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一时之间,竟有些尴尬。崖儿想起算数来,笑道:“你今儿不用做事吧?”
墨逸盯着她,沉默便是默认了。
“那我们继续学算数吧!”
墨逸笑着别过头去,崖儿不满道:“笑什么?”
“你这先生可真尽职。”
刚学了一会儿,便到了午时。二人简单用了些饭菜,又继续学,直至日薄西山、月朗星稀。
“都如此晚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李五该担心了。”
“再等一会儿,可好?”
崖儿望着他,“还有事?”
墨逸看了看天空,已黑如墨,“你跟我来。”
下了楼,银曼迎了过来,“夫人。”
“你再等会儿,我马上回来。”不待银曼说话,她便跟了墨逸出去。
出了述余阁,他们又往江边而去。
夜晚的江边,比白昼冷些。崖儿缩了缩脖子,双手抱紧。墨逸瞧见,暗恼自个儿怎么如此粗心,如今又不便再回去,无法他解了自个儿的外衣,与她披上。
“小心着凉。”
崖儿想还回去,可是真的很冷,最后也只得如此了。
“到这儿来要做什么?”她刚说完,天空便升起一道闪亮,然后轰然一声,炸开来,化成数道银丝落下......
“烟花......”
有光亮在墨逸脸上跳跃,他道:“有一年,我在这儿瞧见有人放烟花,灿烂夺目、耀眼异常。昨儿突然想起来,便使人买了。”他转头着看她,“不知崖儿看过,还想着是否能搏你一笑呢。”
“我没有见过呢,只在书里读过。”她是真的没见过如此大场面的烟花,前世里过年过节时,因太多人,她身子又不便,只好在自家阳台上看。如此身临其境,仿佛置身于烟的花海里,这是头一遭。
一柱香过去,烟花终是昙花一现,消失不见。江边凛冽,吹得人有些疼了。
他轻轻道:“我送你回去吧。”
她答:“好。”
墨逸亲自驾了马车,送崖儿与银曼回去。到了静忧居,已是亥时了,李五果然在门口张望。
“夫人。”瞧见马车过来,他悬着心终是落了下来,若再不回来,他可出去寻了。
崖儿与墨逸道了别,看着他的马车离去,她才转身进去,“李五,让你担心了。”
“夫人再不回来,我可要出去寻了。”
“呵呵,放心,有墨大公子在,能出什么事?”
李五在心里诽腹,有他在,才不放心呢。
洗漱完毕,崖儿端坐在桌前,拿起笔,写起了手札。这是她每日的习惯。今儿因墨逸的关系,她还没有好好地思念闵宗海呢。这会儿坐下来,四周寂静,闵宗海的影子又出现了。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写字,不削一笑。似乎在说:写了这么久,这字还是如此难看。
她不恼,也不抬头看他,只微微地笑着,很轻,很轻。
良久,她闭上眼睛,“你玩够了没有?何时来寻我?”
再次睁眼,那手札上竟全是三个字,闵,宗,海!
☆、第七十八回 解毒
崖儿收到一封信,上曰:欲知闵宗海下落,速去醉江楼天字号房。
她顾不得许多,穿了外衣便去了。恰巧李五与银曼在厨房忙活,竟无人瞧见她出去。
醉江楼在宁兴城有名的望江街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她推开天字号房门,一女子正巧回头。她惊讶道:“花儿?”
孙小花亦是惊讶不已,“嫂子?那信是你写的?”
“什么信?”崖儿感到不妥,忙道:“你是说有人写信你,让你来醉江楼?”
孙小花点头,“信上说我相公在这儿会......情人......嫂子如何会来?”
“有人写我说有你闵二哥的下落......不好!”她拉了孙小花,“赶紧走!”
不想刚打开门,便有两个男子堵住去路,那一脸下贱的笑容,让崖儿一阵恶心。
“快滚开!”
“小娘子还挺硬气,小爷我喜欢!”那人一口黄牙,吐出的气息简直令人作呕。
他们抬脚进门,硬是将她们逼了进去。
崖儿大叫一声:“救命!有没有人,救命啊!”
另一个瘦子笑道:“你叫也无用,有人打了招呼,天字号房,无论何事,见而不理。”
竟然让醉江楼默认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写信之人恐怕非富即贵。可她怎么也想不起她到底得罪了何种贵人?要如此羞辱她!对了,还有孙小花,此人不止针对她一人,还有孙小花!到底是谁?
突然一阵头晕,“嫂子......”孙小花先倒了下去。她想去拉她。却抵不过那一阵晕眩,亦是倒了下去。
墨逸进了静忧居,李五正巧从厨房出来。
“大公子。”
“嗯,闵夫人呢?”
