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已经将晋国夫人引到了高台的凤椅上,继续道:“不是臣妾碎嘴,夫人的身份如此尊贵,贵妃竟将您的位置排在后头,委实不该,臣妾替您不平。”
晋国夫人瞧着面前的凤椅,目光中留恋不已,她几乎都快要忘记万人之上的感觉了,忆起过往,竟有些热泪盈眶,却还是晓得这位置该是凤章宫的小太后的,推拒道:“这位置…我坐着不合适……”
江妃将她按了下去,笑道:“怎么就不合适了,这位置本就是您的,皇上以孝治天下,难道还会因着个位置同您红脸不成,至于凤章宫那位——”她顿了顿,继续道:“您才是这后宫正正经经的主子呢。”
晋国夫人虽然仍是犹豫,但想着皇帝是她的儿子,更何况江妃这番话也在理,便稳稳的坐下了。
底下众妃惊呼不已,等凤章宫那位来了,可不晓得怎么处置这晋国夫人呢。
丽贵妃挑眉看向高台的两人,这个江妃……无论怎样,能给李墨同赫连真添堵,她是乐见其成的,后宫乱起来才好呢。
元贵妃到底看不下去,只知道晋国夫人同前皇后长得一模一样,怕也同皇上渊源甚深,平常亦是照顾妥当,只是这会子坐了太后的位置,着实太过放肆,上前两步正要开口,便听见宫人叠声传来:“太后驾到。”
一时间跪倒一片,只晋国夫人安坐在凤椅上不知如何是好。
相较于诸妃的华丽,赫连真打扮得便过于素淡了一些,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简单挽了一个芙蓉归云髻,几朵绢花相称,斜/插一枚鎏金穿花戏珠发钗,垂下长长的流苏,淡雅出尘又带着优雅华贵,可即使太后卸下张扬的大红色,又有谁人敢小瞧了去呢。
赫连真自是晓得晋国夫人什么来头,只不若前些日子她闭门不出,同晋国夫人井水不犯河水,毕竟是李墨的生母,就算过分些,她也是能忍的,可若是太过打了她的脸,挑战了她的权威……
她冷冽的目光扫了过去,晋国夫人一颤,本能的想要起身,可转念一想,若是此刻站起来,颜面扫地不说,岂不是屈从在这小太后之下,她原是正正经经的皇后,这太后之位也该是她的,便硬/了心肠,自是不敢同赫连真对视,偏头将目光转向一侧。
“元贵妃。”
“臣妾在。”元贵妃闻言,忙站出来,对着赫连真福了福身。
“哀家将百花宴交给你,你便是如此办事的?晋国夫人刚进宫不懂规矩,你便也是不知的吗?此番冲撞了哀家不要紧,可若是改日传了出去,皇家的颜面要还是不要!”
“臣妾知罪,是臣妾疏忽了。”
赫连真也不多作为难,只淡淡道:“错也不全在你,既然这百花宴是你同丽贵妃一同负责,你二人便去外头跪着吧。”扫了一眼殿中心思各异的众人,又道:“贵妃忙碌顾不上,你们也都是当主子的,瞧着晋国夫人犯错,竟也不知道劝诫一二么?这主子你们还要不要做!都给哀家出去跪着,好好反省。”
殃及无辜,这还是太后第一次发如此大的火,而这招小小的杀鸡儆猴,显然震怒了晋国夫人。
晋国夫人的脸再也绷不住,唰的站起身来,铁青着脸问:“我不过是坐了这位置,你便要惩罚众妃,这位置是我要坐的,你冲我来就是。”她儿子是皇帝,难不成她还要受气于这个劳什子太后么!
赫连真瞧她气得发白的脸,温和劝道:“晋国夫人,你也别冲着哀家红脸白脸的,面子是自个儿挣的,哀家已经很给你脸面了,你若是不要,后果也自个儿掂量掂量,毕竟,就你方才的所作所为足够哀家治你以下犯上之罪,你说呢?”
晋国夫人一向软弱,若不然当年也不会被夺了皇后之位几欲丧命,方才不过仗着儿子是皇帝多了几分底气,如此这番被赫连真一吓,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虽然,在赫连真看来,她对这位皇帝生母已经颇为容忍了,若不然,单凭晋国夫人那一坐,拖出去杖毙都还是轻的了。
结局自然是晋国夫人不甘不愿的从高台走了下来,她隐在袖子里的手扣得死紧,余光又瞥见底下跪着的妃嫔们似乎扬起嘲讽的笑,愈发过不得,只恨恨的瞪了赫连真一眼,闹了这般没脸没皮,哪里还有心情待下去过这百花节,恨不得立马打个洞钻进去才好,便也就匆匆领着宫人离开。
今年这百花节,在宫妃们跪了一个时辰后,直到皇帝驾临才重新热闹起来。
众妃面色委屈,为了在皇帝面前露脸儿,也想着讨好赫连真,便七嘴八舌的在李墨面前编排起晋国夫人的不是,见帝王并无不悦,也就越发得劲儿。
赫连真扯了扯嘴角,目光投向那几个妃子,心头不免哼了一句:一群蠢货!
