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善点了点头,魏悦随在霏烟身后跟了过去经过正清的时候却听到正清压低了声音道:“一个比一个蠢!”
魏悦同正清也熟络了倒也不恼,前面的霏烟却是停下了脚步背影显得僵硬异常。只是顿了顿头也不回的跟着容善上了青帷小车。
一行人到了西院的时候夜色已深了西院的正房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青石地板上萧衍和容夫人的尸体也不见了踪影想必不知道被转移到了何处?
房间里面之前紫色的纱帐早已经被撤了去换上了纯白的素锦,本来也不是很大的空间因为坐满了人而显得挤挤挨挨的。
正位上端坐着铁青着脸的容承泽,旁边坐着的身着云底青龙纹锦袍的南平郡王,整个人瞬间苍老了,歪歪靠在了椅子上,沉着脸。亏得他也是见过世面的。随着隆武帝前朝后宫风风雨雨十几年下来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正因为如此即便是此番心头痛到了极处却还是强忍着失去女儿的钻心之痛与容承泽周旋。
南平郡王身后矗立着几个心腹也是脸色沉痛。他们的瑾萱郡主还是毁在了那个萧衍的手中。
容家的几位长老也是表情各异的端坐在了椅子上沉默不语,姜姨娘小心翼翼陪坐在下手位,容永陪在她身边略有所思。容祺坐在姜姨娘的对面位置。骨节粗大的手掌随意搭在了椅子的扶手上,鹰眸微垂不动声色。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容善的到来宛若在这一潭死水中投进了巨石溅起了无数的涟漪。容承泽神情复杂的看向了容善:“善儿,坐过来吧!”
安平侯虽然因为容夫人的缘故对容善的态度稍稍改了几分但是她素来对容善这个儿子还是疼爱有加。容善自小体弱多病。没有容祺的强健体魄也没有容永的刁钻古怪,性子也最为平和。三个儿子里容承泽其实对容善操的心是最多的。此番看到容善面若死灰缓缓走了进来宛若背着千斤巨石,作为父亲倒是心疼大过了愤怒。
“父亲安好,”容善冲容承泽躬身行礼,母亲作出这等丑事他为母亲觉得羞耻却也无可奈何。
“外公安好!”容善冲南平郡王行礼。南平郡王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顿时碎开了,一时间痛彻心扉。
“罢了,善儿坐下来说。”
容善冲四周容家的长老们一一行礼后落座。容祺唇角渐渐升腾起一抹诡异的冷笑。清冷的鹰眸猛地抬起扫向了立在门口侯着的魏悦。
魏悦狠狠吓了一跳,她分明从容祺的眼眸中读到了一抹只有在野狼身上才会看到的嗜血残忍。莫不是容祺还有后招?
容祺唇角冷冷吊着,心头却有些不喜。这丫头果然对容善存着几分愧疚和心软,真是妇人之仁。可是自己心头的怒火却不自禁的冉冉升腾而起,倒是有些吃味的感觉。
魏悦忙将视线从容祺这边移开专注于这诡异的形势会如何发展?容祺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这丫头是个什么意思?几天不在自己的身边竟然敢无视他?!!
容承泽缓缓开口:“拙荆不幸突患重病离世,今日请各位来便是商量着如何将这丧事办妥当了,也好给当今圣上和郡王一个交代。”
南平郡王眼睛微红,强忍着泪水。萱儿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突然,虽然他知道萱儿同萧衍那厮藕断丝连但是他的萱儿向来是个谨慎的孩子怎么会错的这么离谱,定是容家的人陷害她。
南平郡王的视线刀一样刺向了容祺,暗自忍下了这口恶气。如今不管是不是被人陷害的,自家女儿本就做了丑事。容承泽能这样给他个冠冕堂皇的说词已然是不易了,他又看向了容善,心头软下了几分。
善儿从小懦弱又是萱儿最宝贝的心头肉,此番自己拼了老命也不能让容府中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讨到好处去。
“萱儿是皇上亲自赐封的郡主又是你安平侯的正室夫人,理应按照命妇礼仪大殓,”南平郡王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今儿没有追究女儿冤死的机会了,但是他南平郡王也不是好欺负的。
容承泽脸上的冷意越来越浓,暗道命妇礼仪?哼!那个不要脸的东西!配吗?
南平郡王不管容承泽脸上的扭曲表情继续道:“大殓用衣三十套,紫檀木套梨花木棺樽不可少,入容家祖坟,容家孝子贤孙服孝三年……”
容承泽突然接过话头冷冷道:“厚葬可以但不得进容家祖坟。”
南平郡王倏然转头看向容承泽,浑浊的眼眸中明显渗透着仇恨:“容承泽你好大胆子!”
