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曹丽娇眉毛一挑,有些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嘲讽道,“我为什么要高兴,难道我一定要高兴吗,他们只想到他们自己,却不管我的想法,我为什么还要兴高采烈的接受,沈五,你也别得意,别看魏国公府以前对你那么好,把你一个外孙女宠的跟公主似的,真遇上什么事他们也未必会理会你的。”
沈幼瑷虽然知道她在气愤之中,所说的话都是些气话,魏国公府虽也会为他们的利益考虑,但这就能否定以前他们的真心吗,沈幼瑷眉间聚拢一股冰霜,身上的气息也越发冷了,她站起来,冷冷的说道,“曹姑娘找我过来,就是要对我说这些吗,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一步,还请曹姑娘以后不要在下些莫名其妙的帖子,我跟曹姑娘也算不上什么好关系。”
沈幼瑷说完之后,就不在去看曹丽娇的脸色,转身离开。
曹丽娇也自知说错话了,有些后悔,见沈幼瑷要走,急忙走上前拉着她的袖子道,“沈五,你真要走,我..我刚才说错话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羞涩
沈幼瑷甩甩袖子,曹丽娇的眼神起初有些慌乱,她紧紧抓住沈幼瑷的袖子,任沈幼瑷怎么甩,就是不撒手,“好了,你就别矫情了,这以后我嫁人之后,你也瞧不到我,我知道我刚才说错话了,你还生什么气。”说到最后,她又抬起下巴,神情高傲望着沈幼瑷,好像在说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这一瞬间似乎又回到那个飞扬跋负的曹丽娇。
沈幼瑷也冷冰冰的讽刺道,“我可当不起曹姑娘的道歉,曹姑娘可是世家贵女,我是什么,就是个暴发户的女儿,也不配跟曹姑娘坐在一起。”
曹丽娇见她还在生气,不悦的撇撇嘴,抓住沈幼瑷的手臂,用蛮力把她拉回到美人塌前,沈幼瑷的手劲没有她大,自然挣脱不了她,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双眼冷冰冰的瞧着曹丽娇。
曹丽娇把沈幼瑷按到美人塌上,双手摁住她的肩膀,皱皱鼻子,不耐烦的道,“你就是想的多,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你是爆发户的女儿,那京城里就找不出一个贵女了,我是说错话了,把气撒在你身上,但我有错就认了,你怎么还揪着不放,你心眼真是比针眼还小,我今儿也不是拿跟你吵架的,只是不知道心里这些话该对谁说。”曹丽娇又夹起了眉毛,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难事。
沈幼瑷听她这么说,也知刚才的讽刺是不对,也缓和了下语气问道,“那你找我出来是为了说什么。”
曹丽娇见沈幼瑷不闹着走了,也顺着身子往塌上一躺,两眼无神的盯着屋顶。过了一会儿才悠悠的开口道,“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嫁到梧州去了,听说那里荒凉,满是黄沙,还有那西边的那些野蛮人,个个身材魁梧。粗鲁不堪。。”
她的声音极轻。沈幼瑷听出了曹丽娇话里对未来的迷茫。
梧州,那就只有一个严家了,世代守在边关的严家。英国公府同严家结亲,也称的上是门当户对,她沈幼瑷以前以为凭着英国公府对曹丽娇的宠爱,一定会在京中找一户人家。没想到会隔这么远,以后想见上一面都难了。更何况曹丽娇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不知会不会适应,难怪曹丽娇会这么低落。
“你是嫁到严家吧。”沈幼瑷道,“严家跟你们家也是极合适的。”
曹丽娇淡淡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猜到。你舅母就是出生严家,说起来我嫁的这一位,你也知道了。”
舅母的兄长。严震烨有两个嫡子,一个嫡长子严正昌年近三十。已经娶妻生子,另一个严正瀚才二十出头,曹丽娇嫁的大概就是这位严正瀚了。
“是嫡幼子,我听舅母说起过他,相貌不错,性格温和。”沈幼瑷道。
“怎么就连你也说起这些让我起耳茧子的话,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有没见过,魏国公夫人夸他长的不错,性子温和,那表示他是个娘兮兮的软蛋,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枉我以为你是个不同的,连魏国公夫人的话都听不出来。”曹丽娇又对沈幼瑷横眉竖眼了,说到最后,她又扯着沈幼瑷的袖子,以防她又要生气离开。
沈幼瑷简直拿这个无理取闹的曹丽娇没有办法了,道,“我好好跟你说话,你又扯着我的衣裳干什么,他长得不错,你怎么就知道他不英武,性格温和也不是没有主见,再说。”沈幼瑷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他是个娘兮兮的软蛋,不是正和了曹姑娘的意吗,你一条鞭子下去,指他往西他不敢往东,指他往东他不敢往西,你不是又可以做你高高在上的曹八小姐了吗。”
