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快说。”红筏拿了一盏茶给她。
绿萼喝了一口道,“她们在床头的柜子里,搜了有一千两银子出来,那白花花的银子边上还放着一套男子的里衣,你说她为什么放在一起。”说到这里林嬷嬷瞪了绿萼一眼。这丫头也没个节制,在姑娘面前说这些。
绿萼缩了缩脖子,道“老太太看到这些脸全黑了,三太太也大吃一惊,对老太太道,大嫂管的家,府上一个下人竟然有这么多银子,难怪我每日吃的菜食都不是很新鲜,帐上面的那些钱都到谁的手里了,老太太您真要好好查一些帐,说不定你的药膳,她们也以次充好。”
老太太平日里也学那些贵妇人的养生之道,找一些大夫开些药膳,每日吃着,她虽然过了几年富贵日子,可那些好的次的还是能分的出,因此她听到钱氏这么说也觉的那药膳不对。
“老太太脸更黑了,指着王氏道,把她打五十大板,然后卖出去,那王氏听到这里一急,就冲太太喊,太太你可要救救我啊,这可是你的主意啊,要不是有你撑腰,我怎么敢做这些事,往年的银子都在你手里啊,还没说完太太就让人堵了她的嘴,骂说贱婢平时对你不薄,怎么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对老太太解释,媳妇这些年为沈府劳心劳力,没想到现在还要被这个贱人如此污蔑。”
“老太太这回也不是很相信她,三太太又道,老太太相信大嫂所以才把沈府交给大嫂,没想到大嫂竟然这么粗心连一个大厨房都管不好,老太太的膳食也用的不顺心,不知道平时沈府还有多少事情因大嫂的粗心大意而落下了。”
沈幼瑷听到这里也觉的钱氏比自己想像中的还有见识,她只对钱氏提了提,钱氏就知道徐氏在帐上做了手脚,王氏又是一面之词,不足以置信,所以说出这么一段话,扳不倒太太至少可以先分权。
“太太听到这里脸色变的很厉害,老太太觉的三太太说的有道理,便说要让钱氏一起跟着徐氏掌家,又让汪嬷嬷去大厨房管事。”说道这里,绿萼有些激动道,“姑娘果然料事如神,果然是汪嬷嬷掌管大厨房了。”
沈幼瑷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这结局,倒比我想像中的好,三太太也是个厉害人物。”
沈幼瑷特地跟钱氏提过药膳,就是打听出来老太太每日都要吃的,而且老太太上了年纪就会对自己的身子格外关注,她只要听到她的药膳有一丁点问题都不会安心,所以才会派自己身边最得用的嬷嬷去盯着大厨房。
大厨房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大厨房的管事已经换了人。果不其然是汪嬷嬷,汪嬷嬷八面玲珑,在老太太身边并不会得罪谁,由她亲自管着厨房对沈幼瑷来说再好不过了。
徐氏为这事气的心口发疼,没想到这么一件事,她的大厨房的管事也换了人,府里头也多了三太太盯着,她可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她被人联手设计了,想到沈幼瑷年纪轻轻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换了大厨房的管事,以后她想再插手就难了,还白白损失了厨房的进项,以后要在府里头的帐目上做手脚也难了,她确实小瞧了这个丫头,不过钱氏就让她先管着,她在府里头掌了十来年,她倒要看看府里的下人是听她的还是钱氏的。
徐氏枕着桃红金丝牡丹引枕,半咪着眼,让丫头帮她揉揉太阳穴。
沈幼莹咚咚的跑进来,华嬷嬷刚想拦住她道,太太在休息,沈幼莹已经进屋了。
沈幼莹瞧徐氏神情不太好问道,“娘,你是不是生病了。”
徐氏勉强睁开眼,看见沈幼莹道,“莹姐儿来了,可吃过饭没有,娘只是有些头痛。”
沈幼莹“哦,”了一声,又满脸兴奋道,“明天阳宁候府还有一个诗会,人家又发贴子请我了。”
徐氏一听果然来了精神道,“果然么,我女儿真优秀。”
“娘,那我明天穿什么衣裳带什么首饰,总不能和那日带一样的首饰,人家看见了会笑话的。”沈幼莹那日的首饰已经是她能挑出来的最好的,可惜在那群贵女中间只能算做中等。
徐氏想了一会,道,“上次做的新衣裳你不是还有吗,还有首饰等会儿从娘这里挑一套你喜欢的。”
沈幼莹一扁嘴,神色不是很高兴,徐氏的首饰有些老气了,也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家带。
