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傲风听了清翔如此肯定,眼前瞬间变得有神了起來。
☆、肝肠寸断
“子依。我们找到了凶手……”等颜傲风回到了书房密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他轻轻地推开了门,房内一片寂静,乌赛皱着眉,看着颜傲风,眼神里稍稍带着恐惧。
颜傲风觉得是子依的病情加重了,于是急步向前查看,果然,一夜之间,子依背部的腐烂已经开始向臀部,手臂蔓延了……
颜傲风抬头看着乌赛,只见乌赛的双眼已经爬满了血丝,看來是一夜都沒睡吧。
乌赛给颜傲风解释道:“我给逸姬姑娘用的药,的确是沒有再继续往深处腐蚀了,可是……却是扩散了很多……”
颜傲风此时的心情,十分不安,十分纠结……难道说,他这辈子最爱的一个女人,就要这样,离开他了吗。
“但是……”乌赛停顿了好久,像是有什么想法想说,却不敢说。
“但是什么。”颜傲风等着他的下文,等得都着急了。
“但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乌赛看着颜傲风,眼神给他示意道:这个办法,非常难。
聪明如颜傲风,他当然能理解乌赛眼神中的意思,但是现在只要还有方法,颜傲风都得去试……他不会就这样看着子依死去的……
“但说无妨。”颜傲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是真的要他到蓬莱仙岛去,找仙人过來医治子依,颜傲风也愿意前去一试。
乌赛想了想,咬了咬牙,他也不知道颜傲风会不会接受这么残忍,这么离谱的建议,但是无论如何,这已经是救“逸姬”的最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给逸姬换皮……”乌赛道。
“换皮。”颜傲风似乎是被说得怕了,头皮居然麻了起來。
“对……我还在我师父那里当学徒的时候,就听说过西域有一位身怀异术的怪人,他擅长给人换皮……他曾经给很多**大盗换过皮,让他们的模样,身体上的标志全部都改变了,以至于他们可以逍遥法外……”乌赛给颜傲风介绍着那位可以给人换皮的高人。
颜傲风咽了口沫,握了握拳头,不想让别人发现他身上的鸡皮疙瘩。
“换皮,这应该会很痛吧。”颜傲风若有所思地问道。
“就像我现在对逸姬做了的……我给她下了麻药。”乌赛指了指子依,颜傲风才理解为什么子依会如此安静,“若是真的换皮,也用麻药,或许会好一些。”
乌赛猜想着,颜傲风居然低声应道:“换皮,不可以用麻药。”
乌赛看着颜傲风,沒有理会,而是继续说:“但是,要找到那位怪人,也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啊。”
乌赛记得他的师父曾经对他说过,那人深居大漠,外人极难找到,而且,那怪人医治别人所开的条件,也是极其奇怪的……
“我能找到他……”颜傲风想了想,低声地道,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哼……”此时,趴在床上的子依动了动身子,那极微小的动作,却足以吸引到颜傲风的所有注意力。
他走上前去,在子依的床边蹲了下來,伸手抚摸着子依憔悴的脸:“依依,你还好吗。”
颜傲风轻轻地说,无边的温柔似乎都快满溢出來了。
子依迟缓地点了点头,这两天,她都是被乌赛喂汤,喂药,喂水,似乎已经很虚弱了。
颜傲风继续对着子依说:“给你下毒的凶手,我已经帮你找到了……”
子依听了颜傲风这样说,似乎有了多一些的气力了,她用尽全力抬起头,等着颜傲风的下文。
颜傲风直起身來,拍了拍手,清翔压着某个人便进來了。
子依的眼神,从愤怒,疑惑,到吃惊,沮丧……
清翔压着进來的那个人,不是浮萍又会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按摩膏。按摩膏。不会是按摩膏吧。子依暗自在心中想着。
“你自己说清楚。”颜傲风冲着浮萍喝道,让她自个儿给子依说清楚原有。
浮萍一进这屋,便看到了她家小姐趴在床榻上,背后像是有了个大片的,猩红的纹身。
眼底露出了一丝害怕。
子依侧过头去,沒有看她,她不想问她,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要出卖她……
“是我……”浮萍的声音颤抖着,“是我下的毒……”
侧过脸的子依听着浮萍亲口说出了这句话,她的嘴巴麻木掉了,可是心沒有……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一颗,两颗,滑落到了绣花枕头上,瞬时湿了一片。
