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件事来,贺氏脸上一肃,低声对王妈妈说了一回,又按着心口:“我总觉着心里发慌……”
王妈妈皱眉想了想,提醒道:“只怕也未必……小姐是个什么性子,夫人还不清楚?要不夫人单独叫那几个丫鬟过来,好好细打听一下小姐这些日子在山上事儿?毕竟,方姐姐没跟着。且有些事情……不同人嘴里说出来的,也不一样呢。”
贺氏这才松了口气:“到也是,她那人嘴里没个把门的,说什么都爱往大了说……今天本要叫那几个丫鬟过来,结果事一多,就给耽误下来了。明天早上你先叫……叫个跟上山的小丫头过来,晚上再叫琉璃过来,别让人知道。”
她要分开问,免得她们之间串话,小丫头心里没城府、最不经吓。
“老奴明白。”王妈妈笑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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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窗棂打开又关上。三丫儿再次钻进许骄阳的卧房。
“我遇见那个大个儿了。”
“大个儿?哪一个?”
“就是山上那个,骑马的。”
“你是说刘栓?”山上、自己又认识的,便只有刘栓一个了。不过认识几天,许骄阳已经熟悉了这丫头没脑说话的样子,因此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果然,三丫儿点头。
“你在哪儿遇见他的?”
“门口。”
“你今天出门了?”许骄阳一挑眉。
三丫儿再点点头:“认路。”
不是让她不必急么?
许骄阳摇摇头,看来这丫头是个急性子,什么都要立时办了才放心。
“你遇见他后,可有说什么事?”没事的话,她也未必会特特提起。
果然,三丫儿道:“他问:上回你家小姐让我们爷查的,到底是个什么事?地方太多、出入的人也太多,小的实在无从查起,还请你家小姐大慈大悲指条明路。”
三丫儿不光把刘栓的话学了个十成十,还把他的语调模样也学了个足,只声音实在学不来,反倒让人忍俊不禁。
“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三丫儿一脸莫名地看着她,许骄阳点点头,“告诉他,要查的人是个女子,十六七左右的模样,人生的清雅秀丽,最喜好诗词歌赋,还擅医术。”说罢,顿了顿,又道,“她爱穿一袭白衣,你就让他按着那谪仙的模样儿去找,定错不了。”
三丫儿点点头,又学了一会,一字不漏,更连许骄阳话里的揶揄也学了个十成十,让许骄阳笑了好一阵,才挥手命她去歇息。
三丫儿离了许骄阳的卧房,身形几闪,便上了房顶。许家守夜的丫鬟、婆子,愣是没一个听见、看见。外头值夜的小厮们打个哈欠的功夫,她便一闪而过,等小厮们再睁开眼睛,眼前还是同之前一样,什么都没多、什么都没少。
几个攀爬,人便到了西小院儿,悄悄爬到回廊上面,从屋顶掀开几块瓦片,听着里头的动静。
她白天从外头回来后,就到过这里。可白天这里人来人往,都是为那个没了的小少爷往来宽慰的人。她没听见什么,只想到——许骄阳让自己有什么事,等人都歇息了,夜里再去找她说。这里的主人是不是也会如此?
可听上一会儿,里头却没什么声音,卧房里的女人已经睡下,这会儿再没别的动静。
正想要先行离去,忽然,屋里那女人咳嗽几声,起来要水,一个值夜的丫头爬起床来,给那女人倒上水,再回到外间。
也不知是不是那丫头似是有些睡迷了,眼睛花了下,觉着窗子外头有黑影飘过,吓得惊叫一声,反把屋里的女人、另一间屋子的婆子、丫头都给吓醒了。
那丫头指着窗子叫道:“我看见有个黑影儿在窗户上!”
三丫儿歪歪头,适才院子里面没动静,除了自己外也再没别人,怎会有黑影?
然,自己在屋顶,这会儿更不能动了,万一被人看见,只怕会惹麻烦。
“哪里来的黑影?”一个婆子打开窗子向外张望了几眼,黑着脸回头骂那丫头,“你一个睡迷了眼,非把一屋子人都闹腾起来不可?!”
那丫头极是惊慌,摇着脑袋满脸是泪:“有、有个黑影儿,在窗户上飘了一下……是小爷、定是小爷舍不得走……”话没说完,就被那婆子一个巴掌过去,忽到她脸上。
“少浑说!小爷已经入土为安了,自要再去投个好胎转世,你在这里闹不清,安得什么心?!”
那丫头低着脑袋,不敢再说,嘴唇不住抖着。这位小爷走得古怪,分明就是被人害死的!自己这是遭了什么罪?非要来这里伺候!
