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香笑道,“果然是紫墨来的巧,跟我一块儿进去,喝杯热茶吧。”
紫墨摇摇头道,“下次吧,我还要回去回姑娘一件事,可不能耽误。”
松香只能罢了,看着紫墨离开,拿了平安符去给甄氏。
紫墨回到琼芳院后。
沈幼瑷问她,“老爷怎么说。”
紫墨道,“我把姑娘的信递给老爷之后,老爷看过之后就问我今日姑娘发生何事,我说今日不是我伺候姑娘去万松寺,老爷说不打紧,要我把知道的都说给他听,老爷听完之后,气势就变得极为吓人了,后来老爷说姑娘所求之事,让明天姑娘亲自去书房一次,后来我就回来了。”
“哦,对了,老爷还特地嘱咐我为姑娘带一句话,说姑娘受委屈了。”紫墨又道。
沈幼瑷听完之后,敛下了眉头。
绿萼听完之后,信心满满的说道,“这么说,老爷必会为姑娘出头的。”
紫墨把眼神转向沈幼瑷,沈幼瑷微微的出一口气道,“看着吧,老爷心中有主意。”
晚上,亥时。
沈家大宅里周围是万籁俱寂,只有寒风吹过,干枯的树枝发出簌簌的声音。
沈齐安领着一个小厮进了荣惠院,徐氏正要歇息,突然外面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打眼一瞧,见门口冷不防的站着一个人影,吓了好大一跳,回神之后才瞧出是沈齐安忙让丫头们从新把灯点起来,她披了一件衣裳,走过来笑道,“怎么老爷今日这么晚过来,也不打发个下人来说一声,硬是吓了我一跳。”
沈齐安不说话,着冷着眼注视着她,昏暗灯光下的徐氏只穿一身玫红的里衣,外面披着一件带狐狸毛的大衣裳,眼眸里柔情似水,唇边笑意盈盈,红色的衣裳衬的她白皙的脸儿越发艳若桃李。
徐氏见沈齐安只管站在那里,也不像以往似的只管握着她的手,关心的询问她为什么只穿了这么一点衣裳就出来了,有些不明白,便要过来拉沈齐安的手。
沈齐安放开那只手,徐氏这才瞧见沈齐安隐在黑暗里的拿那张脸,不似以往的温和,反而冷峻之极,那双眼看着她的目光不在有默默温情,而是似一道剑光向她射了过来,眉头凝聚着威严,徐氏不由自主的往身后退了一步,呐呐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沈齐安不答话,跨进了屋子,丫头们已经把灯点起来了,又捧了几盆炭火过来,内室里面温暖如春,床头挂着湘妃色的帷幔,蒙蒙胧胧的,倒影着沈齐安和徐氏的影子,如果忽略沈齐安那一身冷冰冰的气势。倒有几分旖旎的风光。
徐氏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盏亲自递给沈齐安道,“老爷,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沈齐安不接她的茶,抬眸冷冽的注视着她,从那紧闭的唇里吐出一句话来,“徐氏,阳宁伯府的亲事你定的是莹姐儿,还是瑷姐儿。”
徐氏握着茶盏的手一顿,茶水被晃了出来,洒在了她的手背上,滚烫的茶水立刻就把她的手背烫红了一片,只听她哎哟一声,手里一松,白瓷茶盏便从她手里跌落下去,立刻摔的粉身碎骨,地板上也沾湿了一大块。
丫头们见了忙过来,给徐氏找膏药,打扫碎片。
“都下去。”沈齐安冷不妨的提高声音,周身的气势摄人。
丫头们都不知发生何事,见沈齐安坐在椅子上,面容冷漠,和平时的样子大不相同忙不迭的退出内室。
徐氏强笑道,“老爷这大晚上的过来,来我屋子里撒什么火,瞧把这些人吓的。”
“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沈齐安冷声道。
徐氏心思早就转了几个弯,她一听先前沈齐安的问话就知道走漏了风声。反正沈幼瑷的庚帖已经在阳宁伯夫人手中,她早就料到会有沈齐安知道的一天,心里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便柔声道,“阳宁伯不是来提的是莹姐儿吗,可莹姐儿和阳宁伯府的哥儿差了足足有五岁呢,正好我看瑷姐儿好像喜欢阳宁伯府的哥儿,便成全了她们这桩婚事。”
她早就打定主意把这桩婚事推给沈幼瑷,料沈齐安在疼沈幼瑷也是个男子,不好去问一个女儿家的小心事,还可以给沈幼莹博得一个好名声。
“你怎么就知道瑷姐儿喜欢纪家少爷。”沈齐安突然笑出来,一下子就恢复了先前的温柔俊雅。
徐氏见沈齐安气势一下子就变回来了,只当沈齐安相信了她的话,一颗提的七上八下的心又放回了原处,娇笑道,“这女儿家的心事那还有那么好猜的,要不是莹姐儿偷偷见过瑷姐儿递了一封信给纪家少爷,说不定不知道呢,要是莹姐儿和纪家少爷成亲,还不知瑷姐儿心里是何滋味,莹姐儿对我说,她实在不愿五姐姐伤心便成全瑷姐儿的一片心,我也只好这样了。”
沈齐安听她说的冠冕堂皇,一片真心为了瑷姐儿考虑,注视着那张芙蓉脸蛋,愈发觉得她面目可憎,不由大笑出声,“好个成全,我倒不知我的夫人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连自己亲生女儿的亲事也能拱手想让。”
