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国驸马给的?”果然,南宫嬷嬷怔住了。
阮六儿也怔了怔,继而却是气急,恼怒道:“你说是舅舅给的,就是啊?谁知道是外头那个野男人给的?你少扯东扯西,还不快如实交待……”
“你闭嘴!”南宫嬷嬷一声断喝,“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乱。”
阮六儿委屈道:“我又没说错。”
长孙曦心头微松,看样子,南宫嬷嬷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了。
南宫嬷嬷冷眼看向她,沉声道:“如今你是在宫里,即便是舅舅给的物件,那也一样是犯忌讳的事儿,绝不能留下!”
“是。”长孙曦恭顺听训。
只盼自己乖巧,或许事情会有一线转机。
南宫嬷嬷脸色阴沉,思量了片刻,然后道:“这几天你在屋里做点针线,等做好了,给太子妃那边送去。”狠狠瞪了她一眼,把玉佩塞给她,“顺便给你舅舅也送一份。”
意思是,找个机会把玉佩送出宫去。
长孙曦听得明白,忙道:“我听嬷嬷的。”
阮六儿却急了,“嬷嬷,嬷嬷!私藏男人物件可是大罪啊。你不能就这么替她瞒着,回头闹出来,我们也会落下不是的。”
南宫嬷嬷冷眼扫了过去,“此事拢共就我们三个人知晓,谁闹出来?长孙女史说了,这枚玉佩是她舅舅给的,回头交还便是。”警告她道:“你若是没事找事儿,胡说八道,我先叫人拔了你的舌头!”
阮六儿气得眼中火花四溅,又不敢再吵,扭头摔门出去了。
南宫嬷嬷这会儿没空喝斥她,只看着长孙曦,恨铁不成钢指道:“你呀,你呀!真是太大胆了。”揉了揉胸口消气,然后道:“既然你说玉佩是舅舅的,那便算是,我也不想追问你,更不想没事儿找点事儿。”
事情居然这么轻松的化解过去?长孙曦的一颗心稍稍着了地,面上却不敢露出喜色,只低头不语。
南宫嬷嬷又道:“如今我的年岁也大了,在宫里混了许多年又一事无成,只想教引完你们这批女史,就出宫养老去。”顿了顿,一声冷哼,“所以不管你有何心事,有何委屈,我都不想过问。”
不过问?长孙曦心下越发庆幸。
否则对方仔细询问起来,自己这个换了芯的,如何知道原主自杀原因?如何知道羊脂玉佩的来历?一个说不好,就会惹出扯不清的麻烦。
“但是……”南宫嬷嬷话锋一转,声音凌厉,“以前的事我不管,以后却希望你不要再拎不清,再给我添乱子了。”
长孙曦柔顺道:“嬷嬷放心,往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就好。”南宫嬷嬷冷声道:“反正该说的话我也都说了,听不听由你。若是你自个儿不爱惜性命,糟蹋了,那也是白糟蹋。”目光深刻看向玉佩,警告道:“这个……,今儿我只当是没有见过。但是往后,别让我再发现这种作死的东西!”
“是。”长孙曦赶忙应下。
“且省点心!”南宫嬷嬷教训了几句,消了消气,又看向她道:“你脖子上面有伤,这几天就说是月事不调,肚子疼,暂时不用参加教习。”
长孙曦点头,“知道了。”
南宫嬷嬷便要出门,往外走了几步,又顿住,“罢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就算是我多管闲事,多说几句。”
长孙曦一脸受教的老实模样,“请嬷嬷教诲。”
“教诲说不上,不过是几句过来人的话。”南宫嬷嬷望着她,摇了摇头,“虽说以前长孙家风光无限,可到底是以前,你别总揪着老黄历不放,成天想着自己是公侯小姐的日子,那样只会害了自己。”
长孙曦心下微微转动。
听南宫嬷嬷话里的意思,想来原主多半有点林黛玉似的清高自怜,----靖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出身,长公主府养大,便有些目下无尘。像阮六儿这种平民女子,原主自然有着诸多的看不上,两人只怕早已积怨颇深。
昨夜阮六儿挨的一顿打,不过是个引子,点燃了她将近一个月的满腹不满,所以一逮着机会,就要将敌人除之而后快了。
南宫嬷嬷又道:“至于亲戚,也要身份相当才能做亲戚。差得太远了,就该按照规矩来行事,切莫生出怨怼不忿之心,对自己没有半分益处。”
长孙曦听出来了,这是叫自己别命比纸薄心比天高,更别乱和汾国长公主、太子妃等人攀亲戚。虽说话不太好听,却是一番真心实意的劝诫。
“你呀,都怪这张脸长得好了一些,比别人多几分颜色,所以心就不平。”南宫嬷嬷摇了摇头,“可是这宫里头,长得好的女子不知几何?长得好,未必命就好,不过各人得各人的命罢了。”余音袅袅,转身出门去了。
原主长得好?长孙曦环顾了一圈儿,视线落在屋内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妆台,上面一架雕刻菱花的黑漆铜镜,缓缓走了过去坐下。
