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后宫众多佳丽最大的不同恐怕就是,冷镜和她在一起时,就会渐渐想不起白天香的样子来。
一开始这种从未出现过的感觉,令他深感不安,而即便是在他内心难以平复时,也从未想过要让陆七夕离开养心殿。
他试图在陆七夕身上找寻白天香的影子,不料最后却是他自己的这种错误执念,导致他迷失在陆七夕的眼里。
对,那是他没有见过的一双眼眸,因为这双眼里,泛着浅色的光泽,是他不曾在别处见过的。包涵着复杂和少女青涩稚嫩混杂在其中的眼睛,更像是陆七夕捧在手里的心一样,冷镜一开始以为她不过如此,可是直到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还不能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
但一切又因为这巧妙的一知半解,而让冷镜更难以放下陆七夕。
“陛下!陛下!不好了!”一个小太监慌慌张从外头跑进来,因为步伐急促,致使他完全忘记了规矩。
“作死的狗奴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要命啦?大声嚷嚷什么?”
眼尖的周艮发现进来的是自己的徒弟小德子,便抢在冷镜前头大声斥咄了他两句,算是给他个警告。
“周艮,别吓着他,快说快说!出了什么事这样慌张?”
小德子怯怯朝周艮望了一眼,这才敢继续禀告,“奴才听外面采办回来的姑姑们正在议论,说是此时,各地的才子都已经悉数到达京中,下榻于御林苑中……”
“这算什么大事,朕还以为你这么着急,是有多了不得的大事要说呢,这件事朕已经知道了。”尽私医亡。
“还有……还有,那些才子不知道是从何处得来的风声,知晓了陆姑娘谋害太后被关进了大理寺的事,还,还知道了陛下因为陆姑娘而违逆太后之意,假装龙体抱恙,不上早朝以此躲避大臣们进言劝谏的事。他们本就是文人,又是何必文采翘楚之辈,闻说这些事之后,皆是愤慨不已,纷纷执笔,有的作诗有的写词,有的……更是三三两两聚集起来要给陛下上求……如今,街头巷尾也都渐渐将这事给传开了,也不知为何,没到日落呢,就已经弄的满城风雨。”
冷镜一下子瘫软在龙椅上,周身竟觉没了半点力气,这几日他的反抗终究还是失败了。
如今此事已经传开,到了连寻常百姓都知道的地步,那就不是靠冷镜一人可以维持局面的时候了。
这几日虽然只能如此躲着不见大臣,到好歹他们之间的博弈只能算是个僵局,却还不到冷镜输的时候。
可小德子的消息一出,冷镜便知道,大概是有人坐不住,想要尽快结束这局面了。
如果冷镜到这个时候,还不怀疑此事与薛家有关的话,那他的脑子算是白长了。
。为什么连他身边的一个十六岁的少女都不肯放过?他能给薛天意的都已经给到最好,连带对薛太傅在背后做的那些事,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冷镜也都看在皇后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非要将冷镜这里的仅剩的东西都给夺走呢?
如果要冷镜替她说出来,那就是薛天意难以被满足的欲望,这欲望已经让她慢慢变的贪婪起来,日后她要的只会更多不会见少,而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坐在皇位上的冷镜在薛天意眼里都会成为前进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亏他还自以为欠了薛天意的,原来她这种人根本就不配被人疼爱!
第114章 应如桥边红药
古人常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是也有少部分人却不这么认为,一生里的不如意多半都是因为选择造成的。其实往往被人们埋怨最多的老天,恰恰却是最公平的那个。
他给了生而为人的渺小人类同样的选择机会。他或许没有如人们想的那样冷漠刻薄,反而恨不得拯救每一条生命。
然而,哪怕是需要人仰视的天空之上。只怕也还是会有如人世间这样繁琐无奈的规则。
即便是造物主也不能干涉生命自然发展的权利。
他肯定是个容易心软又心怀大爱的,所以哪怕不能干涉,仍要用自己的方式抛出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白在你面前,再给你许多提示以防止你选错。
可惜人与神最大的不同是,很多时候神的选择只需要思考对错,而人往往最先忽略的也就是对错。
人们愿意在错误里埋头走下去。直到很久之后再给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机会,或唏嘘感怀,活顿悟无奈。
若是十成的人生中,有九次你都放纵自己的心,去偏向错误的答案,那么痛恨或是埋怨这种情绪就不是这种有该有的。
有因即有果,你做了什么,最终现实就回报你什么,说到底,同老天爷丝毫干系都没有,因为世上人太多,他看都看不过来。怎么还会因为一个不足挂齿的小人物,消耗自己的情绪。尽私医技。
说是错误,那也许是大部分都会遇到的,一个极好的人想要帮助在受难时挣扎迷惘的你,但他所能做的却十分有限,最后手忙脚乱帮错了你时。你不能责怪他的好心。而是该去反思你的选择。
没人有能带替你择出将踏上的路,哪怕老天也不能,唯一能拯救你人生,或是给它造成巨大破坏的,也只有你自己而已!
