁。”着着月牙色长衫的男子一开口便将几人的窃窃私语给压了下去,高高竖起的发冠,坚毅的五官,无论从何处看去此人都不像是出入此地的人。
很熟悉……这个人太熟悉了……
桐月汐眯了下眼睛,但是因着教坊司的日子已经离得太远,却是有些想不起来,只能默默地皱着眉打量。
“习舞怕是有些难度,但应当可以。”为首的女子翘起兰花指轻柔地开了口,复又不确定地看了看桐月汐。
倒是书生装扮的女子翻了个白眼,“此人早已学过乐器,不需我从头教起。我偶尔指点一下便是。”
最后来到的男子低低地笑了笑,大步走到桐月汐的面前,用折扇挑起了她的下巴,“入了这里,就该把你原本的名字忘了。清楚了吧?在这里,逃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
看着男子居高临下的笑脸,桐月汐下意识地有些害怕,那一双仿佛在看死人的眼睛让她遍体生寒。也正是这种感觉让她记起了面前这个杀伐果断的男子,更是那南蛮王膝下的大儿子!暗自压下愤怒,桐月汐恢复了方才的幽然,等着他的下文。
男子见她不作声,也不闹,稍稍有些惊诧,但是也不过是一瞬罢了,很快又公事公办地开了口,“记住,今后你叫雪月。”
雪月……记住了又如何?
桐月汐望着他的眼睛,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日后的第一舞姬的名讳,叫桐月汐,不叫雪月。你以为你掌控得了一切,其实你迟早输了这一切。
不过,这人到最后自己都没有手刃,当真是忘记了他的“大恩大德”啊……
“好好学。如果拿得花魁,我还有可能有兴趣看你一眼。”男子将扇子敲击在桐月汐的肩上,顿时引得桐月汐连连皱眉,“记住,我不喜欢一个人如此看我。”
桐月汐忽的痴痴一笑,顺从地点了头。
前世,自己不知道吃了多少亏才学会讨好面前这个男子,怎么会忘呢。他要一个听话的人儿,给他就是。
“很好。我喜欢听话的。我期待着下次看见你。”男子将折扇收好,双手往桐月汐肩上一捏,刚才的酸疼感便好上了许多,看着桐月汐冷汗淋漓,却又没有喊出疼,男子的笑意更甚。
和某个人刚来的时候还真是有几分相似,不愧是自己的得力下属。
“明日开始教她。啊,听说她身子还不好?让那个人来看看。给我好生调理着。”男子大步走出,看见为首的女子还站在原地,她的目光也依旧黏在桐月汐身上,轻笑出声,搂过她俯身轻咬了下她的耳垂,与她说着悄悄话。
却不知为何,她的脸色反倒又白上了一些。
将所有人的举动收入眼底的桐月汐更加懒散地靠着床柱。为首的女子,名唤鹃姐,是那男子的得力下属,当初的自己也险些在她面前暴露出会武功一事,只可惜,她功亏一篑,被自己先行了结,嫁祸于那个不长眼的采花大盗。
目送眼神凄凉的鹃姐渐渐消失在楼前花海中,桐月汐握了握拳头,趁着木门尚未合上,打量着整个院落。
无论如何,要把握住这个机会,管它是未卜先知还是重生归来,给爹爹洗清了冤屈,把娘亲和姊妹从那流放之地接回来才是首要之事,其他的,便由着老天去吧!
从男子的话来看,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被伪装成一具骸骨,一捧黄土,让所有试图找自己的人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人世。
这样,自然就不会再有人来寻自己。当然除却那二皇子。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谁又还会记得一个本就没什么存在意义的人。就算有心要帮爹爹的人,为了明哲保身,也定不可能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将军之女。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趁着所有事都还没被盖棺定论,也趁着自己有着前世的记忆可以扭转乾坤!
☆、第四十九章 舞中惊变
两人的对话最终还是以傅墨云的沉默收尾。
桐月汐苦笑了一下,终是没有与他告别,任凭他缓慢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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