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道,“就因为你要嫁进国公府所以才更需要一个有后台的娘家人为你撑腰,和京城里的沈家打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娘当初不把这桩婚事告诉沈家,只以为能和国公府成为姻亲,这对沈府也是极有益处的,没想到她们却看不上眼,到底是我小看了沈大老爷的地位。“
沈幼晴长长的睫毛煽动几下,似乎对张氏的话很是不以为然,张氏见女儿的样子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好想办法慢慢劝导女儿了。
闹哄哄的珠绣阁之争,就这样落下帷幕了。
沈家的强势让苗太太也消停下来,沈老太太见本家的太太来了,便每日招呼太太和姑娘们过去陪她说话。
年关就剩下几天了,这一天正是小年,沈齐安和沈浩初都休假了,府里热闹起来。
钱氏在这一天给下人提前发放这一个月的月例,每人都领了一件新衣裳,一些银裸子,沈府的婆子丫头小厮们个个都欢天喜地的。
琼芳院的丫头们也各领了一套,林嬷嬷笑道,“这三太太还是个有心的,她们三个丫头不是这府里的,三太太竟没忘了她们,还特地派人送过来。”
紫墨三人的身契原来都在魏国公府老夫人手中,后来沈幼瑷回了沈府,孟老夫人才把她们的身契交给沈幼瑷,以往她们三人的月例都是从沈幼瑷的私房里面出。
绿萼道,“不只我有,连嬷嬷都有,这身袄子,嬷嬷穿正合适呢,看着年轻了好几岁呢。”
林嬷嬷眉梢眼角的沾上了喜色道,“都老了,还打扮的那么鲜艳做什么。”
紫墨正围着一个竹火笼绣一方手帕,听林嬷嬷这么说便道,“嬷嬷看着可不老,就是往常穿的暗沉,显的老气,换了一身衣裳,人看着可精神呢。”
林嬷嬷听了心中自然高兴。
正说着话,却见菊生掀开帘子进来,后头跟着一位身量高挑,穿着一身梅花纹锁金边的袄子,漩涡纹纱绣裙的丫头,只见她长着一张卵圆形脸蛋,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右边的鼻翼点着一颗黑痣,嘴角轻轻翘着,让人觉得可亲。
紫墨认得她,见她进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笑道,“秋棱姐姐来了,快过来坐,菊生快去给秋棱姐姐端盏茶过来。”
秋棱见林嬷嬷也在便过来问了好,再看林嬷嬷身上穿的正是今日府中新发的缎织掐花对襟的袄子,也笑道,“林嬷嬷这身打扮好。”
林嬷嬷被这么多人夸心里有些怪不好意思的,道,“老了,是这身袄子好。”
秋棱笑笑,“三太太可是替您亲自选的这身打扮呢,说您是先头大太太身边的老人了,这料子都是用的最好的,跟我们的可不一样。”
绿萼也笑着打趣,“瞧秋棱姐姐又夸起她主子来,无怪三太太这么疼你。”
“好个丫头,五姑娘身边就属你最伶俐。”
紫墨拉着秋棱坐到绣墩上,往她手里塞了一把玫瑰味的瓜子,道,“来吃瓜子,别跟她扯。”
秋棱往那楠木雕花的条桌上一看,上面摆着四季的水果,果品盘里放着各种坚果,在后面一套雨过天青的碟子放着的是精致玲珑的点心,有各色花朵状,还有各种憨态可掬的小动物。
绿萼见秋棱的眼神在那点心上停留,便拿着一个给秋棱笑道,“这可是红筏姐做的,她可是我们院里最心灵手巧的丫头,秋棱姐,你吃这一个,里头是桂花莲蓉馅的。”
秋棱捧着那粉色的小狗状的点心笑道,“好灵巧的心思,这点心,也只能在你们院子里才能吃到。”
说着,她轻咬一口,赞道,“味也不错,改天我也来跟红筏学学,也好给我们太太做。”
绿萼又揶揄她,“看我说的不错吧,你果然是三句话,不离你们太太。”
秋棱斜她一眼,并不接话,吃了点心之后,秋棱拿帕子擦擦手笑道,“我来啊,是有一件事情要问问五姑娘,五姑娘现在可还在看书呢。”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紫墨道,“姑娘正在里面呢,我去禀告一声。”
秋棱道,“倒不必麻烦五姑娘特地出来见我了,三太太打发我来,就是问问魏国公府年礼的事情。”
林嬷嬷过来问道,“不是跟往年一样吗,还是有什么讲究。”
秋棱便解释道,“往年都是大太太做主的,送到魏国公的年礼都是些上等的绸缎,南边的茶叶,一些漆器之类的,今年是五姑娘回来的第一年,魏国公府好歹是五姑娘的外家,若再向往常一样,便有些不妥,三太太另外写了份礼单,总是要让五姑娘看看是否满意了。”
