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着他身边那位神似二夫人的,平静面容下自然少不了一番揣测。
云莱背后那位白长官虽说尚未亲临,但是听说他在桂系那边的地位日益上升,很快就要和李宗仁共同取代那边唐姓的势力。所以这种拖家带口的玩乐,就比如上回执行官小姐生辰那一趟,总要请一请这位小白夫人,也算是遥遥地向段总理与白督军致了敬了。
云莱原本是出来散心的,舞会这样的地方就是最合适的撒欢场所,白督军长久不在身边,哪怕再崇敬他,远水也解不了近渴不是,舞池子里耳鬓厮磨,聊胜于无啊。
只是这方一进场,就觉得脊背一凛,怎的前头站着的那人仿若故人啊?再仔细看去,只是八成相似,却也够让人惊讶的,便与身边一位夫人攀谈。顺便问起那女人是怎么回事。
“庞大人说是去南京的路上新纳的,金氏一直在南京照顾二老呢,谁不知道徽州庞家那二老,脾气性子最难伺候,你看他搂着那三夫人的样子,我就不信真是因为金氏伺候的二老舒服才给留在南京的。”
说话这人言语刻薄,很容易叫人联想到当年她的夫君是不是狠狠地被凤栖楼大先生勾去了魂魄。只是这样的话在云莱听来却舒心得很,这民国的官员谁不知道,要当真喜欢哪个姨娘如夫人,怎么也要放在身边的,哪有二老说留就能留着的?看来那金氏虽是给人赎了身,这日子却也过得不甚安宁,真是天随人愿。
屋子里热热闹闹,已是酒过半酣,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声传:“青帮帮主陆先生到----”
立刻的,里头正热闹说着话的声音便少了七成,少奶奶小姐都转过了脸看着门口,眼见着一身玄青长袍的帮主臂弯里坐着一个洋娃娃似的孩子迈进了门槛,大厅里头才哄一声炸了似的重新有了人声,只是这些声音大多是向着帮主去的。
“帮主今日怎的来晚了?可是小姐有什么不适?”
“上回见小姐钟爱那紫米糕,这回特地请了执行官府上的厨子过来做给小姐吃,幸好帮主还赏光,带着小姐来了。”
“你们真是,都围在门口干什么,仔细风扑了小姐要伤风,还不快往里头请!”
。……
铭儿虽只有三岁大,却一点儿不认生,一口一个姨娘将簇拥着的人叫了个遍,人家递上来的东西也会先回头看看父亲,得了父亲的示下才拿起来吃,还不忘记说一句谢谢。旁边围着的女人们简直都要欢喜疯了。休双呆圾。
云莱远远瞧着那父慈女乖巧的天伦景象,鼻子里头哼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凑到了庞方氏身边:“这位夫人看着面善,能让人想起来一位故人呢。”
庞方氏远远看一眼在跟人聊天的赞化,不露声色笑着退开半步:“这位夫人还请恕罪,切身初来乍到,不知道您是……哪家的夫人?”
墨玉只是去替她家“小姐”取一杯凉开水,一转身却看见云莱那小贱蹄子神色古怪地往她旁边凑,急忙三两步地赶过去:“夫人,这位是白督军家的外室。”言语里的鄙夷是藏也藏不住。
云莱乍一看见墨玉,还是有些惊慌的,转瞬便嘲笑自己:惊慌个鬼啊!这站着的又不是她金敏之,即便是金敏之又如何,自己后头还有白督军撑腰呢。想着便站直了身子抬起了脸,只拿个下巴戳子点着墨玉:“我还当是谁,原来是玉姑娘。只是你也没什么好瞧不起我的,你自己不也是舍弃了旧主么,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
墨玉冷哼一声:“奴婢不敢与云姑娘并肩,奴婢只是个伺候人的下贱坯子,云姑娘不同,虽还称的是姑娘,到底也算是白督军的外室,奴婢给您行礼了,云姑娘安好!”说着还真个盈盈下蹲,给她福了一福。
云莱气得七窍生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叫她云姑娘,明明怎么都是个如夫人,却硬生生给叫成了通房丫头!在自己那里也就算了,身边人都是大夫人那里来的,白督军惧内,她也不敢争什么,可是在这上海滩,哪个不要卖她些许面子称呼一声“小白夫人”,这墨玉死丫头倒好,一口一个“云姑娘”,敢情是不怕自己收拾她啊!
