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昭仪和沈昭容看着明宗,不约而同打了个冷战,然后双双低下了头。
崔充容镇静如常,看着明宗,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欣赏。
刘美人听着这一连串的反话,早吓得软到在地,汗下如雨。
然后,明宗轻轻地拍拍贤妃的肩膀,又转头看向赵贵妃:“怎么说皇后让她抄书?为的什么?”
赵贵妃便叹口气,扭头看看刘美人,方道:“大约是看刘美人放肆的时候实在太多了……前几天她追自家的猫,居然偷偷追进了清宁宫的角门,一口气到了寝殿跟前才让采萝撞见了,采萝便责问了一句‘怎么私闯中宫’,她二话不说竟打了采萝一个耳光!皇后娘娘实在是忍无可忍,便让她将女诫女则各抄颂百遍。事后还特地命人告诉我,让我看管她一些,愣头青,净瞎来。我这还没腾出手来真管管呢,她就已经又闹了这么大一场是非出来了。”
明宗便呵呵地笑:“看来皇后是顾及着宫中有两个有孕的嫔妃,听不得打打杀杀的事情,所以咬着牙忍下去了,小惩大戒而已。搁她本来的性子,刘美人此刻应该变成刘庶人呆在掖庭洗衣服才对。”
刘美人已经听呆了,忙朝上磕头,哭着求饶:“婢妾知错,求皇上饶命啊!”
明宗便伸了食指点一点贵妃:“看看,采选时你把关不严罢?光顾着臭皮囊了,没仔细瞧性子。这种东西就不该放进来!没得添堵!”
说着,轻轻一拂袖:“关进宫正司。”
☆、52.第52章 杖毙
宫正司?!
那里是审问案件或者行皮肉刑罚的地方!关到那里面,不死也得扒层皮啊!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这次刘美人恐怕是要倒大霉了。
崔充容看了哀哀哭泣的刘美人一眼,似有疑惑,若有所思。
孙德福不管这些,拂尘指处,早有力大的内侍走了过去,一把架起刘美人,迅速拖出了饮宴现场。
贤妃此刻还靠着明宗的肩膀,嘤嘤哭道:“圣人,你今天晚上要去仙居殿,嫔妾要告状!”
明宗忍不住哈哈笑:“瞧瞧,宠妃就是宠妃,明目张胆地说要告状!说吧,还有谁惹你了?”说着,便玩笑一样眼风往下一扫,高声道:“你们还有谁给贤妃气受了?快点出来投案自首,我还可以考虑考虑轻判!”
程美人远远听了,心中一动,忙立起,疾步走到御案下面,跪倒:“婢妾前些日子在花园遇到贤妃娘娘,顶嘴来着……”
明宗和贤妃以及众人都是一愣,只有崔充容,忍不住嘴角微微一翘。
贤妃便忙道:“程美人何止顶嘴,还嘲笑嫔妾来着呢!”
明宗见她殊无恼意,便也笑着问:“怎么呢?”
贤妃便噘嘴:“她说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嫔妾是妃,所以不该折,她是美人,就折得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赵贵妃便扑哧一笑,接口便道:“妹妹这是呕谁呢?故意说这样的话来!”
德妃看明宗笑得特别开心,便也笑着接道:“我们贤妃其实不小气,这哪里生气了?程美人也太过小心,这种事也放在心上!”
明宗便摆摆手令德妃不要说,“诶”了一声,对着程美人笑道:“朕知道,你实诚,又信佛,见不得人家损花践草。贤妃也不是真心怪你,她好胜,免不了多嘟囔几句,你能听着的就听着,实在听不下去就装傻,她也没辙的!”说着,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明宗被贤妃娇嗔着在肩头捶了一拳,自己也笑,又道:“不过,你这个国子监助教家的脾性要敛一敛,别动不动引经据典地争持,没意思!”
程美人忙称是。
明宗此时出人意料地转向赵贵妃:“你记一下,回头着人降程美人为才人,也算个警醒。”
众人不禁哑口无言,心内都是警铃大作。
程美人却露出了一丝喜色,连忙低头大声谢恩,同时还谢了贤妃娘娘的大度宽容。
明宗又看向众女:“朕知道,你们都是伶牙俐齿的,不过,要分时候,分地方,有分寸。不然,就是朕刚才说的那个话了:打就打那个不长眼的。”话平和,但语气多少有些森然。
崔充容知道这话是冲自己来的,却不以为意,甚至扭开脸微微笑了一下。看得沈昭容大奇。
德妃见气氛又僵了些,忙岔开了话题,探问起明宗给贤妃的贺仪来。氛围终于好转,大家尽欢而散。
第二天,宫内众人得到消息:刘美人连掖庭都没去,直接被杖毙于宫正司。
贤妃的生辰宴上的大闹,清宁宫很快就知道了。
邹皇后听说是自己罚刘才人抄书惹出来的,怔忡了很久。
然,事情并不算完。
刘美人被杖毙的同时,宫内忽然流言四起,矛头直指邹皇后。
清宁宫。
花期抓着横翠,急着问:“到底外头都说了什么?”
