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充仪唇角浮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自然是礼送公主出幽隐!”
说着,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福宁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推在了福宁的后背两肩之间,疾走几步,一把把她推出了幽隐的院门!
福宁早就吓软了脚,被她快步带的早就踉跄仓皇,再被大力一推,几乎要扑倒在地,接着就听邹充仪喝道:“福宁公主好威风,清早踢开我幽隐大门,令奴才打了我的两个掌事姑姑不说,还亲手给了本宫一记闷棍,倒果是李家祖传的好武艺!如今且先请公主回去养神恢复力气,下次来时,不妨带上宝剑,看看是否能将我幽隐上下一十四口尽数杀了,以平昔日驸马被赐侧室之怒!”
说完,邹充仪回头猛喝:“将那些私闯宫闱、犯上作乱的东西们都给我丢出去!”四内侍答应一声不了,连推带搡、连踢带踹,将一众福宁公主的侍从都轰了出去!
邹充仪继续断喝:“关门!谁敢再放一个闲人入院,我立时三刻要了他的命!”
☆、93.第93章 第三
桑九、横翠早就跑到邹充仪身边将她扶在怀里,待众人将院门一关,满手满脚地便将她抱住了,桑九更是高声道:“抬春凳来!娘娘不能再走动了!”
小宫女尹线娘也急忙跑了过来,一叠声地喊:“娘娘不要再动,刚才吐了血,必是那一棍子伤了脏腑!此刻不能躺,只能趴,伤处不能乱碰,等御医来了再说!”
横翠半天没吭声,此刻终于轻声开口:“小娘不要说话,婢子等心里都有数。”然后果断吩咐:“叶大带着你们弟兄巡查院子的几个门,不要让人有可乘之机;线娘留下照看娘娘;”微微一顿,在两个小宫女身上稍一逡巡,看着其中一个道:“就谢缤纷吧,你送花期回房,照看她一会儿,御医来了也要看看她胸口那一脚的伤;其他的阿舍打头儿,该清扫的清扫,该烧水的烧水,准备早膳。”然后又看向桑九:“九娘照应着充仪,我亲自去回了孙公公请御医!”
兴庆宫送来的四个内侍因邹充仪赐了姓叶,却没有起名字,四个人也不肯用自己的本名,就干脆按照年龄排了排行,小院里如今大二三四的叫着,反而叫顺了口。至于谢缤纷,是小宫女中意外的一个好嗓子,邹充仪如今无事时便让她清歌解闷,渐次露头,是以今次横翠将花期的安危交给了她。
邹充仪见横翠冷静理智,井井有条,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拍拍她的手,满眼鼓励。
桑九一心只在邹充仪身上,此刻听横翠安排得妥妥当当,也不由得松了口气,笑道:“好横翠,我这心里都乱了,亏了你还留着三分神!等请来御医,外头的事儿就都交给你了。”说着扭头看一手扶着谢缤纷、一手掩着心口、一步一拖地想要挨过来的花期,怜惜地娇声叱道:“你还不回房躺着,作死么?娘娘白替你挨了那一棍子了!”
花期一直在哭,此刻更是哭得哽咽难言。
谢缤纷小声劝慰着,顺从地按照桑九的吩咐,转而扶着花期往房里走去:“姑姑还是先养好自己的伤,然后才能接着孝敬娘娘不是?”
邹充仪冲着桑九阖目点头,示意很同意她的安排。然后就闭目不再言语,一切交给自己的大宫女们处置。
幽隐虽然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是兵荒马乱。
从主子到最大的两个女官,都被福宁公主打伤了!这是多大的事!
沈迈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看完纸条上明白写就的邹充仪推福宁出门后的“宣告”和桑九尹线娘的“补充”,自然知道该给福宁定什么样的罪了。
沈迈不由低声自己嘀咕:“倒是好脑子,吃小亏占大便宜!福王一脉,这回可是半点圣心也得不着,坐等吃不了兜着走吧!”
羽卫送纸自有定时,幽隐的事情从来都是五日一送。沈迈稍一寻思,压下了这次紧急事件,只当做没有发生这事。又派人拦住了要去寻孙公公的横翠,直接亲自带横翠去找了司药局的王全安奉御:“外伤非你不可!”
横翠得邹充仪亲身调教,心下明白得很,知道沈迈做事自有其道理,此刻便顺目垂眉不吭声,只凭沈迈安排。
王全安一听是邹充仪被福宁公主一棍打到吐血,顿时大惊失色,扔下手头的事务,急忙赶到幽隐。待看到伤处,听完脉息,气得在屋里团团乱转:“忒狠毒了!这是什么深仇大恨,能下这样重的手?充仪本来体弱,这半年调理得已有好转;可这一伤,五脏六腑大受震动,非再养个一年半载不可!”
虽然不敢真的诅咒福宁公主,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怪话:“公主倒是好气力、好武艺,听闻福王殿下挥拳时也颇有太祖爷战场上的风范,终归大家都没有料到,竟是贵太妃的两位儿女得了李家真传!”