铜镜里,映出一张无可挑剔的美人脸儿。
素面未妆,远山眉修长入鬓,青丝宛若堆云,一双波光潋滟的乌黑明眸,恍若两丸黑宝石,顾盼之间光华流转。加上肌肤胜雪、宛若凝脂,配以殷红一点的香檀小口,透出难以描画的清丽与明艳,美得璀璨迷离。
映衬之下,让流纱明彩的宫装都失了颜色。
长孙曦不由叹息。
也难怪,美人自是要比平常人更容易忧伤,更容易对命运不公伤心,正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加之原主才得十几岁,又从公侯千金沦落为罪臣之女,还要入宫伺候人,一时脑子转不过来弯儿想不开,也不奇怪了。
说起来,自己前世活得并不尽人意。
母亲亡故以后,自己和那丧尽天良的继父一起坠落山崖,算是了却心中大仇,再无任何牵挂。眼下自己白白拣了一条命,还是美人儿命,----虽说在宫中伺候人有点憋屈,但终归白捡的一辈子,赚到了。
所以往后,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长孙曦正在整理心情,适应环境,门外忽地传来一串脚步声。
“傅司乐到!”
司乐?长孙曦心下一惊。
对六局二十四司并不熟悉,只是隐隐知道,司乐应该是一个有品阶的官职名。可是自己眼下还在实习培训期,没有正式到司乐司任职,领导怎会突然不请自来?按道理,应该自己去拜见才对。
门外面,阮六儿声音恭谨,“傅司乐,里面请。”
长孙曦的心沉了下去,看来……,今日之事终究是不能善了了。
?
☆、意外
? 电光火石之间,长孙曦心中思绪飞转。
不好,不好!既然阮六儿特意找了傅司乐来,那就说明,这个傅司乐和年迈怕事的南宫嬷嬷不同,----多半不会替自己兜着。
即便自己说玉佩是舅舅给的,也是不行。
怎么办?长孙曦看着手里的玉佩,想扔,又不知道往哪里扔,不由心急如焚。外面的脚步声渐渐逼近,似乎上了台阶,情势危机犹如箭在弦上!
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紧接着,呼啦啦涌进来好几个宫女,都是统一的服饰、发髻,低眉敛目的,自动一左一右排成两列站好,皆是垂手不语。
逆光中,阮六儿跟着一个宫装女子进来。
长孙曦从妆台前起来,迅速的往屏风后藏了藏,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并无退路。她的鬓角间,有细细密密的冷汗冒出,因不舒服,不由抬手抚了抚鬓角。
忽然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主意。
既然南宫嬷嬷不愿闹事,又说了,只当是没有见过这块羊脂玉佩,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没有见过”?来一个死不认账。
----拼死一搏。
那女子淡淡道:“你们守在门口。”声音温婉清丽,却透出几分威严,“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听声音,居然是一个年轻女子。
长孙曦不免有几分意外。
原本以为,能够做到二十四司之一的司乐的人,多半年纪和南宫嬷嬷差不多,怎么声音如此年轻?等人进来,忍不住看了过去。
领头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约摸十八、九岁的宫装女子,外罩菊花纹长衫宫装,束明蓝腰封,配了一套月白色的抹胸长尾裙,颇有几分人淡如菊的味道。
----果然很是年轻。
等到后来,长孙曦熟悉了六局二十四司,才知道眼前这位司乐傅祯非同一般。
她十三岁进宫做女史,不到一年升了掌乐,又三年升了典乐。因为精通音律、才华出众,在编舞编曲上面灵气横溢,最近几年来宫中的歌舞曲艺,大都是她编制出炉的,深得宫中贵人喜欢。
去年的万寿节上,傅祯编排了一曲《九天玄女霓裳舞》。
皇帝观赏过后龙心大悦,金口玉言,“朕登基几十载余,观舞数百场,唯今日之舞与众不同。”传来傅祯问话,观其对答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圣心更为满意,因而钦点为正六品的司乐。
当时傅祯年十八,乃是本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司乐。
与她同一品级的几位司乐,以及下面的典乐、掌乐们,年轻的三十有余,年长的已经将近半百,大部分都是熬资历混上来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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