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肚子已经七个月,早先因着李湛生死未卜奔波操劳,这一胎怀得极其痛苦,每日里只能进半点汤水,孕吐很是严重,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下去,李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得上了折子,请求带着王妃一同回济州,好好将养身子。
李墨思忖一阵子,倒是爽快利落的答应,一来,湛王这折子合情合理,他没有理由再将其扣留帝京,再者,此番平定邺齐,湛王亦是功不可没,顺理成章,也就应了。
两人本来要同去拜别赫连真的,但阿婉身子骨不好,也就免了,李湛去了一趟凤章宫,知晓赫连真已经服过解药,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了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跪安离开。
“你若是舍不得他们,我让他们留下便是,帝京人杰地灵,又有众位御医随侍,照顾一个临产的湛王妃还是绰绰有余的。”李墨踏进凤章宫,一眼就看到了倚靠在软榻上的赫连真,那落寞的表情,实在是叫他心疼。
周围伺候的宫人恭敬的伏地请安,可垂下的表情可谓是千变万化,现在莫说是宫里,便是全天下百姓,也听闻太后同皇帝的一段风流传闻,可这皇上竟然不避嫌,反倒大大方方的来往凤章宫,仿佛这凤章宫里才是他的后宫。
李墨喊了一句‘平身’,青禾便带着宫人们出了大殿,只留下两人相处。
“帝京纵然千好万好,可到底不是他们的家,济州虽然穷苦偏远,可只那里才是他们的归处。”
李墨一听这话,思索了一阵,便道:“济州的确是委屈了湛王,待湛王妃产下麟儿,我便下旨把江南扬州、忻州、滁州等地划给他们,也算是我这个做叔父的贺礼。”他知晓赫连真待湛王夫妇二人不同,一贯亲密,便是上回湛王生死未卜,她也是亲自跑了一趟,说来这桩事原本委实让他不痛快,可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他也没脸再去计较些什么,是他没用,连自己的女人也不能保护好,反而让她付出牺牲了太多,如今,他能做的,便是好好待她,再也不能让她受半分委屈同伤害。
赫连真偏头笑笑,知晓这人是在讨好她,刚准备开口说话,便岔了气,一阵剧烈的咳嗽,忙拿着手帕掩口。
“怎么了?”李墨忙过去替她顺背,一脸担忧,又扬着声音朝外面喊:“来人,给朕传太医。”
“不必。”赫连真摆摆手,又咳嗽了几声,这才缓过了劲儿来,“无妨,我没有大碍,不过是呛着了。”将手帕拿下来,余光瞥见一抹鲜红,心头一凛,忙将手帕揉成一团,放进了手袖里。
“只是呛着了吗?”李墨被她挡住视线,自是没有瞧见,又道:“我瞧着你气色越来越不好,可是还放不下安城之事?”
话说到这里,两人突然静默下来,气氛瞬间冷凝下来,李墨注意到手下的脊背僵硬无比,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何等大错,好端端的,他却提起了这桩事,虽然他不过是关心则乱。
她不仅是一个女人,更是尊贵的太后,当着他的面,当着千军万马的面受辱……只消一想,他便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将邺齐铲为平地了才好!哪怕将司马一族挫骨扬灰,也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一二!
他懊恼着,将赫连真紧紧的圈在自己的怀里,歉意道:“赫连,我不是故意……我……。”
有些语无伦次,亦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才会让她不再挂怀和受伤,他觉得难过极了,圈着她的力道大了几分,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血脉里,贴着她的耳朵,沉声道:“赫连,我们都忘了安城的事好不好,不管你发生任何事,哪怕你丑了、残了,我也只爱你一人,唯你一人,不要担心我会介意,你被伤一分,我便比从前更爱你一分,赫连,以前我总认为我爱你,你便是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不能割舍,可不是这样的。”
他吻着她的耳垂,吻着她的侧脸,一字一句如千金般重重的垂在赫连真的心底,“赫连,你是我的命,是我的命。”再锦绣辉煌的江山万里,也比不过你一人。
他意识到以往错得有多离谱,总是为着所谓的江山稳固一再让她心伤,从来看不到她为他所付出的一切,他自责,悔悟,好在为时未晚,这份觉悟简直让他眼眶湿热,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出口的话语竟是有几分的晦涩同颤音,“赫连,咱们好好守着过日子,你快点将身体养好,我要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进宫里,让你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如果你厌倦了皇宫,那么,就替我早早生一个儿子,我们好好的栽培他,届时,我便像父皇那样,陪着你大隐于市,过平常日子。”
这样美好到极致的设想足以诱惑到赫连真,她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枕在他的怀里,仿佛看到了那些个柴米油盐的日子,她笑得安宁平和,两人呼吸浅浅,方才被召唤进来的宫人,硬着头皮听完帝王这一番不避外人的真情告白,瞧着软榻上相依偎的一对儿,只觉时光静好,莫过如此。
然而,偏偏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打破了这番和谐。
“母后,母后……”安宁蹬着腿像是一阵风似的奔了进来。
赫连真一下子推开了抱着她的男人,坐直了身子,一抬头,就看见安宁像一个包子似的滚了进来,停在她脚边,后面跟着文静的知语。
“母后,江贵妃同元贵妃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她拉着赫连真就要走,被李墨喝住:“安宁,懂不懂规矩!太后身子不爽利,别整日里闹她!”