“你,”曹丽娇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拽着她衣裳的手分外的用力,突然她瞪了沈幼瑷一眼,一下子就撒手,把脑袋偏到另一边,似在跟沈幼瑷赌气。
沈幼瑷望着这件新做的缎织掐花对襟外裳下摆已经全皱了,眉头一蹙。
曹丽娇余光瞧到她的动作道,“我知道你是个讲究的,等会儿,我让人去流云阁给你买一身衣裳换上。”
沈幼瑷摇摇头道,“那是不必,我车里还备下一件衣裳,曹姑娘还是好好跟我说话吧,你这脾气一会比一会儿大,再呆下去我可受不了。”
曹丽娇听了一阵气闷,什么叫她的脾气一会比一会大,这沈幼瑷自己的气量也只有那么点大,嘴巴又坏。
不过她没有在发脾气了,反而是忧愁的叹口气,“虽然在这京城里你我之间总是吵吵闹闹,关系并不好,也没有正正经经的说过几句话,但我心里这些事情,我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跟谁说,我想只有你大概不会当面奉承我,然后再背后嘲笑我,我知道我自己的脾气不好,他们以前不说,现在天天往我耳边唠叨,以后出嫁了要好好收敛脾气,可是沈五,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愿意嫁到梧州去,我一想到那里就是满天的黄沙,满目的苍凉。”
沈幼瑷听她说了这么多,到最后的时候,沈幼瑷的眼神抹了一层温暖的颜色,替她分析道,“梧州,我没有去过,那里没有京中的繁荣,我记得严家每代都是嫡长子留守在梧州,其余择有能力者留下,虽京城和梧州隔了这么远,但我见舅母每次写信回去,都没有说这位严正瀚是个武功出众,能力也出众之辈,反而说他极喜爱念书,想走科举之道,严家似乎也有那么个意思,若是你们成亲了,你过不惯梧州的生活,可以在梧州待上几年,然后回京,不过,”沈幼瑷转过了一个话题,“这按说,严家要真想让儿子走科举之路,就该和书香世家的贵女联姻,怎么会同你联姻。”
曹丽娇起先听她一句一句分析起来,垂下眸子,掩住眸中的伤心,其实她哪里是为了梧州的环境不习惯,她是真的不同意这桩婚事,在听沈幼瑷问起她为何会同严家连姻,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咬着下唇道,“是我们家去向严家提亲的,严家就答应了,他们平常说宠我,以后一定会让我自己挑一个满意的夫婿,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瞒着我,往严家提了亲事,这些天,就是每天把我拘在房子里绣花,你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沈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不管那个严正瀚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还是他来京城,我都不会愿意嫁给她的,我从心里就不同意,这桩婚事,你知道吗。”
沈幼瑷一怔,曹丽娇是不愿意嫁到严家。
“可是你已经定亲了。”沈幼瑷提醒,最重要的是听曹丽娇的语气英国公府似乎对这门婚事已经是势在必行了,“还是你想退亲。”
“退亲,”曹丽娇的眼神里迸发出一点神采,又很快消失了,瞬间变的黯淡无光,“他们是不会同意的,他们拿出一堆的理由来堵我的嘴,为了大局,为了英国公我做出这点牺牲是应该的,可是凭什么呢,难道我嫁到严家就能保证英国公府永远不会衰败吗,就能保证英国公府能得到最大的利益吗,为了这一个可能他们就要牺牲我的终身幸福吗,我的一辈子难道比不过这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吗。”曹丽娇声音蓦然变的尖利起来,眼中闪着点点泪光。
沈幼瑷突然想到魏国公府,想到外祖母,就像是英国公府一样,她不认为英国公夫妇不疼爱曹丽娇,只是在为了全府的人,为了整个家族,牺牲一个女儿,何况或许在她们看来,这也许并不算是牺牲,毕竟严正瀚从哪个方面来说都配得上曹丽娇,两人门当户对,正是一种利益的联合,也是为了家族能够兴旺下去,这才是世家的处世之道,一切都是为了家族。
曹丽娇发泄之后,身上莫名的散发出一种哀伤的气息,她低着头,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有难过有失望,还有绝望。
过了片刻,曹丽娇突然抬起头用那双写满着各种情绪的眼眸盯着她,突然一笑,见惯了曹丽娇勾着唇角冷笑,但这个笑容却是带着温柔,素来英气的眉眼,竟露出几分少女羞涩,微黑的容颜也明显可以看到那一片红云,这时候的曹丽娇就如那半开的牡丹一样,煞是娇美动人,沈幼瑷从未见过这样的曹丽娇,不由一呆,末了,只听她道,“沈五,你知道吗,我不愿意嫁到严家,是因为我的心里有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