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探地问,“不知这位大侠尊姓大名?”
听到“大侠”两字,那人露齿一笑,“不敢不敢,小可王冲,见过大人。”
傅遥点点头,她总觉得眼前之人很是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怪在哪儿。
匆匆吃完饭,起身站起来,只听“刺啦”一声,身后的衣襟断了半截,她低头一看,那破板凳用的久了,上面好些裂缝,衣服夹在缝中,这一站起来便撕坏了。
她连道可惜,做一身官服少说也要几十两,这下还不被石榴骂惨了。
“哎呀呀,大人衣服破了。”王冲过来帮她整理,要在她身上摸一把,被傅遥躲开了。
后襟撕了好大一块,看着甚是不雅,这要是被那些御史老爷看见,再参她一本,可是了不得。她再不敢停留,叫道:“老板结账。”
说着话伸手往袖中摸去,钱袋却不见了,她不由变了脸,虽然里面不过几十文,但没了钱账也没得结了。
刚才只有那个王冲靠近过她,可这一转眼功夫那王冲也不见了。
“爷,一共五文钱。”老板伸手着等着。
傅遥忽的脸一沉,“你还敢跟我要钱,瞧见这衣服没有,坐坐你的凳子就破成这样了,就算是戏服也值个几两的,你先陪我这衣服,再给你饭钱。”
老板是个老实人,一听这个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了,小的是小本生意,您这衣服小的是赔不起的,不然这一顿算小的请您了。”
傅遥这才罢了,她也不是故意坑人,实在是钱袋被偷掏不出银子。
这一转眼怎么就把钱袋丢了?她问道:“刚才坐在这儿的,那个五爷是什么人?”
老板笑道:“哟,那可是个大人物,咱京城好些百姓都指着他吃饭呢。”
傅遥狐疑,“什么大人物?”
“他姓王名冲,行五,咱们都叫他五爷,平日里有他照着,生意做的也安稳。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偷儿,是咱们西城混混的头儿,也常接济点穷人啥的。”他说着对她神秘一笑,“您的钱袋是不是不见了?”
敢情这老板什么都知道啊!傅遥暗自冷笑,什么五爷,就是个地痞**,今日不得功夫,哪天有了空一定好好收拾他。不过她对这王冲也有几分佩服,她自己就是干过偷儿的,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她这儿偷到东西,这份技术可不是一般的。
王冲多半以为她是当官的定有钱,实不知她是顶顶穷的人,损失几十文钱倒不打紧,只可惜了那个钱袋,那是当年付云峰的姐姐付贵妃亲手绣给她的。那会儿付贵妃还是少女含春,含苞待放的年纪,现在八成记不得她是谁了吧。
幽幽叹了口气,暗怪自己果然年岁大了,若是从前绝不会为这些事感慨的。
她是新官上任,得先到应天府报到,她那府里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好,说不得今晚得住在应天府里。这会儿就算被撕了衣服也没地方换去,只能一手扯着她那破官服往衙门方向走。
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瞧她,不过大多数都以为唱戏的撕破了戏服,谁也没敢往朝廷官员上想。
傅遥一路不敢停留,快步前行,沿途碰上官轿,躲得比耗子还快。她怕碰上熟人,那脸可丢大发了。
远远地看见应天府大门,她低头往里就走,刚走了几步就被人给拽了出来。
一个衙役劈头盖脸就骂,“你没长眼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傅遥气得破口大骂,“你爷老子的才没长眼呢。”丫了个呸的,今天够倒霉的了,辞官没辞成,被降了三级,钱也被偷了,朝服还破了口子,现在连这些阿猫阿狗的都敢呵斥她了。
那衙役恼了,“你个臭乞丐还敢骂人?”
傅遥被气乐了,这还真是衙门口朝南开,衣服破了的都进不来啊。她一昂头,喝骂:“你爷爷的,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是应天府尹,你的顶头上司。”
她一口一个爷爷,老子的,那些守门的衙役哪儿见过这样的官,再加上她那身官服破破烂烂的,好像破烂市捡来的。
那衙役招呼几个人过来,“来,哥几个瞧瞧,这人莫不是个疯子?瞧他那熊样哪点像个老爷了?”
几人哄堂大笑,还有人起哄,“瞅着就像是疯子,赶紧轰出去吧。”
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架起她就要往外扔,傅遥哪儿干了,当年打四方的泼劲上来,怒道:“你们这些小子,敢打本大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打的就是你小子。”那些衙役也不饶,挽胳膊摞袖子冲了上来,竟真的要打了。
这些年跟杜平月在一起,傅遥多少也练了几手,对付个把人不成问题。她一脚踢中一个小子下腹,踹的那小子趴在地上直嗷嗷。可这一下了不得了,随着他的喊声,衙门里冲出又几个衙役,喧闹吵闹声大响,府里府外都惊动了。
大街上有路过的,免不了瞅一眼,都纳闷出了什么事,还有的唏嘘,这是什么年头,叫花子都敢闯应天府大门?
