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表示自己有多了不起,只是为了告诉自己,其实当年若是如今日这般,便不会落得凄惨死亡的结局。
陆七夕微微欠身行礼,老伯忙着沉思竟来不及阻拦。
“这礼是一定”要行的,既然老伯不愿受我的跪拜之礼,寻常的欠身大概无碍吧。劳烦你带我将那几句话转达给那个人,至少我都到这般田地了,临了还能有人记得我并要试图带我离去,至少说明我没有白活这十几年,我陆七夕心满意足了!”
陆七夕恳切的说道,恐怕是老伯心里难受,因记得他说起自家也有个孙女只比陆七夕小几岁,而他家的孙女还如未绽放的花朵,茁壮成长,陆七夕却要就此凋零,他一个五十出头的人,如何能不唏嘘。
良久之后,牢房又一次一头扎进了沉默里,没有什么恐惧,更不觉得压抑,反正至多不就是死亡,她早已算是这方面的老手,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闭眼也和睡觉差不多,就是永远不会醒来而已。
陆七夕从小怕黑,而什么都看不清即可算是黑暗,这样的感觉在她所走过的痕迹里,多的数不胜数。
也该习惯并大方承认她正与黑暗为伍。当那些曾经令她瑟瑟发抖的,令她心灰意冷的,都在这过程中成为了她身上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时,她终于接受了事实。
或许此生注定是要死在自己的仇恨里,甚至这恨到灵魂消散那一日起,都难磨灭去。
什么放下即是自在?那是逃避!什么一次笑泯恩仇,那是还没被伤到最痛处!
生本是纯洁如雪的存在,若一世耗光了她心里所有的善念,那么死时,若是能与仇恨同去,倒也不枉此生。
第107章 人面桃花谁识得
御书房外的一角,清晨的影子懒散不匀的将光源分散至各处,让御书房的外观看上去就像此刻正在里头坐着的冷镜的侧脸一样,讳深莫测。
在案台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也没能挡住冷镜扶额皱眉的愁态。
今日是冷镜第二日没有来上早朝。御书房此时已经在外围了几个资历颇深的重臣,显眼的如李吉、张缜之流,更有其后头跟着将步伐挪至此处的其它臣子。
难得的是。无论来的早的还是去迟了的,皆是一派春光满面,与里头的冷镜可谓是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臣们一个接着一个像是赶集似的,朝御书房聚拢过来,周艮虽然犯了难,可是合该冷镜出面的时候。却连出面调停都成了他最不愿做的事。
不断有大臣在外接头接耳,或是互相问候,或是交换意见。权当这里是自家的后花园。想如何都可随意为之。
毕竟知道,现在冷镜恐怕不敢出来见他们,所以个个都放大了胆子,在外头高谈阔论起来,其中更有无视冷镜的人,趁机提起先帝冷隆在位时的战功赫赫和风光政绩。
他们逼着一个以退为进的人,舍弃自己最后的堡垒,然后沾沾自喜的炫耀着践踏帝王尊严时的痛快感。
至少这些朝臣看似对冷镜卑躬屈膝的,但里头更有不少是当年看不惯冷镜,却在他改了遗诏后,立刻倒戈相向的人。
墙头草最是信不得,往哪里吹也每个准儿,全凭风势做主,风往哪吹他就成了什么人,而这风所指的便是利益,起初冷镜威胁到他们的性命了。那性命即是最重要的利益,必然要舍弃忠诚,以此保命才是。
可看如今,当他们贼心欲动,将结党营私看成了利益时,冷镜的闪躲又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敌人,这即是有些人时常挂在嘴上的忠心耿耿。
“李大人安好?来的这么早,只怕等了不少时辰吧”一匆忙而至的臣子,眯着眼笑着对李吉问候道。
李吉也立刻有所察觉似的转身,“王大人,你今日可是珊珊来迟了,虽然李某人来的太早也没能挡将我们的陛下给等到,不过却被周公公招待了不少今年新进贡的”雨前龙井,这便不算是白等了吧,哈哈哈”
“李大人果然真人不露相。都这个时候,却还有闲情逸致喝茶。不像我,刚得知消息就匆匆来了,却不料仍是算我迟了。对了,周艮有没有透露皇上在里头的消息?”