徐氏看出了她的想法,道,“先挑一些合适的,现在做肯定来不及了,等过两天,在珠玉阁给你挑些好的。”
沈幼莹听了,这才高兴起来,搂着徐氏胳膊不放。
徐氏看着女儿脸上的欢喜,心情也随之好了,还好她还有这个女儿,只要女儿把沈幼瑷狠狠的踩在脚下,她还怕什么呢。
☆、第三十章 “表妹”
天气越发冷了,一场大雪,屋背树梢都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敛尽浮华。
琼芳院的庭院,下人们把台阶上的雪铲的干干净净。
天寒地冻,东次间垂了厚厚的防寒的帘幕,两口青铜古绿暖炉将热气源源不断的送入东次间的角落。
沈幼瑷穿一件淡绿色绣水仙花的革丝小袄,配一条白底绣满幅秋海棠的湖绸裙。坐在黄梨木的书案前练字。
沈幼瑷的书房收拾的干净整洁,四面的墙上零散挂着一些字画,字最多,有行云流水的行书,有端庄秀丽的楷书,还有几副挥毫泼墨的草书,画只有几副都是些山水画。
外间传来女子的说笑声,沈幼瑷写完这一副字刚好住了手,须臾帘栊一挑,红筏和绿萼进来了。
绿萼手里捧着一个水晶梅瓶进来,红梅透着幽香,锦绣般绚丽,插在水晶瓶里格外清雅。
沈幼瑷见了问,“哪来的。”
她记得沈府里可没有红梅。
绿萼把水晶梅瓶放在案上,梅香浓郁,给这屋子里也添了一点绚烂。
红筏笑道,“是心慈县主送过来的,她说她府里的红梅开了,送两枝给姑娘赏玩,还说等红梅全开的时候,再请姑娘去府里赏梅。”
“哦。”闻言沈幼瑷眸中含笑,对紫墨说道,“我记得去年外祖母给了我一对汝窑花瓶,把那个找出来,把这水晶瓶还给县主,再找个稳妥人把咱们新做的果脯送一小坛子给县主做为回礼。”
紫墨应了,打开箱笼把花瓶找了出来
心慈县主是敏惠太公主的外孙女儿,是全宁候陶家的嫡女,精灵可爱,和沈幼瑷十分投缘。她府里头的梅花开了,每年都会邀沈幼瑷赏玩。
林嬷嬷把一只点翠蝴蝶闹春纹饰红宝石的手炉拿出来递到沈幼瑷手边,笑道,“姑娘快暖暖手吧,这么冷的天,写了那么久的字手快僵了吧。”
沈幼瑷接了过来,暖流顺着手传到了心里。
林嬷嬷又道,“还好咋们院里的银碳是足够的。”
徐氏交了一半的管家权利出去,原以为沈府已经被她劳劳掌握在手心,钱氏是个空架子,没想到钱氏一上来就打压了她几个心腹,偏偏她又没处去说,老太太早就站到了钱氏一边,钱氏不愧是商家出身,把每一笔银子算的清清楚楚,每次有什么事都先禀告老太太,老太太自然乐意见到这种情况,自觉三太太比大太太孝顺多了,渐渐倚重钱氏,钱氏也知没有沈幼瑷她也不会有掌管沈府的权利,因此投桃报李,琼芳院的一应物品都是最及时的。徐氏恨的牙痒痒,却暂时拿钱氏和沈幼瑷没有办法。
沈幼瑷见外面天气还好,雪也停了些,道,“前儿听说大嫂病了,嬷嬷你替我把东西被好,我去瞧瞧大嫂,紫墨也把那坛腌制的蜜饯倒小坛子给大嫂送过去。”
绿萼笑道,“这些果脯还做了没多久,就被姑娘全拿去当人情了。”
沈幼瑷眸光含笑轻轻的扫了她一眼,“都是红筏的手艺好,我才想着让众人都瞧瞧。”
“姑娘快别取笑奴婢了,都是在魏国公府跟朱嬷嬷学的手艺。”红筏不好意思。
紫墨从装笼找出来一件滚紫貂毛的白狐狸斗篷出来给沈幼瑷披上。
沈幼瑷道,“换了吧,换那件灰鼠皮子的。”
紫墨不解,“姑娘往常不是最爱穿这件吗。”
这件白狐狸皮斗篷,都是由一整张一整张雪狐缝制而成,全身无一处杂毛,孟老夫人的嫁妆也只有这么两件,一件火狐的给了德妃,一件雪狐的给了谢蓁蓁。
“这样的好皮子,连府里老太太也没有,我怎么好再穿出去。”沈幼瑷边说边从浮雕的紫藤金丝楠木的妆盒找了一枝碧玉七宝玲珑簪子对着铜镜插在发间。“再说,那斗篷贵重如今有钱也没处寻这样好的皮毛。”
林嬷嬷欣慰点头,姑娘知晓不在任性行事了,这皮子贵重,出去参加宴会穿一会无妨,若做为日常的穿着就未免招人记恨了。
紫墨听了也从箱底翻出那张银灰鼠斗篷。
沈幼瑷收拾好了之后,领着紫墨跟绿萼去了甄氏院里。
出了院门,沈幼瑷深呼了一口气,吐出了白雾,化成冰水。
捂了捂手里的暖炉沈幼瑷略觉得好了些,这才抬起头出了院门。
路过花园的长廊时,突然听到右边廊下,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哎呀,这么冷的天可冻坏我了,你快帮我暖暖。”
沈幼瑷瞄了一眼,隔着木窗是两个人影,她粗粗看了看以为只是两个丫头在那边偷懒取暖,脚步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