“在书房。”
望着他进去的背影,李五酸涩不已。每次瞧见他来寻她,他心情极不佳,却是心酸苦涩。而无关恼怒。
不一会儿。墨逸出来,“闵夫人不在。”
李五诧异,又进去寻了一遍。不见踪影。二人又把整个宅子搜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银曼也是急了,“夫人出去不会不知会我们的,会不会出事了?墨大公子。你墨家人多,求你救救我家夫人!”
听了银曼的话。墨逸恍然大悟,立马奔了出去。方才真是乱了心智,竟是忘了动用墨家侍卫寻人。李五嘱咐银曼留守,自个儿亦是跟了去。
侍卫很快回报。闵夫人去了醉江楼!
墨逸与李五赶到醉江楼,醉江楼掌柜大喜,殷勤伺候道:“墨大公子大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啊!我是醉江楼的掌柜......”
“闭嘴!”墨逸心急如焚,这人却啰哩啰嗦的。“今儿有没有一位女子来过?”
掌柜本就被他唬了一跳。忽然又听到如此问话,一时懵了头。“什么女子?”
李五急道:“一妇人,着黄色对襟褂、紫色湘幅裙。”
掌柜在二人急切的目光中,已是吓出一身冷汗!他们要寻的不就是方才那女子么?她嘱咐不管天字号的,可如今墨大公子寻来,若是往后查出,怕是赔掉这醉江楼也不止了。
瞧见他的模样,墨逸感到一阵心慌。他怒道:“再不说,我拆了你的醉江楼!”
他一哆嗦,终是抬手指向天字号房。一阵风吹来,跟前哪儿还有墨大公子的人影?
墨逸一脚踢开房门,入眼之处,一片狼藉!孙小花还穿着中衣,崖儿却是只剩肚兜!两人均是一幅醉眼朦胧、燥热难耐之态!而那两浑蛋似是喝了酒,手脚不利索,半晌也解不开自个儿的衣裤。
墨逸与李五妒火中烧,一人对付一个,打得他们鼻青脸肿,跪地求饶!他们顾不上问什么,忙用衣物包了崖儿与孙小花,可她们喊着热,不断地撕扯着自个儿的衣裳,好不容易包裹上,再回头时,哪儿还有那两人的下落?
只是,惹了墨家,逃到天涯海角,有用么?
墨逸与李五把她们弄上马车后,李五便赶忙去寻苏流尘,而墨逸则驱着马车驶向述余阁。
醉江楼掌柜望着那马车,失了马车事小,毁了醉江楼事大啊!他茫然间,似是见到官差拿了白色封条封了醉江楼,他祖上三代的心血就这样没了!
述余阁。
孙小花被安排在了客房,崖儿则被带到了墨逸的房间。墨逸点了她的穴,瞧着她痛苦的神情,愈来愈红的脸,犹豫着要不要......
这时,屋外传来苏流尘的声音,想必是去救孙小花了。他看着她,再不救她,她就要血液倒流至头顶,充血而亡!
他抱起她,纵身从二楼窗户跃下,又翻过围墙,直奔沧澜江。他与她一同泡在寒冷的江水里,他才解开她的穴道。
寒气袭来,冻入骨髓!
崖儿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总算是清醒几分。江边不深,又有墨逸搂着她,故而不会游泳的她也不担心溺水。
一个时辰后,虽是冷得无知觉了,但强烈的睡意迫使她闭上眼睛。墨逸赶紧摇醒她,“崖儿别睡,醒醒。”
她睁开眼睛,却发现已无力说话。
墨逸把着她的脉,说道:“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她微微点头,可不一会儿,又不自觉合上眼睛。无法,墨逸只得说着话,天南地北,想到什么说什么。
述余阁内,李五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媚药这种东西只有合欢才可解,岂不是说他们要......不行!他们不能!他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只窗子开着。他走到窗前,正好望着那江上,紧紧相依的两人。
“二十几载,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终日晃晃不得安宁......崖儿,若是闵兄不来寻你,你可否......”他低头瞧她,她却已闭上眼眸。他搭上她的手腕,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
子时刚过,墨逸抱着崖儿回来了。李五上前一看,她脸色发青,但是安静了,想必是毒解了。“我烧了热水,让夫人去泡泡吧。”
墨逸喊道:“紫竹,帮夫人沐浴。”
“奴婢已准备好了。”紫竹引了他去客房,果然准备好了一大桶热水。他把她放进去,嘱咐紫竹好生伺候才出去。
紫夏迎过来,说道:“大公子浑身湿透,也沐浴吧。”
“好。”
崖儿泡了热水后,舒服不少,在紫竹的搀扶下,躺到床上,方闭上眼眸便睡着了。这一睡竟是浑浑噩噩,恶梦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