徐氏听了这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可面上还是笑道,“都是做娘,总不能厚此薄彼。”
☆、第七十章 发怒(下)
“真是好个慈母心肠啊。”沈齐安这俱话说的格外冰冷,生硬,“我沈齐安这是娶了个好夫人。”
徐氏听到这句话心里越发慌乱了,“老爷,这是说什么,难道我不该替瑷姐儿考虑吗。”
沈齐安听到她执迷不悟的提起沈幼瑷,暗恨以前怎么没瞧出她的心思毒辣,把这件事的责任推给沈幼瑷,就算沈幼瑷以后如她的愿嫁到阳宁伯府,以后也会落下一个私囊相受,夺走自己亲生妹妹的未婚夫的恶名,真是好狠的心。
沈齐安站起来,目光凌厉,道,“你既然这么全心全意为了瑷姐儿考虑,那么就去城外庵里替先夫人抄佛经,相信她必会看到你的一片诚心。”
徐氏惊惶不安,一双水眸早不似先前般明亮,可唇角还强作欢颜,道,“为什么,老爷这是在跟我说笑吗,好端端的怎么要去城外庵里给姐姐抄佛经,在家里也可以抄啊,明儿,我就在家里给姐姐抄上几遍佛经,让佛祖保佑她,老爷,你说这样好不好。”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往沈齐安身上瞄。
可沈齐安的神色却是丝毫未变,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是那么冷漠,“你明天早上收拾收拾东西,有人会来接你去。”
这句话一说出口,直让徐氏一颗心直直坠落到地狱里,像烈火在煎熬着她的身体,她痴痴的看着沈齐安道,“老爷,这是干什么,你是开玩笑的是吗,我犯了什么错,你要把我赶出府去。”
沈齐安漠然的看她一眼,“要我说给你听吗,你拿着瑷姐儿的庚帖给了阳宁伯夫人,还说瑷姐儿和纪家少爷私囊相受,你编的一手好故事,怎么不看你故事里的人愿不愿意朝你的剧本里走。你把我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只为成全你的歹毒私心,你还要问什么。”
“我的私心怎么歹毒了,老爷你是听谁说的,我分明是一片慈母之心,我知道瑷姐儿看我不顺眼也不能这么污蔑我,老爷你要相信我啊,我们夫妻十几年我可曾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勤勤恳恳的为你管着这个家,不敢有一丝怨言,你能听进瑷姐儿的话,为什么不能听我说。”
徐氏说着,那眼泪儿就流了出来,她那双眸子水光滟滟,盯着沈齐安,显得柔弱可怜,可她的腰杆却挺的笔直,不肯向沈齐安低一下头,她一向知道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的激起一个男人怜惜之情。
沈齐安却对眼前这一幕视若无睹,眼眸冷漠,对他来说,徐氏这个错误不在他的容忍范围内,他冷笑道,“你臆想出来瑷姐儿喜欢上纪家少爷,把这门亲事强加给瑷姐儿,是为莹姐儿瞧好了哪一个下家,四皇子,安顺侯府来信了吗。”
这是他在沈幼瑷差人给他送信之后查到的,一查才知道他的这个夫人真是叫他惊讶。
“我,”被沈齐安戳破心事,徐氏脸色阴晴不定,索性理直气壮道,“四皇子有意纳侧妃,他看重了莹姐儿,这对沈府都是一件好事啊,四皇子现在还没有儿子,要是咱们莹姐儿生下儿子,说不定以后会贵不可言,他既然有意为什么不能提。”
岚云为四皇子所生的儿子,被闹了一场,那孩子第二天就没了,对外只说受了一场风寒没救过来。
“你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想用莹姐儿去攀弄权势,我沈齐安的女儿以后的夫婿一定要她自己也同意,四皇子是何等凉薄无情之人,此事,我万万不会同意的,你明天一早就走吧,你平日里在府里的那些事也莫要以为我不知,你的私房,嫁妆哪里来的,我寻常只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好好去给谢氏赔罪,求她原谅你这肮脏心思。”沈齐安冷酷的说完这句话,便不在看徐氏一眼,转身就打算离开。
徐氏被他毫不留情的话打击到了,只觉得这些年的那些小心思被沈齐安剥光了,明晃晃的暴露在空气里,她又是伤心又是难堪,见沈齐安走的坚决,知道沈齐安这是打定主意了,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忙冲过去抱住他的腰,哭道,“老爷,我知错了,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去给瑷姐儿陪个礼,你别赶我出去,这一府的当家太太去庵堂里呆着,沈府还有什么好名声,再说,老爷就看在莹姐儿的面上饶了我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