横翠一则气愤一则担忧:“说刘美人在宫正司招认,说她是咱们的人!说当时来索字,众才人都不要,就她一定要,那是来跟皇后娘娘接头的。说私闯清宁宫云云,压根就是她悄悄来跟娘娘商量大计,怕出去被人撞见了不好说,才掩耳盗铃,跟娘娘的演这么一出戏!最恶毒的,还说是娘娘指使着她去闹的。幸亏圣人去的早,若是去晚了,随手找个机会,就能把贤妃或者方婕妤的胎弄没了!”
邹皇后听到最后一句,顿时失色,手中茶碗铛地一声落地,声音不稳:“说我要危害龙胎?”
横翠咬着下唇,点头。
邹皇后只觉得头上一阵眩晕。
怎么,还是来了么?到底还要栽到自己头上么?
丹桂按住听这话便火冒三丈要跳起来的采萝,问了一句最关键的话:“刘美人究竟和清宁宫有没有关系?”顿一顿,看过采萝、花期、横翠和邹皇后,一字一顿:“我是说和所有人,这里的所有人,以及邹府的所有人,都有没有关系?”
横翠愣了一下,调转眼看邹皇后。邹皇后的面色已经苍白如纸,此刻立命横翠:“马上传信回府,彻查!”
仅仅过了一天,邹府便紧急传信进来,横翠满脸绝望地低着头站在一边。邹皇后则紧紧盯着那纸条面若死灰,手一抖,便没拿住,纸片飘落到了地上。
花期连忙捡了起来,与采萝同看,一眼之下,也是脸色灰败,咬唇不语。
丹桂觉得不对,一把抢了过来,见上面一行字:“邹甸乳母姨表兄连襟之幼女。”
邹甸便是邹府大郎君邹斐的长子,先帝宜庆十八年的探花,现在翰林院跟随掌院学士整理国故,因掌院学士身体不好,几乎便是他独力在做这件大事,是以在士林中名声很好,也很大。
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邹府最有前途的这位长房长孙身上!
丹桂便也身子一晃,没有忍住,低语道:“世事如棋看不真,红尘如网逃不去……”
邹皇后的身子已经僵直,神色怔忡,口中喃喃:“事情不对,不对,果然不对了……”
逃不去,还是逃不去,无论如何都逃不去么……
丹桂狠命咬了一口自己的手指,险些咬出血来,那股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丹桂狠狠地一挥拳,低声喝道:“怎么?这是事情败露了?还是打算任人鱼肉了?!”
采萝霍地抬头,也学她低声吼道:“我们没有做的事情,什么叫败露!你少胡说!”
丹桂眼神中便露出凶狠:“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坦然不起来?!即便刘美人是皇后娘娘乳母之女又如何?没做就是没做!你们绝望个什么劲儿!?”
横翠此刻也振奋起来,伸手扶住邹皇后的肩,用力地晃:“小娘!不错!你说过的,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清宁宫问心无愧,咱们干嘛要担心害怕?用这样恶毒的流言中伤当朝皇后,该藏起来的是那起子小人才对!”
邹皇后木木地抬头看向几个侍女,还是有点恍惚。
花期上前,示意横翠松了手,径直坐到邹皇后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方柔声道:“娘娘,什么时候宫里敢凭一个流言定中宫皇后的罪了?何况现在太后和圣人都对咱们很好。就算是问下来,证据呢?别说贤妃和方婕妤都平平安安地在哪里,婢子说句不该说的,即便是她们有了个什么,倘若没有做实的证据,谁敢来中宫问呢?清宁宫可不仅仅是皇后的住处,还是大唐后宫的脸面!”
丹桂看着花期,想到了陪嫁库房里失窃的东西。
邹皇后和采萝的脸色也随着她的话越来越难看。
做实的证据?
是说的那些东西吧?
尤其是,邹皇后的牙镯。
那是自幼随身的东西,本来是一对,但进宫了,年纪渐长,也不喜欢再成对地佩戴东西,所以放起来了一只。
那放起来的一只却不见了。
只不过,还好,自己这牙镯是血牙,戴久了会发黄。进宫后,那一只便不怎么戴过,所以,两只的颜色其实稍有不同。
何况,自己已经通知了孙德福和丹桂,也就是在明宗和太后面前都提前报备过了。
应该,不会强加到自己的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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