“王爷,”容承泽心头的火早已经按耐不住了,只是忌惮着南平郡王的皇家身份自己不好撕破了脸。可是这个老匹夫竟然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还要将瑾萱这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贱人送到容家的祖坟里去实在是过分。
容善脸色越发的苍白,外祖父同父亲这般争吵让他的心犹如万箭攒心一般,可是他也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娘亲错的太离谱。但是生为人子,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娘亲成了没有地方可去的孤魂野鬼。
“父亲!”容善嘶哑着声音缓缓起身走到了容承泽面前跪了下来。
容承泽同南平郡王具是一愣,南平郡王眼眸中划过一抹怆然,心痛的要命。容善的眉眼长得更加像萱儿一些,眉清目秀只是性子太过软弱了些。
容善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孩儿请求父亲将母亲葬进容家祖坟吧!母亲也是一时糊涂可是她为了容家也操劳了十几年。而且母亲也是以死谢罪,死者为大,求父亲开恩。孩儿愿意在容家祖坟边搭建一处茅屋守孝三年,从此一生吃斋念佛替母亲还了这滔天罪孽,求父亲开恩。”
他趴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一边的南平郡王顿时老泪纵横。
容承泽身子一僵,看着自己的儿子容善。容善的懂事和孝顺让他越发的心塞不已,刚要犹豫着开口,突然容家宗族的一位长老缓缓站了起来。
这位长老便是容家宗亲里面资格最老辈分最大容承泽的堂叔容景麒,有着容家人特有的高大身材虽然年岁已高须发皆白可还是看去来颇为硬朗得很。
“老夫有句话得说分明了,”容景麒拄着龙头拐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冲着四周的人看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容善的身上。
“叔父有什么话尽管讲来,”容承泽也不得不站了起来将这位情绪有些激动的长辈扶坐了下来。
容景麒定了定心神看了一眼南平郡王问道:“郡王爷当年将瑾萱郡主嫁进容府的时候可曾有什么隐瞒?”
南平郡王神色剧变,不知道这个快进棺材里的老匹夫是什么意思?
容承泽也是奇怪得很不禁一愣,也不知道他怎么想起来问起当年的事情?
容景麒冷冷笑道:“老夫虽然没有诋毁瑾萱郡主的意思但是却得到了这个,”他冲身边的儿子也是容承泽的堂弟容成礼点了点头。
容成礼是容承泽的堂弟,容家二房的长孙凭借着祖上的荫庇担任了一个品级较小的京官,供职于吏部。同容承泽一样的俊朗面容看起来也沉稳得很,他缓缓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对儿沾着血迹得玉佩。
玉佩上面雕刻着的却不是容家特有的金鸟图腾而是萧家特殊的云纹标识,他拿出玉佩捧在手中在四周转了一圈缓缓道:“这玉佩是从容夫人的尸身上获得,与那萧衍身上的正好凑成一对儿。”
南平郡王冷笑道:“容承泽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承泽也没想到堂叔竟然会有此举动,只是看着容夫人身边倒死还藏着萧家的玉佩心痛之余更是羞怒交加。
☆、第119章 滴血
容景麒冷冷一笑冲南平郡王道:“这件事情本来老夫不想再议论一二,主要是涉及到了容家的血脉问题老夫不能对不起容家的列祖列宗,自是要上心一些。”
容承泽的父亲死的早,虽然容景麒是二房管不了长房的事情,但是容承泽从小便是容景麒抚养长大情分上形同父子。
“叔父,还请明示,”看到容景麒这般认真的表情,容承泽心头越来越升腾起浓浓的不安来。
容景麒看着早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的南平郡王心头也是升腾起一抹冷笑,皇家又怎么了?皇家就可以随便这般作践人吗?若不是刚才成礼眼尖将这对儿玉佩呈到他面前还有那封秘密的书信他的侄儿容承泽到是要被这个混蛋皇族欺瞒了去。
容景麒示意身边的儿子容成礼将那封信拿了出来,信封已经皱巴巴俨然是旧物。人们看到容家宗族长老拿出了一分莫名其妙沾着血迹的旧信具是颇感诧异,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容承泽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猛地僵在那里,正是十八年前容夫人也就是当年的瑾萱郡主私奔之前写给萧衍的书信。谁曾想得到萧衍竟然贴身保存了这么久,信纸上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容承泽顿时心头火起,再一看书信落款的时间恰好是当年自己迎娶南平郡王瑾萱郡主的前一个月。
他倏然转身看着南平郡王,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南平郡王极力将女儿嫁给自己带着十万分的迫切。甚至为此请出了皇上赐婚,自己本来极其喜欢珂姨娘却不得不因此食言让她做了妾。珂姨娘从此便孤灯古佛再也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全都是这个老东西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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