只是如今白督军不在身边,自己也不便太意气用事。想着便冷哼了一声:“玉姑娘,一时意气,别给自己惹了大祸就好。”
眼见着她转身离去,墨玉说实话也有些心虚,于妈传来的消息可见这女人在白督军跟前很得宠,自己得罪了她,不知会不会给小姐惹来麻烦。却被身边的人握住了手。
轻尘看着她轻启朱唇:“玉姑娘别慌,船到桥头自然直。”
第一七零章
官员众多,也不缺聚会的借口。所以赞化回来的这几天,不是张厅长做寿,就是陈夫子孙儿满月。好不热闹。
这天又是一场小聚,众人看见赞化身后的如夫人蒙了面巾,便关心问了一句:“夫人是不是伤风了?最近昼夜温差大,可要小心着些身子。”
夫人便盈盈纳福:“谢诸位大人关心。”声音也较之前几日沙哑了些许。
便有其他几位大人的妾室出来玩笑:“庞大人当真宠爱这位夫人,身子不适还带着到处应酬。虽说伉俪情深,到底也该小心着点身子。”
赞化伸手揽过夫人:“前阵子我在南京她在这里,每夜相思却不得见面。如今好不容易过来了,自然要时时刻刻在一块儿了。”
说话的不过这么一说,听着的却自动补上了话后头的意味。这一趟小宴回去。女眷们中间就流传开来这么段故事:说是为着南京不知道哪位的缘故,这方氏才不得不只身一人来了上海,无奈管得住人管不住心,些许障碍倒更叫庞大人心疼方氏了。至于那从中作梗的,除了那位金氏。还能有谁呢。
云莱听见这些传言时,正躺在沙发里头看着樱桃剥荔枝。闻言笑得花枝乱颤,这不是坐实了金敏之不受宠的揣测么!一高兴,赏了樱桃一碟子荔枝。
和平里的宋妈每日下午过来指导于妈做那贵州菜,渐渐的就成了型,偶尔有于妈送上来的几道菜,云莱尝着都能赶上从前白府里头的名厨的手艺了。
千呼万唤,白督军终于在一日午后抵达上海,似乎行了一长段陆路,云莱站在万国门前的时候觉得来人风尘仆仆。身后又有沪上众多官员随行,那一瞬间,云莱觉得应当让众官员带着家眷前来,特别是南京紫金山上那个不得志的金敏之,看看自己是如何受人追捧的。
原本该是沪上的官员上前相迎的。却被云莱抢先一步:“健生,这一路辛苦了吧?”几位官员站在后头面面相觑,这位如夫人当真是……看那白督军一脸无法无天的宠溺,后面站着的几人就把抱怨忍下来。
“白督军辛苦,午饭应该是还没用吧?已经在万国订好了宴席,不如先进去用一些。”
白健生看了看云莱,眼睛都没有朝着那边的人瞟,就搂着云莱进去了。
“这是去吃还是不去吃啊?”主管财政的副市长悄悄地问赞化。
赞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啊。先跟着去看看吧。”
袁项城病逝,段总理处理政事,却并没有改变军阀割据的局面。白健生是桂系的,段总理本身又是皖系的,袁项城留了一道遗诏,黎元洪和徐世昌一个文臣一个武将倒是挺合称,多一个皖系的段合肥算怎么个意思呢?皖系的军队代替了北洋军驻守皇城,远不如几个边塞常常没事就打一仗的兄弟。已故大总统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说北洋式微,得军队者得天下的意思?听说段合肥练兵也是勤谨得很,十成十是没跑了,跟他开打!
这回白健生来上海,明着是来游历的,南京那边却特地派了庞赞化并其他几位官员前来,这其中的意思很明显,可这白健生却非要给人下马威,要说武夫鲁莽也是没错,为着一时意气恐怕还要误国。
雅间里,白健生堂而皇之坐在首席,看着流水似的菜色上来,敷衍地说了一声请,就自己动筷子吃起来了。来替他接风的众人敢怒不敢言:他带着的军队还在城外扎着营呢,现在惹他发怒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也就只能自娱自乐地举杯喝酒吃菜。
“这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没我府上门房的婆娘手艺好!”休肝边扛。
原本是打算就这么捱过一餐饭接着就各回各家的,谁知不过几个冷盘上来,热菜还只来了两个,这位爷就丢筷子发牢骚了。宴席是执行官特地请了分管教育的副市长置办的,正好也是贵州人,怎么都算是老乡。
那副市长推了推八百度的眼镜:“白督军,这不能吧?菜是我吩咐备下的,掌勺的大厨手艺不错的,我试过菜的。”
白健生被这人的迂腐逗笑,却还是板着脸说:“你喜欢你接着吃,云丫头,我们走吧。”
碍着他那城外的三千兵马,竟然没一个人敢说一句话。
“督军真是威武,刚才那一帮人见了督军连个屁都不敢放,督军太威风了!”云莱一路的拍着马屁,惹得白健生哈哈大笑。
“奴家已经吩咐人备下了菜了,都是督军在家时爱吃的,一会儿去尝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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