“为什么……”浮萍身后的清翔沉默着,沒有说话,这句话是颜傲风问的。
“为什么。”浮萍轻轻挣脱了清翔做样子压制着她的手,她是自己來的,沒有人抓捕她过來。
浮萍摇摇晃晃地朝着子依的床边走去……到了颜傲风正要阻止她继续接近子依的时候,她便自己停了下來。
她此时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大大的眸子里灌满了眼泪。
她猛地回头,用手指着自己,失声痛哭着:“为什么。”
沒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如此激动,清翔和颜傲风只觉得需要打起精神,他们怕浮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來。
“我在这里十多年了……你不是说人应该是平等的吗。是,你让我们跟你同桌吃饭,与我们姐妹相称,可是,凭什么。你不也只是一个舞姬出身吗。”浮萍说出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在子依的心上刮着,“雨晴姑娘……是你告诉我们,丫鬟也是需要被尊重的,是你告诉我们,原來我们也可以跟你一样……可是,这么久过去了,我们跟你有什么一样了。你‘死了’,有人给你安排了一个更高更好的位置,让你高枕无忧,就连那些身娇肉贵的名门闺秀都妒忌你得到的宠爱。”
浮萍哭得撕心裂肺:“我要的不是做丫鬟。做雨晴的丫鬟是丫鬟,如今做逸姬的丫鬟,也还是丫鬟。凭什么。凭什么你就是蓬莱的仙女。你也只不过是跳舞好了些。只不过是会用舞扇割破别人的喉咙罢了。再不然就是在宴会上下毒。凭什么。”
浮萍越说越激动,居然跑到了颜傲风的跟前,死死地握住了颜傲风的手:“颜公子。你还记得我吗。你回府的那一天,我还给你端过水的。你记得我的吧。你当时还问过我多少岁了,你还夸过我长得标致的。”
颜傲风已经忘了到底有沒有那么一回事了,但他现在看到她的脸却是觉得恶心不已,他一手甩开了浮萍,浮萍猛地倒在了地上。
“呵。呵呵。”浮萍似乎有些癫狂了,她居然笑了起來,“你沒有想到吧。你以为只是按摩膏吗。呵呵。那按摩膏是骗你的。”
听到了这里,泪眼婆娑的子依转过头來,看着发髻都已经乱了的浮萍。
“按摩膏只是我很久之前给你落的一个引子……你别忘了,你的所有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我亲手折叠的……”说到这里,浮萍又停了下來,她似乎是在给子依时间,让她自己去想为什么,“哈哈哈。那个大师说,一共要下四次毒,而你的舞服是我最后一次下药了。果然。发作了。哈哈哈。怎么样。这种东西种在了身上,感觉很爽吧,”
子依看着她,想要撑起身來,却无奈有锁链绑着,撑起來了一半,便又倒了下去。
怪不得那天穿上了舞服之后开始觉得身上痒痒的;怪不得自从浮萍给她按摩过后,她便时常觉得后背痒痒的……她还以为是自己冬天缺少运动,忽然出汗了; 她还以为是冬天太干燥 ……
“哼哼,”浮萍坐着,身上似乎沒有了什么力气,她只冷冷地笑道,“你以为那一次给你下药的,真的是梅儿吗,”
这句话话音才落,颜傲风和子依便一时一阵惊讶。
“给你下药的,是我。”浮萍谈了叹气,眼眶里的泪珠子还不住地往下落。
“你说,明明公子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那么不懂风情呢,你以为你梦话里喊的都是‘夕桥’,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浮萍原來是觉得子依得到了颜傲风的青睐,却仿佛是有持无恐一般,贪心地在放长线钓大鱼。
她却不知道,她亲口说出來的这些,确实是使子依肝肠寸断了……
说着说着,只见浮萍忽然做出了一个呕吐的动作,一大滩血从浮萍的口中吐出,沾污了她精致的小嘴和她一身绿色长裙。
清翔想上前查看,可是却被颜傲风拦住了,颜傲风摇了摇头,示意沒关系,毕竟,浮萍现在也不会对子依造成什么伤害了,就随她去吧。
她笑着看着子依:“你说过,以后会给我找一处好人家的……可现在,浮萍怕是无福消受了……如果小姐不介意,就请您给我留一条全尸吧……也好让我向黄泉下的父母有个交代……”
“小姐啊……从那天在花园小径上遇见你,我就对你喜欢不已……你与其他小主一样,可是也不一样……你有一种很特殊的吸引力,和善,宽容……可是,你不应该对我们如此仁慈的……我只是一个丫鬟。你给我这么多,我开始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