秋棱从袖里掏出份礼单,递给紫墨笑道,“五姑娘若有什么物件也可以一并送去。”
紫墨接了过来,道,“那就请秋棱姐,先吃些点心,我去禀告姑娘一声。”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年礼
紫墨拿着礼单去里间找沈幼瑷,红筏正在里面伺候,见紫墨进来了,把她拉到一边问,“可有什么事,姑娘正忙着呢。”
紫墨探头瞧了一眼,沈幼瑷的桌案上放着一些竹片,还有刻刀,五姑娘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把那竹片磨平,紫墨道,“姑娘这又要制扇了。”
红筏道,“姑娘这是打算来年开春的时候用。”
两人悄声说着话,正好沈幼瑷抬头望这边看了一眼,道,“可是有什么事情。”
紫墨上前回道,“三太太身边的秋棱来了,她们让姑娘看看,今年府中给魏国公的礼单可有什么不妥的。”
沈幼瑷手中的刻刀停了一下,道,“给我看做什么,给父亲和大哥看是一样的。”
“我估摸着三太太以为姑娘在魏国府住了那么些年,总该知道魏国公府的喜好,姑娘看看也不要紧的。”紫墨劝道。
沈幼瑷放下手中的活计,抬起眼帘道,“那就拿过来吧。”
紫墨把那份单子递了过去,沈幼瑷瞧着,上面写着都是些珍贵的玉器,绫罗绸缎,一些贵重的皮毛,西洋来的时钟宝石,还有给孟老太太的一尊玉佛。
沈幼瑷唇角一勾,似笑非笑,道,“三太太好心思,这可比往年可多了不止一倍,这府里什么时候有西洋来的时钟,那可是珍贵的东西,我只在娘娘那儿才见到过。”
大兴朝水路不发达,西洋的东西格外少见,也极为珍贵。
紫墨道,“姑娘你忘了,这三太太的娘家可是皇商。什么样的东西没有,三太太以前整日的哭穷,可这家底厚着呢,那西洋时钟,就是她兄弟给她带过来的。”
沈幼瑷赞许的看了紫墨一眼,道,“你说的不错。是我疏忽了。府里可有西洋时钟没。”
“前儿送过来的时候,一共就只有两个,一个给了大老爷。一个就是给魏国公府的年礼,三太太自己那里都没留呢。”紫墨回道。
沈幼瑷心里觉得这份礼单过于厚重了,到不是怀疑钱氏对魏国公府有什么企图,若是有。也只是为了让这府中的当家人看看,她做事可比徐氏懂礼数。再有就是拉进沈家和魏国公府的关系,也让沈幼婉找一个好人家。
若只是这样送一份比往年厚了几倍的礼单过去便显的有些突兀,她出面就不同了,今年正好是她回来过的第一个年。以她的名义,感谢魏国公府对她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倒也说的过去,难怪钱氏会让人送过来给她看。
沈幼瑷点点头。三太太虽有时刻薄小气些,可大面上总不会出错的。既然已经备好了礼物,她也不好再删减。
“三太太还说什么了。”沈幼瑷问。
紫墨道,“秋棱让姑娘有什么送给老夫人的也可一并送去。”
沈幼瑷让红筏把她先头做的一个摸额拿出来,又道,“秋天的时候,我们做了些梅子酒,现在那里还存了几坛,也送去给舅舅尝尝,再有把我亲自调的胭脂也拿出几盒给舅母嫂子。”
红筏应了,便要去找。
紫墨拦着她道,“姑娘,待我先过去告诉秋棱姐一声,看她们定的是哪天过去送年礼,到时候再收拾也是一样的。”
沈幼瑷点头,示意她出去。
紫墨出来之后,把五姑娘的吩咐跟秋棱一提,秋棱再没有不答应的笑道,“那我就回去给三太太说说,就是这两天的事情,到时候我使人来唤你们。”
紫墨送秋棱出门,临了秋棱像想起什么道,“今儿怎么不见你们院里扫尘,我就说奇怪呢。”
绿萼在一边掩嘴笑道,“姐姐都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都快午时了,我们姑娘一大早就起了,指挥我们把这旧物都整理了一遍,等姐姐问起来就晚了。”
“我说呢,难怪这房子看着比先前亮些。‘秋棱笑笑掀开帘子出去了。
吃了中饭之后,沈幼瑷照旧小憩了一会儿。
到了申时的时候就有小丫头来传话说酉时三刻在荣喜堂吃饭,红筏拿了一个银裸子又用荷包装了些坚果给那传话的小丫头。,这才打发她下去了。
林嬷嬷见钱氏把府中的一切事物打点的妥妥贴贴,不禁赞道,“三太太管家竟不像个生手,当年太太还在时,都做不到这么稳妥。”
红筏笑道,“嬷嬷不是瞧不上三太太吗,怎么今儿一件衣裳就把嬷嬷收买了。”
应是过年,林嬷嬷脸上没那么严肃,几个丫头也敢跟林嬷嬷说些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