冬日的清晨,从被窝里起身都要费好半天的劲儿,更别说是站在这外头,凭白被冷风吹。
看这些大臣虽是笑的开心,但说话时要被打寒颤给打断的时候,也并非一回两回,大概心里虽然恼怒得很,但也没有人请他们特意到此处,也就只能忍着装作无事,免得被人说是没事找事,咎由自取。
数日前,已经有几个朝中的官员向冷镜上了奏折,其中不止一次的提到若是不立刻处死陆七夕,只怕事情传将出去,会坏了冷镜的名声,说冷镜贪恋美色,甚至不顾生母性命,也难割舍陆七夕。
诸如此类言之凿凿看起来有理有据,字里行间更是情真意切的奏折简直就是数不胜数。
一开始冷镜也依然以旁观者的态度对待此事,他不可能放任这些人为所欲为将陆七夕真的处死,所以干脆就假装不管,将那些奏折一一晾晒在一旁。
谁知接下来事情不仅没有因为冷镜的冷处理而褪去热度,反而在朝廷里引发了许多朝臣的猜疑。
他们一面忧心着冷镜要成为大夏少有的昏君代表,一面又怕他如此是在为陆七夕拖延时间。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意思就是作为皇帝的冷镜不能太聪明却也不能太笨。就好像身边养的小马驹,性子太烈难以驾驭,性子太软那就成了可被万人骑的马中次品。
这样的冷镜在一日里,让一帮大臣为他操碎了心。
本以为接下来,他应该会在隔日的早朝给众臣一个交代,谁知,当他们一个个戴着乌纱帽脚踏官靴忐忑不安的走进金銮殿时,却被告知冷镜竟然称病临时撤了早朝。
如此一来,什么不安忐忑转眼间就成了莫名其妙的愤慨,自我感觉良好的大臣们像是等着入宫宴那般激动不已,从前他们担心冷镜不来上早朝,这一日却又个个盼着他不来早朝。
明君庸君有时也不能全看君主一人的作为如何,且看底下的臣子就知这个朝代的大概房展走向了。
满口礼义仁孝的朝臣,扬言着要为百姓请命,可在他们眼里,皇帝到底什么时候该得到大臣的劝告,全还得看大臣们愿意在何时揭穿他的把戏。
“大概又是不会出来了吧?”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冻得发抖的大臣们中间已有不少人受不了这寒冬腊月的鬼天气,开始说起丧气的话来。
“受不了冷的,可以先行离去,我绝对不会在私下为难众位同僚,更不愿强人所难,毕竟天子乃是大夏的天子,身上系着的可是关乎到我们每个人的国运兴衰。我已经老了,跟不愿意他日在我的儿孙能口说话时问我为何当时没有将陛下劝出来,而后悔一生!人各有志,要走的可以离开了!”
李吉说的振振有词,后头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小,接近于无。
慢慢的周围又重新恢复到了聊国事、聊家事的气氛中去,天气也越发见冷。
却始终没有人真的离开,反而更像是雕塑的泥人似的为了保证少受些寒,而极力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李吉刚才那些话一出口,当场若有人敢立即离去,那便是摆明了在跟李吉作对。
他倒是没什么,但他身后的薛太傅和薛皇后可就太有什么了,朝廷里谁不知道那李吉就是薛太傅辞官在家后放置在朝廷里的眼线。
薛太傅表面上安心回家颐养天年,实际上却是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或者还要更可怕一些,有时不必他出门就能让人丧命。
刘太后看出薛天意狼子野心,绝对不会甘于做个表面受宠的皇后这么简单,再加上,如今她已经基本不能生育,一无所有唯有权利傍身的女子,自然可怕的紧。
谁知,刘太后自己立下的规矩却也结结实实坑了自己的儿子一回,由于外戚不得干政的缘故。本该在登基初期在朝中安设自己人的机会也就这样白白流走。
反而是薛太傅早年在冷隆在位时,就因为身居要职深受先帝器重的缘故,早早为他日后的辞官一事埋下了后路。
如今薛太傅一家已是名不见经传的一家独大,虽然不在明里有什么动作,但若想动摇冷镜的地位,六年前恐怕不行,如今却是可以为之了。
只可惜天意如此,当年为了能够当上皇后,薛天意执意要将腹中的孩子杀死,致使她如今都没能再怀上龙嗣。
虽然年仅二十三岁,以后的事情还说不准,但宫中是个人都知道薛天意这些年来,为了求子在私下请了多少民间术士和法师来宫里给她做法开药的,只不过不论她怎么折腾,肚子却还是不见有孕的痕迹。
这也是为何薛太傅在背后权利极大,但至今仍然没有什么大动作的缘故。尽吐乒才。
自古谋反,必须要师出有名才可行之,否则少有不慎,就会导致自己的骂名被流传至千年之后。
奈何薛天意贵为一国之母,却无所出,能生孩子的基本都被薛天意折磨的差不多了,冷镜偏偏又是个念旧的人,宫中虽然美人众多,但进来的多,册封的却不见几个。
没有子嗣就意味着届时要么是薛家自己执掌冷氏王朝,要么……恐怕就要把辛苦得来的皇位让给九王爷冷寂去做了。
毕竟冷寂的名声不容小觑,当初冷寂手里的大军亦是薛家迟迟没有更明确计划的原因,但若是这天下真交给了冷寂这样的人来做,那恐怕也就没有薛太傅或是李吉这样的臣子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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