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殷崇诀打量着他。
云修也认出了殷崇诀,扔下手里的山雕,走近道:“殷家堡的二少爷?殷家堡的人也要靠狩猎为生么,真是好笑。”
殷崇诀拾起山雕,见一箭直穿双目,知道是岳蘅猎下的,收起道:“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走了,云修大人若是得空,就来殷家堡坐坐,殷家一定待若上宾。”说着拉过岳蘅的手,才迈开步子,围着的军士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殷崇诀回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云修,镇定道:“云修大人,这是做什么?是不想让我们回殷家堡了么?”
“岂敢岂敢!”云修别着手看着殷崇诀身后的岳蘅,“那姑娘看着也有些面熟,不知道这射中双目的山雕,是你们谁射下的?”
殷崇诀拖了拖岳蘅的手,傲娇道:“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山雕是她射的。”
“哦?”云修目露诧异,“一个女人有这样的本事?我可不信。扯谎的人是走不出这林子的,背着弓箭就说自己的高超的猎手?”
殷崇诀看着脚下的石子,“我都已经回答你了,你还不放我们走,是存心要留下我们不成?”
李重元推开围着的军士走近这二人,眼睛定在了殷崇诀手中的山雕上,只见与昨日那只雏鹰一样竹箭直穿双目。
云修顺着李重元的眼神看去,惊的倒退一步,半张着嘴直直看着殷崇诀身后那个沉默俏丽的女子,愣了些许,云修指了指手执弓箭的岳蘅,“我要她再射一只,亲眼所见我才信。”
岳蘅无惧的对视着他冷峻的眸子,高声道:“鸟雀都被你们惊走了,一时半会儿到哪里再找!”
云修见她敢这样大声质问自己,几步上前故意狠狠道:“哪有那么多借口,我不信你有这样的本事,拾了人家的东西还赖成自己的,哪能让你们走!”
“你!”岳蘅哪里忍得住被人这样奚落,手里上弦的弓箭骤然对准云修的心口。
军士见状,齐齐逼近他们二人。岳蘅面上不见惧色,歪着头冲云修道:“看看是他们快,还是我的箭快,你试试!”
——“阿蘅…”
李重元忽觉身后有些异样,扭头一看惊得闪开身子,“少主…”
云修闻声一把推开岳蘅的竹箭,转身单膝跪地,恭敬道:“少主。”
军士收起长枪,也纷纷跪下,齐声道:“见过少主。”
“少主?”殷崇诀注视着站在军士身后的黑衣男子,“莫非他就是…”
岳蘅来不及收起弓箭,怔怔执着弓望着这个死死盯着自己的黑衣男子。
——他幽灰凛冽的眼睛如一支箭,洞穿了她的前世今生。
第15章 相思终相见
岳蘅来不及收起弓箭,怔怔执着弓望着死死盯着自己的黑衣男子,他幽灰凛冽的眼睛如一支箭,洞穿了她的前世今生。
见岳蘅看着自己,柴昭灰眸含笑如弯月一般,再瞥见她身旁的英俊男子,瞬时又收住笑意,顿如寒星般无情。
“阿蘅?”云修嘀咕了声,“难道,真的…是她?”
“沧州城破,我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柴昭一步步走近箭锋微颤的岳蘅,轻轻推开她就要脱弦的竹箭,“阿蘅,阿蘅…真的是你…”
就在他正要抚上自己的手那一瞬,岳蘅骤然转过身贴紧殷崇诀的背,将手里的竹箭塞回箭匣,拉了拉殷崇诀的衣角,声音如风般飘忽道:“二哥,我们走。”
殷崇诀瞥了眼柴昭深不见底的眸子,愣了愣道:“走…我们…走。”
岳蘅紧攥着殷崇诀的手快步跑开,见这二人执手离开,柴昭唇齿微张又无奈不甘的合上。
“这…”云修瞥见柴昭眉间的纠结,“那厮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我去把他抓回来好好教训顿…”
“放肆。”柴昭冷冷道,“到哪里都是这副跋扈的模样,难成大器!”
云修慌忙退到李重元身后,大气都不敢喘。李重元回头望了望已经不见踪影的岳蘅二人,小心翼翼道:“看样子,岳小姐是流落到绥城,被殷家堡收留。总算知道她尚在人间,少主也可以宽慰许多了,来日方长…岳小姐总会…”
“都别说了。”柴昭背过身合上双目,“殷家堡…二哥…好一个殷二哥!”
“阿蘅!”殷崇诀上气不接下气道,“别跑了,累死我了,都跑出去老远,他追不上咱们的。”
岳蘅停下步子,扶着身旁的树干大口的喘着气,紧攥着殷崇诀的手却还是没有松开。殷崇诀爱怜的拍着她的背,探头瞧着她涨红的脸,“阿蘅,别怕。是柴昭又如何?他既然到了绥城的地界,知道你还活着是迟早的事。有二哥在,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岳蘅抬起头,汗湿的手心微微颤动着,“今日的我,也不是他想带走的那个岳蘅了。”
殷崇诀挤出轻松的笑来,晃了晃岳蘅的手道:“那你还怕什么?走了,慢点走。”
营地里。
吴佑闪到云修身旁,眼中渗出惊喜之色,“云修大哥,快和我说说,这位少夫人,生的如何?性子,又如何?”