这两句话跟邹充仪讥讽福宁公主的时候不谋而合,倒是引得桑九一阵子抿着嘴笑:“奉御跟咱们娘娘可谓默契知己了!”
王全安茫然懵懂,也不多问,只是忙忙地开了药,又叮嘱道:“近日少说话、少饮酒、少劳累,写字抚琴都暂时停了。闲来想要走走不妨,却不能久站或久坐。至少百日后方可恢复如常。我会将伤情细细说与陶一罐,九娘和他一起斟酌着给充仪调理日常饮食,一定要多加小心。”然后又急急跟邹充仪告罪:“小臣本该多伺候娘娘,可那边太后最近也不怎么好,一会儿还要去兴庆宫走一趟,所以小臣先告退了!”忙忙地跑了。
桑九便跟横翠笑:“这王奉御如今显见的是司药局大局正了,忙得脚不沾地,来去一阵风似的!”
横翠也笑,转身把沈迈的行事悄悄说与邹充仪,又道:“想来沈将军心下已经有了盘算,咱们先不动罢?等着看他怎么出手,咱们最好只哭着委屈就是。”
邹充仪微微笑着点头,拉着横翠的手,轻轻用力一握,轻声道:“你放手去做,不要怕。”
桑九见二人说完了,才上来嗔怪:“王奉御刚嘱咐不让说话劳神呢,横翠去忙,让娘娘睡会儿!”
横翠笑着抿嘴调笑回去:“姐姐这会子说我,是嫉妒我得我们小娘的宠么?怎样?我就不走!”说着,还作势将身子挨到了邹充仪枕边。
桑九显然是习惯了横翠顶嘴,瞪起眼睛来叉腰道:“小蹄子皮痒了!再不干活儿去,仔细我捶你那肉!”甚至伸了右手,戟指戳向横翠,像极了茶壶。
邹充仪看着二人亲亲热热地半真半假地笑闹,心情好得很,伏在床上轻笑不已。
众人皆以为此事可以告一段落,却不料仍有后文。
隔日,辰时,幽隐院门又被敲响:“寿宁公主驾到,邹充仪请即刻出迎!”
横翠脸色大变,急报桑九,桑九想到寿宁最爱的沽名钓誉行径,急忙匆匆赶出来,先低声令她:“立即通知沈将军!”然后才上前开院门朗声道:“恭迎寿宁公主!”
横翠会意,转身向叶大使个眼色,叶大则立即冲着身材矮小却身法奇快的叶四——也就是年纪最小的“凤娘”——比了个手势,叶四趁着众人慌乱,紧蹿几步绕过正房,悄悄从后院后门溜走了!
幽隐其余众人都忙忙地出来,在院内门边列了两队迎接,只有线娘留在房内照看邹充仪。
当下,寿宁公主梳着高髻,发上簪着步摇钗环绢花宝结等,化着流行的翠眉红妆,耳上还带了红宝石的坠子,穿着大红百蝶穿花白狐狸毛领袍服,下着纯白色百褶裙子,裙角用月白搭银线滚了海波模样,阳光下一耀,微微的蓝色泛着银光,煞是富贵华丽。
寿宁公主进了院门,却不再往里走,往两边打量一打量,顿时面沉似水,高高在上看着拜倒在地的桑九花期,冷哼一声,漠然道:“邹充仪为何不来迎驾?”
桑九等人都是看在太后面上,此时自是当她半个自家人,实话实说:“回禀公主殿下,邹充仪前日受了棍伤,昨夜开始发热,此时昏睡在床,实在无法出迎,还请公主容谅!”
寿宁公主想到福宁哭着说她手里的棍子只是轻轻地落在了邹充仪背上,不由得怒气上涌,再哼一声,冷道:“怕是着实看不起我们这些所谓的大唐公主,接着想要端起她前皇后的架子吧?来人,把她给我从床上请出来!让她到门口来迎驾!”
寿宁公主身边两个中年姑姑立即低头应一声,一把推开上前阻拦争辩的花期和桑九,蹬蹬蹬直奔正房!
桑九被推倒在一边,急忙跪地叩头:“公主,我们充仪的确起不来床,如今就发着热,这样天寒地冻的,现从床上架起来,再着了风,一场大伤寒就跑不了——这会要了她的命的!公主,公主一向宽和仁厚,谦忍美名天下皆知,如何今日就不肯赐一些慈心予我们充仪了呢?求公主开恩!”
寿宁公主听桑九说话看似哀告求情,却句句在理,字字诛心,心中大怒,玉手一指:“先把这个巧言令色的贱婢掌嘴二十!看她还这么牙尖嘴利!”
花期在旁边大惊失色,不顾自己气短面白,忙也往前膝行求乞:“公主息怒!桑九是余姑姑一手教导,自是当公主是自家主子,说话或有失分寸的地方,却是一片真心为公主和充仪娘娘的情谊着想!还请公主大发慈悲,免了她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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