养心殿的宫门紧闭,似一张永远合上的嘴唇,再不肯对人倾倒什么秘密,它只是闭合着,代替里头的人成为一层无形的心灵屏障,替他避开外头的纷扰。
被冷镜拒之门外后,薛天意与远处仍站着请命的李吉,遥遥对望,虽只不过一眼,因着地位不同的两人却在此刻此刻处于相同的尴尬境地里,所以浅浅一看,也能看出五味杂陈的感觉来。
于此时,擦肩而过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个人,却在此事发生之后,选择了同样的方式试图打破阻隔在成功面前的冷墙,一个还在等一个却已经徒劳而返。
但二人所得到的结果,也无非是谁比谁死的好看上面的差别而已。
临近诗词会的宫中,本来该呈出一派难见得的喜气,想当初这宫里,春日在玉华园设赏花会,作行酒令;夏日能与此后妃们打马吊、或是偶尔来个盛况空前的的斗花、斗草,秋日就陪着陛下一起度中秋佳节,至于冬日那就更有趣,虽然公开的活动少的可怜,但私下里在各宫妃嫔的宫院里,大多都会在悄悄玩曲水流觞来做漫长冬日里的消遣,围着火炉子酌饮小酒,热的是胸腔内涌入的酒意,冷的是外头化不开的窗外霜雪,来回几个回合之后,多半就会半醉半醒着昏沉沉直到第二日破晓才将将睡下。
可是如今宫里早已不复往日的盛景,一切却只因为冷镜的心不在焉。
身为帝王的人,心却不在宫中,从一开始将就的陪着妃嫔们参与了各项大大小小的宫宴以为消遣。
但时间一长,他的心意就彻底暴露无遗,也就没有心思再敷衍身边的人。
宫里的事宜,渐渐少了起来,人心也都跟着散漫了起来。
不过想想,那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薛天意面带愁容,脚步踏过曾和冷镜一同赏花的玉华园时,双目也渐渐被眼前的景色渲染成了迷离的色彩,昔日也有覃柳低垂,飞过双双燕,如今盛季已去,再撇见这旧景一眼,却早就看不到当年看过的花墙草径,唯余下满地醒目的白雪。
尤其在这乍白的景色映衬下,薛天意一袭鲜红的凤袍,显得无比动人,甚至具有某种摄人心魄的美感,然而她是皇后,很少有人敢抬头与她直视,唯独有这个权利的人,却从不会在意她换了什么衣裳,梳了什么头,白的雪红的衣……原来天公心情不佳时,也会如人那般造作,非要用极鲜明极端的色彩,表达自己的伤悲,更像是害怕不被人发现似的。
伫立在原地许久,薛天意才有了要离开的打算,因注意到左右两侧纷纷有宫女走过来,若是看见她们尊贵的皇后娘娘在这里,只怕不出几日宫里又要开始谣传新一轮的谣言了。
宫里人多,且以女子居多,人多嘴杂,传出什么样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不算稀奇,但这不代表宫里的主子就不必先些办法应对。
“给皇后娘娘请安!”
来往的宫女都毕恭毕敬的对薛天意行礼,薛天意却无心观察她们,眼神只在宫女手里端的盘碟上匆匆扫过一眼,心里便算有了几分了然。
皇宫内的各类宫宴中,所要用的东西甚多,涉及的类目更是要花厚厚两本册子才能记完。
而刚才路过的两行宫女手里端的,皆是像绸布、珍珠、这一类用来给人做赏赐的物品,看来这些宫女该是奉命前去给那些刚刚入京来的才子赐赏去了。
每年到这个时候,朝廷都会照例拿出银子来置办各类的厚礼,用来犒劳不辞千里远道而来的才子们,这算是大夏历来的传统,因为朝廷重视有才之辈,这也招致后来被选入宫里做官的人中有不少都是恃才傲物的之徒。
想来每年都将白花花的银子这么抛掷出去,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如若那些人大部分都在最后的较量中败下阵来,至少京城他们已经来过,大场面也都见了,该得的赏赐更是一样不少,如此一来,朝廷有了朝廷的面子,才子们纵使与官位失之交臂,也不会觉得面上无关,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不过,之前几次是因为没有遇到今次的事,更没有薛天意这样的人在背后捣鬼,所以才会顺利办了许多年,别的不说,这银子虽不比往年用的少,但只冷镜仍不肯露面这一点,就足以让此番诗词会与以前的大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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