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他们之间的事完了么?只怕也从未开始过吧,像是在阴暗与灿烂间递转的怪圈里兜转,每一次相遇皆成了高手间的博弈,而一如一场高手间的相互过招一般,最后总会有那么一个力不从心的先行败下阵来,当然,每一次输的也不尽然都是陆七夕自己吧。
聪明人装糊涂,总比先让他们猜中其中的玄机要有趣好看的得多了。
不思量自难忘,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回到房中,看中镜中自己还不算破相的面容,陆七夕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彻底的了解了这句词背后的含义。以前学到这里,小小年纪自然不屑会意这其中的奥意,看它直白了无生气的跃然于纸上,只觉得词人好没骨气,拿自己的彼时的心境来折磨一群与她好不相干的二十一世纪的学生的,更是可恶。
大概小小年纪,都会经历那么一段把情绪推向极端的日子吧。有的人会变的为赋新词强说愁,有的人也就如陆七夕这样自视甚高,骨子里明明没有那样的傲气,非要装出目空一切早已看破红尘三千丈的模样,做给别人看的,自然就不是真的。在想起来,仿佛除却那句词之外,就再也找不出更好的词语描绘她镜中的那张脸似的。表面上毫不在乎,头一个站出来怕他尴尬,就先于他终止了这次的独处时光。
可是表情可以骗人,心却没有那个本事,愁绪便从眉间压下去,再钻回到心尖,时不时作痛几下,好提醒她,一切根本没有过去。
此时冷寂在与她只有一扇屏风之隔的地方,许是坐着沉思吧。
“小姐?”流粟一边替她梳头,一边悄声询问。
“王爷已经跟你坦白了么?”
“你怎么知道?”
“小姐就是再聪明也不是二郎神呀,你虽然不说但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呢。”
“说了又能如何,我之前多亏了他才能脱险。只是……只是也不凑巧,让他见到了我最不堪最狼狈的模样,从前好歹还仰仗自己救过他,以为能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好处,如今可算是真成了白日做梦,想也不会再想。
算算,至今为止他已是救了我三次了吧,当日若说他还欠我些什么,该是我欠下他的,我不愿再奢望更多,也不想自讨苦吃……”
流粟第一次听到陆七夕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一时间着急了,竟也顾不得许多。
“小姐!你可别再吓我了,刚将你从阎王爷的鬼门关救回来,怎么还是这般不清醒!王爷若非对小姐有意,为何平日不愿露脸的他,却在听说你的事之后立刻不多问一句话就跟我赶来这里?小姐,你的心思我自然清楚得很,你对他如何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你这时突然要放下一切,那就是太不值了,白白花费了如此多的心思……
我都急的不知该怎么劝你了,我娘在的时候常说,男人若是见了女人最难看狼狈的模样,还对她好,那就是心里有她。只有真的在意这个人,才会不介意她发生的变化,狼狈也好骄傲也罢,你还是你不曾变过,你也不曾嫌弃过齐公子先前受蛊毒时的模样,还疑心对他好不是么?怎的到了你身上却又糊涂了?”
“流粟?”陆七夕的临睡发髻已经梳完了,凌乱的发丝都已经被梳的整齐光亮,以原本该有的姿势装点着陆七夕的小脸。
流粟放下梳子,刚要回应陆七夕一声,陆七夕却已经悄悄流下了眼泪。
见到冷寂干净利落的回答,在问题和答案之间几乎完美契合,没有一丝时间的缝隙可以借机穿插。
这是讽刺么?问起会不会关心她时都要考虑片刻的人,在回答心中有没有她时竟能不假思索就立刻就给了她回答,是因为在心里想过无数遍,所以不需要回答,还是,因为这答案太接近真像乃是他心内所想,所以不必考虑就答的上来?
“流粟,一男子愿意在一女子受难时帮她,并非一定出于爱意。你看,九王爷是否是救了我?对我好么?照顾我了么?”
流粟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担心陆七夕撑不住哭出声音来。
“可他是因为对我存有爱意才会如此的么?”