“如何你个头啊!”云修恼道,“自个儿问少主去。”
吴佑悻悻的去寻李重元,见又不知道他往哪里去了,露出沮丧之色。
不过半响,李重元大步直往柴昭的帐营而去,顾不得禀报就掀开了帐帘。
柴昭凝视着案桌上昨日拾起的竹箭,见李重元进来,头也没有抬。
“回禀少主。”李重元上前道,“属下已经打听清楚…”
见李重元有些迟疑的不敢开口,柴昭抬头幽幽道:“打听到什么,都说出来。”
李重元深吸了口气道:“岳小姐确是两年前到的绥城,绥城人不知道她从何处来,只知道殷家堡对她很是照顾。可岳小姐并不住在殷家堡,与一位唤作崔叔的住在林子外的山屋里,二人靠打猎为生…”
李重元小心观察着柴昭的神色,柴昭眉间不见微毫喜怒,挥了挥手道:“出去吧,把云修唤进来。”
李重元退出帐营,见他出来,吴佑箭步上前凑近道:“重元大哥,你与我说说,少夫人,到底什么模样?”
李重元示意云修进去,对着满脸期待的吴佑摇了摇头,“少夫人?还不知会是哪家的夫人呢,不提也罢了。”
“少主找我?”云修站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柴昭搭理自己,忍不住喊了声。
“嗯。”柴昭回过神,起身道,“与我出去趟,现在。”
夕阳西下,岳蘅独自在后院呆坐了许久,见新月就要升起,轻轻呼出一口气,执起斧子向柴火劈去。
“阿蘅。”崔文唤道,“有人要见你。”
“二哥么?”岳蘅拾起袖子擦了擦汗,抬眼看去,那修长英武的身子缓缓踱近,淡银的月色朦胧的映在他分明的脸庞上,那双难见喜怒的灰眸溢着脉脉的温情看着自己,愈来愈近…
岳蘅手一滑,斧子落在了地上。
“你是害怕见我?还是不想见我?”柴昭伸出手想去摸她如玉似画的脸,却被岳蘅冷冷挡开,柴昭轻轻笑了声,背着手半蹲在地,探着头紧紧注视着这个他以为不在人世的女子,“无论你是害怕,还是不想,如今你就在我眼前,再也不会离开我。”
岳蘅沉默着从怀里摸出金锁片,冷冷的递到柴昭面前,“你的东西,还给你。”
柴昭没有接过,仍是温柔着道:“我送出的东西,就绝不会再收回去,它给了你,就是你的,一生一世,都只会是你的。”
“我留着也没有用处了。”岳蘅手心一松,金锁片坠落在地。
柴昭拾起还带着岳蘅体温的金锁片,爱惜的摩挲着道:“它日日都被你带在身边,我不信你忘了我,你该是日夜惦记着我才是。”
岳蘅错愕的瞪大眼睛,“我没有扔了它,不过因为是别人的东西,看着也对你很是珍贵的模样。惦记着你?柴昭,你我数面之缘尔尔,如同你不会来助沧州一样,仅此罢了。”
“沧州…”柴昭握紧金锁片露出悲愤之色,“怪我来迟一步,我赶到沧州的时候,岳家只剩一捧黄土。人人都说岳家满门殉国…”
岳蘅沉静的眸子掠过哀伤,她不愿,也不想相信这个早已生疏的男子,岳蘅垂下头道:“你就当我也死在沧州吧。”
“可你还活着。”柴昭扶住她微颤的肩,“就在我面前。为什么不来苍山找我?”
岳蘅抽出身子站了起来,躲闪着不去看他,“我已经不是靖国公府的小姐,那个与你有婚约的岳蘅,已经死了,柴少主,不送了。”
远远伸长脖子看着的云修也听不清这二人在说什么,见岳蘅退着步子,急的就要冲上去,倚着墙角不语的崔文一把拽过他,低沉道:“蠢笨,这时候你去做什么?”
云修恼道:“少夫人看着像是赶我家少主走,这怎么成!少主惦念她数载,我瞧着急呐!”
崔文瞥了眼他,不急不慢道:“女孩子家使点性子也不稀奇,若你家这个少主就这样走了,也配不上阿蘅。”
“你!”云修哪受得了一个陌生人这样对自己说话,,可又不知面前这人在岳蘅跟前有多重的分量,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骂出声。
见柴昭没有离开的意思,静熠不动的身子像是赖上了自己,岳蘅蹙紧了秀眉道:“你不走,我走!”
岳蘅疾步跑了出去,柴昭却没有追上前,索性坐在了泥地上,嘴角微扬似乎笑了出来。
云修再也按耐不住,推开拦着的崔文撒腿就去追岳蘅。
——“少夫人,天都黑了,你跑去林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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