屋里“哗啦”一声响,几人知道方姨娘被吵醒了,连忙进屋安慰半晌,才劝她歇下。
等人都出了门,方姨娘手里抓着一串不知哪儿来的佛珠,泪流满面,嘴唇哆嗦的不知嘀咕些什么。
三丫儿皱皱眉头,听不太清,凝神摒弃,又忙搬开几块瓦片,把耳朵探进屋中。
第十七章 疑窦丛生
次日一清早,许骄阳便隐隐听到何奶妈在院里骂小丫头,眉头挑挑,不知是那个没开眼的,竟然惹到了这位?忽然想起三丫儿,可别是在骂那丫头!那个丫头的脑子有些……天知道那丫头会不会一个脑子转不过来,再把何奶妈给直接杀了!
见骄阳向门口走去,屋里的琉璃连忙跟上,小丫头见状连忙打起帘子。
何奶妈正一手叉着腰,指着自己的小丫头玛瑙骂着:“……一早上不知哪里疯去!看看这院子里,哪个不做事?只你的谱大!”
见被骂的是玛瑙,许骄阳暗松一口气,院子里的人见许骄阳出来,连忙高声道:“小姐可要出去?”
何奶妈听见,连忙敛了神色,脸上僵笑:“小姐起来了。”
“妈妈起得也早。”眼睛在玛瑙身上扫了一眼,“刚才在屋里就听见了,这是怎么了?”
何奶妈忙道:“早上起来叫人,就没见着她,旁人都好好在屋里忙着,只她不见人影,不知跑哪里疯去了,因此说她几句,倒吵着小姐了。”
许骄阳点点头,这个玛瑙素来有些滑头,年纪不大,鬼心眼子到不少。她只当何奶妈昨日受了气,今天遇见玛瑙偷懒,正让她撞上便拿她撒气,问道:“你早上去哪儿?”
“奴婢、奴婢肚子疼……”
“放屁!我刚打茅房那里出来,怎么没见你?分明是从花园子里回来的!”何奶妈用指头戳着她的脑门。
“妈妈不必同她们生气,再气坏了自己身子,既然偷懒被抓,又说不出什么,罚些月钱也就罢了。”许骄阳说完,便不再留,带着几个大丫头出门到贺氏那里请安。
“先罚你两个月的月钱,看你再耍这滑头!”何奶娘憋了一晚上的气这会儿才撒出去些,扬着脖子叉腰指着一院子看热闹的丫鬟骂道,“都别把脑子长到没用的地方去!一个个成天娇小姐似的,整日想着出去疯!再有这样的,告诉夫人去,有一个打发一个!”
玛瑙气得眼圈发红,自己分明是被夫人叫去问话!可夫人不许自己回来说,偏又让这老妖婆碰见,白挨了一顿骂不说,还被小姐罚了月钱!
心中越想越气,低着脑袋站在院中,等方奶娘骂够了人,才一转头,气得跑进院子里面,找个假山背面哭了起来。
吴姨娘扶着小春儿的手,一摇三摆的进园子里面逛景。府里这几日事多,老爷夫人天天都要进宫。其他姨娘都没自己得老爷的脸,不大敢进后花园逛,倒让自己得了便宜,这么大的一个园子,只要别去几位小姐的住处,那里都去得。
小春儿眼睛尖,远远就看见假山后头有人,看那人身形,便知是玛瑙,低声对吴姨娘道:“二小姐处的玛瑙在假山后头哭呢!”
“哦?”吴姨娘细眉一挑,“我记得早上李婆子说,隐约看见那丫头去了夫人正房?”
小春儿两眼放光地点头:“我去问问她!”
“去吧,拿着我这个手串子,就说是我昨天赏你的。”悄悄把手串交给小春儿,吴姨娘转过身儿来,又朝花园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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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似的人?”刘栓五官扭来扭去,自从他看见面目呆板的三丫儿绘声绘色地学了一回许骄阳说话的模样后,他眼睛鼻子就没在原位呆久过。
三丫儿点点头,别问她什么是“谪仙”,莫非是能折起来的……鲜?鲜什么?鲜鱼还是鲜肉?
啊!是了!折鲜花!
“可知这女子是什么身份?”
三丫儿摇头:“小姐没说。”
“莫非是名妓?”刘栓摸着下巴琢磨着,听听这说法,白衣、诗书、清雅、谪仙。有些妓子为讨个清雅名号,偏喜欢扮作一副清高样儿,颇能引得一群贵公子如苍蝇逐臭,还要自称风雅风流。
三丫儿歪歪头,不解看着刘栓,摘花的、鸣鸡?
刘栓一拍胸脯:“此事包在我身上!回去告诉你家小姐,让她等好吧!”刘栓摩拳擦掌,心痒无比,他倒要看看那个连许家小姐都闻名的名妓长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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