流粟不敢作答,撇了一眼冷寂,他也不似平时那般云淡风轻了,反而直勾勾的看向陆七夕,几乎不曾眨眼。
“当然没有。所以你要记住,我今日这验证就是事实,事实证明了你的论调太过于片面,日后可不能想当然的说这种话,免得惹出误会来。他身边已有要相伴一生的女子,我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休上豆扛。
陆七夕未曾犹豫,还是借自己的口说出了那个残忍的定论。世上人有千千万万种,可冷寂偏不是最常碰见的那种,他永远能充当例外,成为此中典范。
第187章 月之荒芜
早就料想到今日这样的结局,又何必勉强自己故意装作是意料之外,做出惊讶的神情呢?该来的既然来了,以后就不用再胆战心惊。不必再辗转反侧了,多好。
想起冷寂突然莫名奇妙的扯到,心中无量,也许就连荒芜都不剩下了。
如今这句话却莫名奇妙变作了预言他们二人未来关系的咒语,冷寂,如今越似陆七夕口中那些个成佛成仙的神了,无七情六欲目空一切。原来神给人的感觉竟是如此寒冷。
冷寂之后就没有来过,直到初三的时候,等到雪已经没那么大的时候。他才来了封亲笔书信,说是和陆七夕的婚事迫在眉睫,必须要在这两日之内带陆七夕回王府。信是直接到了陆七夕手上的,奇怪的是,他的心意却是在正月初一第一日里,就已经带给了陆老爷。所以惊讶的人还是只剩下陆七夕一人而已,她又能如何呢?埋怨他再一次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盲目定下了主意。
说起来亦是觉得可笑,自以为懂得很多道理的陆七夕到如今也没能想出她要的那个答案。那个支撑她无恶不做的原因一旦崩塌了的话,陆七夕怕是再无暇和现在一样来去自如的活着了,因为秦灵音一定会以比之前狠毒千倍万倍的手段不惜一切代价来除掉陆七夕。
哪怕这些结果都与陆七夕根本无关,她心里的怨念也不会因谁的一句话就解开,想到这里陆七夕不自觉打了个冷颤,甚至觉得听到冷寂所说的这个消息时,对秦灵音的愧疚感也是错的,唉,她原本只知道仇恨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却不知这恨。居然和人其他感情都一样,都是相互作用的,谁都做不到对想要杀死自己的人给予应有的怜悯,这是本性使然吧。
晌午,冷寂再次约陆七夕到驻湖红亭小聚,说是谈论韵律,可看陆七夕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心里此刻埋藏着太多疑问,简直快将自己逼疯了去。
自从看见冷寂受伤的样子,对他身份的怀疑就再一次摆上了台面,在几次思索下,陆七夕决心从一开始与他相处的蜘丝马迹找出她的答案,于是乎就第二次问起冷寂关于前朝王爷的事。
陆七夕拼命撑着。不愿意再想。
陆七夕心内不知不觉感到深深的恐惧,因她有某种超前的预感,似乎觉查出了冷寂和冷镜有太多相似之处。她是怕的。怕自己再继续重蹈覆辙,走上之前的老路。
冷寂的叙述虽然说的简单,却句句直击要害,饶是因为时间紧迫,不能说的太过详细,只短短几句之间,陆七夕就已感到不适了。
令陆七夕深感不适的是,冷寂为人居然如此高深莫测,将布局的每一处都想到了,并且还做的这么不动声色,让皇上即便知道这是冷寂在与他作对,却也对他无可奈何,事实上他该是个多心思缜密的人,像他这种人,谋事一般都会带上第二个备用的计划的吧,以备不时之需,而冷寂也许不是想做掌握满盘棋子的人,他想做的居然是那只来自命运的右手,仿佛谈笑间便能定他人生死,决事成败。
这样的一个怪物,叫陆七夕如何将他与自己心目中淡漠世俗的冷寂联系起来?说什么陆七夕都无法相信,只是不信却不是因为证据不够,而是她实在不敢……
要是以此推论,当初冷寂说的某些言论大可以说的通了,他说异类不就是与寻常人的人罢了,因为寻常人的脑子不愿意去相信人还会如此善恶难辨,他们这种人一般不愿意去思考这些复杂的事情,只要不解释的便是在沉默加温下,弄假成真,解释也必能改变什么,那该算是狡辩,而不是真话。
这番话陆七夕现在想起来,有些能懂了,那么陆七夕何尝不是当初冷寂口中的这种俗人呢?以为看到他一面就已经将他看透彻,她还傻傻的以为她与冷寂都一样的人,只做不说,旁人就会误解他们,越不解释,久而久之就成了活在别人口中的人,以为冷寂少言寡语的性格是因为不愿解释太多,那也是因为他自己想必也看开了,口中所言既然会被误会,还不如闭口就此不再说什么。
悲凉的想想,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之间还有一点是一样的不是么?尤其是冷寂,他们都把事情看的太透彻,世间万物就会呈现出诡异的极端,以此让他们继续维持冷漠说到底如今自己对冷寂的感情已经开始变的奇怪,她甚至真如自己当初劝说冷寂的那样,开始分不清楚,让她念念不忘的到底是喜欢上的这个人,还是那段迷恋他的时光。若一切真如陆七夕侃侃而谈的那样说什么,心是你自己的,由你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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