安宁撇撇嘴,很是怕她的这位皇兄,立马规规矩矩的朝他行了一个礼,不敢再放肆。
赫连真看她嘟着嘴,无可奈何的揉揉她的脑袋,问:“这个时候你该在上书苑念书才是,怎么就知道两位贵妃打起来了?”
安宁瞅了瞅李墨沉沉的表情,不敢再看,忙回道:“儿臣路过御花园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看见了。”
赫连真戳她,“哀家是问你为何从上书苑跑了出来玩耍?”
也晓得她就会胡搅蛮缠不会讲实话,便点了知语的名字,问:“你来说说,哀家要听实话。”
知语咬咬唇,犹豫片刻,轻声细语道:“是安宁妹妹,听说今日齐六公子上朝来了,所以……”说到这里,扑通一下跪了下去,扬着可怜兮兮的小脸,“太后恕罪,都是知语不好,我应该劝住安宁妹妹的,太后要惩罚,就惩罚知语好了。”
闻言,安宁气得跳脚,冲上去就要同知语理论,被赫连真给拦住了。
“小人!”她气愤的呸了知语一声。
赫连真一眼就看出知语的装模作样,不过知语段数太低,不过是当看笑话,可听着委实不喜。
安宁倒是不藏着掖着了,一股脑的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出来,末了,理直气壮道:“反正我不管,母后,等我长大了,我是一定要让齐六做驸马的,谁也不能和我抢!”
说着,蹭进赫连真的怀里,撒娇,“母后,好母后,现在就给我赐婚,把齐六定下来,我可不想他被其她女人惦记。”念叨着,还不忘朝知语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胡闹!”赫连真没做声,李墨倒是皱了眉,“齐六年少英勇,又立下战功,再过两年,定能独当一面,为朝效力,这般才俊,怎可尚公主?且你小小年纪,哪里来这多心思,太傅教得好公主!”
安宁被他一番斥责,不敢再造次,委屈得垂着头,小模样很是可怜。
“好了,你凶她做什么。”赫连真瞪了一眼李墨,拍拍安宁的脑袋,温柔道:“咱们皇家的公主骄纵一点没什么不好,齐六能配咱们公主,是她的福气。”又朝着李墨道:“既然你舍不得齐六的将才,那便不让他尚公主,咱们安宁嫁过去也是一样的,难道堂堂公主嫁过去还有人敢拿委屈给她受不曾!”
“这……”李墨哑住了,赫连真说的,他不想反驳,可这般行事,委实不妥。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妥协道:“你看你已经把她给宠成什么样子了,就她这脾气,齐善能忍得?”
赫连真倒不觉得有何不妥,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女儿,浑身上下都满意极了,能多疼她,就多疼疼她吧,替她招一个好夫婿,也可了了自己一桩心事,且齐善那人,瞧着不错,是个有作为的,赫连真忆起在齐善还欠自己一件事情,笑了笑,这样一来,总算可以万无一失了吧,就算齐善不会爱上安宁,也会因着她的托付,好好善待安宁。
立在一旁的知语,见着三人亲昵融洽的一幕,垂下的眸子里盛满了不甘。
赫连真不接李墨那话茬,这才想起正事,问:“两位主子怎会打起来,这成何体统!”
这一问,安宁同知语也没个说清楚的,招了宫人问了个清楚明白,事情很简单,不过是两位贵妃斗了嘴皮子,元贵妃忍不下,头一回伸手打了人,还是新晋的江贵妃,至于江贵妃说了什么引得元贵妃这般,宫人们便有些忌讳了,支支吾吾,不敢言语,只带过一句,提到了太后之类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暗里回眸深属意(8)
赫连真倒是知道江贵妃心头的愤懑的,从来一直被元贵妃压一头,好不容易娘家立了军功,李墨也顺水推舟晋了她的份位,但两宫贵妃明面上是平起平坐,掌宫的却是元贵妃,她哪里能甘心,椅子还没坐热便开始生事,不过是仗着娘家的半点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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