宴是好宴,只是到最后的时候,一贯惜字如金的帝王下了命令,江妃怂恿晋国夫人犯下如此大错,罪不可赦,掌嘴十下,降为婕妤,罚俸半年,方才几位小主,搬弄是非,目无尊上各自连降三级,关禁闭半年。
这下罚得便狠了,江妃原是正二品,一下降到从三品婕妤,这也就算了,掌嘴……但凡体面点儿的妃嫔怎能受得如此屈辱,足见皇上这会子是动了怒,只是这心思又有些摸不透,说是发落晋国夫人吧,偏偏什么动静也没有,还处置了多嘴的嫔妃,说是替晋国夫人长脸吧,却又重重罚了江妃,摆明是替太后出气,众人惴惴,天晓得日后自个儿该如何自处。
散了宴,赫连真不作多留,牵起打呵欠的安宁公主便回了凤章宫。
打散了发髻,解了宫裙,泡了一回澡,青禾伺候妥当,天色已经很晚了,正欲上床歇息,便听宫人来回,说是夏公公求见。
这么晚了?赫连真微微皱眉,仍是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小夏子躬着身进来,朝赫连真见了礼,瞧着周围宫人环绕,便支支吾吾没说个好歹。
赫连真不悦的看向他,小夏子急得脑门儿都是汗,求救的看向一旁的青禾。
青禾会意,开了口:“你们都下去候着吧,这儿有我伺候着呢。”
宫人们闻言鱼贯而出,小夏子这才又靠近了赫连真一些,赔笑道:“太后,烦请您跟奴才走一遭吧。”
赫连真推开他笑得发皱的脸,自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皇帝身边的得力太监来请,必定是主子吩咐来着,约莫是为了今儿个晋国夫人的事,她不愿去,只怕两三句不对付,那人又一副横眉怒目的模样,她懒得同他碎嘴。
伸了伸懒腰,朝着内殿走:“哀家困了,天大的事儿明日再来吧。”
小夏子瞧她果真转身就走,忙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抱着赫连真的腿央求道:“主子,您若是不去,奴才可怎么交代得了,您就当可怜可怜奴才吧,皇上同长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第一百零九章 :夜深还归离梦人(9)
静谧的夜,小夏子提着宫灯走在前头,时不时回过头提醒一句:“主子仔细着。”
赫连真披散着发,方才已经换上了寝衣,如今出得殿来,不过是外加了一件杏黄色的单衣,长长的拖在身后。
巡夜的侍卫只瞧了一眼,皆是背过身去,不敢再看第二眼。
宫灯一路摇晃,到了锦墨居楼下,小夏子停了下来,将宫灯递给赫连真,躬身道:“奴才在外边儿候着。”
赫连真接过宫灯,走进了小楼,提起裙摆一步步上了楼梯,隐约听见两父女谈话的声音,皆是一板一眼。
“你来了?”李墨抱着倾城转过头来,一直没有表情变化的脸这才染了几分笑意。
倾城亮闪闪的大眼睛看清了来人是谁,立马从李墨怀里挣扎下来,立在赫连真面前规规矩矩朝赫连真行了一礼:“倾城给太后请安。”
三岁的小姑娘粉妆玉砌,声音糯糯甜甜的,偏却又扮得老成,赫连真心头一叹,蹲下身子将她抱起来,问:“刚刚和你父皇在说什么?”
倾城偏头想了想,看了一眼李墨才脆生生道:“父皇在给倾城讲故事。”
讲故事?李墨??她抬眼看立在一旁的男人,芝兰玉树般,在那里眉目柔和的瞧着她和倾城。
这般温柔的李墨,让她不由得忆起前些时日,也是用这样的宠溺目光让她一次次沉沦明明白白交出自己的心,将她抛上了天堂,却用柳氏让她一下子跌入了地狱。
一时无比憎恨,冷了脸,问:“这么晚了找我出来做什么?”捏捏倾城的小手,愈发没好气,“倾城还小,这夜仍是凉人,冻着了可如何是好。”
李墨的笑意敛了敛,目光落在她因抱着倾城而衣衫滑落的圆润肩膀,移过眼去,又是漂亮的锁骨,墨发似锦,美人如玉。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替她披上,关心道:“只顾着倾城,你自己却穿得如此少,我瞧着你最近身子单薄了不少,也不晓得底下的人是怎么照顾你的。”说到这里,隐隐有了几分怒气,又说:“听闻你每日吃得甚少,就算同我赌气,也不要糟蹋自己的身子。”
赫连真感受着他的体贴关心,突然抬头问:“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对我好?”撞进男人深邃的眸子,挑起一抹嘲讽的微笑,问:“是因为今日我放过晋国夫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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