正打得欢呢,府丞孙哲从里面出来,喝道:“你们干什么,新任的府尹大人马上就到了,你们还敢在这儿打架?”
第八章 府尹进马厩
一个衙役道:“是这小子在这儿发疯,把咱们兄弟都给打了。”
孙哲皱皱眉,“先把他押进府里去,一会儿叫大人瞧见像什么话。”
“是。”两个衙役过来,架起她就往里走。
傅遥心道,得了,这么进应天府大门她连想都没想过,这倒也新鲜,等回头高宝来了,定要先打这小子们二十板子解气。
应天府的衙役也缺德,把她关进马房里就走了,跟马在一块,那味道能好哪儿去?也是她心宽,枕着堆稻草居然也觉很舒服。她是要饭的出身,小时候能有稻草睡都是享福了,这些年虽是吃好穿好做了官,但幼时的一些习惯还是改不了,有些福让她享着她还不一定享得了。
抽了根嫩草叼进嘴里,双手撑在脑后,舒服地看着棚顶,开始从肚子外倒坏水。
她这个官是做腻歪了,可怎么叫皇上气得把她辞了,还有养老银子可拿?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
逊国律法,被皇上免职的官员是不会优抚的,但是致仕的却有,其间的差别很大,而想掌握好这个分寸也不容易。
丫了个呸的,该怎么对付小皇帝呢?
想着想着,眼皮开始打架,昨晚上为了赶路一夜也没睡好,这会儿嗅着淡淡的草香,不一刻起了鼾声。
她是睡了,可苦了那些外面当差的了。
其实降职的旨意早在傅遥进宫之前就下了,吏部一早下来公文,今天应天府尹前来应职。顶头上司要来,应天府的官差哪有不勤快的?他们一大早就打扫院落,收拾堂房,然后所有官差、仆役都在门口列队迎接。
这一等可要了命,到了晌午头上,大人也没来,准备的一桌子菜都凉透了,那特意给府尹做的打卤面都坨了。
大热天的每个人头上都顶着三把火,身上都湿透了也没瞧见大人的轿子。有心回去,又怕大人突然来了,发现没人迎接会失礼,所以只能强行忍着。
这一忍就忍到后半响了,到了下午还没来,府丞也待不住了,他先叫衙役回去,然后派人去吏部打听,这大人到底上哪儿去了?
到了晚上也没来,四处寻不到府尹大人的影子,就连大人在京中的私宅,那座年久失修的破宅子都去了人,得到的答案却是:“大人一早就去了啊。”
一听这话,应天府里可炸开锅了,立刻向阁部报奏,说新任应天府失踪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付云峰也觉稀罕。他新入内阁,应天府的奏报便直接报到他手里。他也是着急傅遥,顾不上回家,当即坐上轿子赶往应天府。
他赶到时,府丞正带着人在门口等着呢,一见他的轿子,慌忙迎上去,“付大人,您可来了。”
付云峰迈步往里走,“你们怎么发现府尹大人失踪的?”
孙哲紧紧在后面跟着,一边道:“咱们今日等了一天都没见大人来,上大人老宅子也去问过,只有几个下人在,说是傅大人一早就来了,叫九城巡防的到街上查去,也没找到人,只有一个卖豆浆的说是早上有个穿着官服的戏子在摊子上喝了碗豆腐脑。”
也难为孙哲这么大岁数说话还倍儿利索,一口气说了一通都不带喘气的。
付云峰寻思,一个大活人也不是那么容易丢的,更何况是傅遥那样的。
他问道:“今天衙门里都来过什么人吗?”
孙哲反复的想今天都是谁来过,想了半天也就那个穿破烂官服的疯子来闹过,其余的没半个外人了。
难道那疯子就是府尹傅大人?他心里直打鼓,慌忙领着付云峰去马房查看。
进了马房,付云峰一眼就看见坐在稻草堆上的傅遥,她一脸的笑容,看起来精神似乎不错,一副睡眠充足的样子。
傅遥也瞧见他,微微抬了下屁股,“我正想着晚饭怎么解决呢,付大人就来了,可真是及时雨啊。”
付云峰好险没乐了,一个朝廷三品坐在马房的粪堆旁还能谈笑风生的,倒也少见。
他笑道:“傅大人真是悠哉啊。”
“悠哉什么,都是倒霉催的。”傅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稻草,瞧见后面的孙哲,呲出一口白牙,“府丞大人,您这是终于纳过闷来了?”
孙哲被她笑得头皮发麻,没来由的一阵心寒,然后双腿就不听使唤,扑通跪在地上,叩头不止。他是早知道傅遥的名头的,所以才不敢怠慢,一大早就安排人迎接,可没想到误打误撞的打了这祖宗,还把她关在马房里。这下子天可被他捅了个窟窿,接下来的报复想必很狠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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