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松叔,我带媳妇来拜祭爹娘。”闵宗海对坐在小屋门口的老头解释道。
老头用那昏暗无光的眼睛扫了一下闵宗海夫妻,点了点头。
随后,闵宗海带着崖儿从小屋外绕到后面的林子里,继续往前走。
崖儿每经过一颗树,都要摸一摸,然后问:“这是甚么树?”
“桑树。”
“这个呢?”
“槐树。”
“那个呢?”
“梧桐。”
“那个,啊!那个我知道!”崖儿几步便走到一棵树旁,“这是松树!”
闵宗海无奈的看着她,也值得这样高兴吗?他觉得此时的她像一个孩子,对新奇的东西很好奇,总是问东问西。
大约过了六七棵树的距离,便是一片开阔的地界,大大小小的墓碑林立。
闵宗海走到一座新坟面前停下,摆一些贡品,又在旁边一座旧坟面前也摆下贡品,跪下,崖儿亦然。
“爹,娘,孩儿已成亲,特带妻子季氏来拜见爹娘。”说完便磕了三个响头。
崖儿先磕了三个头,正色道:“爹,娘,我叫季崖儿,我已与相公成亲,以后就由我来照顾相公,您们放心吧!还有,我……”子嗣问题一向是老人最关心的,要让他们高兴就得承诺绵延子嗣,可这刚成亲就说到生孩子,羞啊!
她憋得脸有点红了,支支吾吾的没个整话。
闵宗海奇怪的看了会儿,又见她的脸红了,很紧张的样子,一下子明了!
她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我会给相公生孩子,延续闵家二房香火!”咚咚咚,又是三个头。
一时寂寞无声。
“咳,我们回去吧。”
崖儿赶紧起身,可能方才太紧张了,此时脚下有些不稳,一下子又摔倒在地。
“怎么了?”闵宗海忙扶起她,帮她拍掉身上的灰尘,拍着拍着便住了手……他们虽为夫妻,但还未圆房,男女授受不亲仍有效。即便是真正的夫妻,如此亲密动作也是让人羞涩的。
“无事,我们回吧。”
两人收拾妥当后便出了林子。
再次回到小屋时已没了老松叔的身影,闵宗海说他可能巡林去了。这片林子深处有好些上好的紫杉木、楠木,老松叔要经常去看看,以防有人偷盗。
“若发现有人偷盗怎么办?老松叔能对付么?”
“林子里有老松叔下的陷阱,而且他也不是表面上那样弱。咱们快些走吧,日头毒,仔细晒昏头。”
“嗯。”
两人回来后,喝了水,径直到屋里凉快凉快了。休息好后,闵宗海带崖儿去了后院菜地。午饭可不能耽误了!
大概半亩的地方,被分成三陇,种着各种菜,墙边也种了藤类的菜。
“哇!好大一个冬瓜兄!”崖儿一眼就看见呆在墙角乘凉的冬瓜。她跑过去,搬不动,又改推,这冬瓜始终纹丝不动!
闵宗海无奈的笑了笑,走过去,一把就扛上了肩。
“崖儿为甚么叫它冬瓜兄?”
“想吃人家就得先哄哄人家呗!”
他们摘一把空心菜、一把豆角、一根茄子,扛着冬瓜回了前院。
崖儿系上自制的围裙,开始做饭,闵宗海则烧火。
不知是否饿的原因,闵宗海觉得那菜真香!
崖儿前世没有做过饭,但吃过啊!妈妈为了她能多吃点,专门报了培训班,各种营养菜式,她都尝了个遍!呆在季府的日子,更是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很快,清炒空心菜、茄子豆角、冬瓜清汤,两菜一汤上桌了。
闵宗海吃了两大海碗饭,又喝了一碗汤,饭毕,他摸摸肚子,“想不到崖儿还有这样的厨艺。”
“在季府,我经常做饭,熟能生巧嘛。”崖儿起身,收拾碗筷,拿到厨房里洗。
在闵宗海的意识里,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即使是不受宠的庶女,也是娇气的。可是崖儿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
午后,四下寂静,只有知了在树上吱吱的叫个不停,催得人愈发昏昏欲睡……
未时二刻,崖儿悠悠醒来,身边空空,他到底是未睡呢?还是已经起来了?
她穿好衣服,重新梳了头,梳妆台边有一瓶鲜花,是自祖坟回来的路上,瞧见那杜鹃花开得甚是好,便掐了两朵回来。
她抽出一支,掐去多余的根,插在鬓角处,对镜照了照,还算满意。
闵宗海在西屋准备去闵老大家的东西,收拾好后,提着篮子出来,就见一头戴鲜花的女子背对着站在院子里,正要出声询问,那女子便转过身来。
“崖儿?”
“相公!”崖儿很满意闵宗海的表情,“怎么了?”
闵宗海笑道:“这花配你倒是不错!”
崖儿咯咯的笑,“好了,东西准备好了吧?我们早去早回吧。”
第四回 抛弃
更新时间2015-4-16 12:54:33 字数:3451
闵老大家是个两进的宅院,外院住着几个下人,闵老大夫妻住内院主屋,儿子闵宗年及妻子尤氏住东厢房,两个女儿则住西厢房。
主厅里,闵宗海和崖儿站着,闵老大和薛氏谁也没有让他们坐下的意思。
闵老大开口道:“宗海是来给季氏上族谱的吧?”
“是,大伯。”
“那好,我们这就走吧。”说完起身就走。
“宗海还是管住自己的媳妇吧,今天救你,明天救别人,后天再救一个,你这帽子可就高高的了!”薛氏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闵老大也住了脚步。
闵宗海转了一下身,顿了顿,道:“大伯娘是说崖儿不该救我?”
薛氏并不回话,只哼一声,“娶了这样的媳妇,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又向着崖儿说道:“以后没事儿就不要出来招摇了,我们宗年还要做人呢!”
“不劳大伯娘费心,大伯娘还是管好堂兄吧!”说完,闵宗海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闵老大也走后,崖儿轻轻上前,“大伯娘,如果不是相公先出声,我还以为是哪个老妈子,这么没规矩!呵呵,不好意思,大伯娘的装扮实在是……”崖儿微低着头,以手碰唇,嘴角上扬,随后优雅转身离去。嘲笑意味十足!
薛氏气得牙痒痒的,拳头攒得泛白!怎么说她也是地主家的女儿!竟敢将她比作老妈子!
“小娼妇,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不管她骂得多难听,反正崖儿是听不见了。这时,她们正出了内院,往外院而去。在外院小路上,迎面走来一俊美男子,眼若琉璃,鼻似鹰钩,而唇又薄如蝉翼。美则美已,不过,崖儿觉得不如闵宗海柔和。
“爹,宗海,你们这是?”话还未说完,又瞧见落后一步的崖儿,眼前一亮,“这位姑娘是?”
“堂兄,这是我娘子。”虽然知道这个堂兄见着貌美的女子都是这幅样子,但对方是自己的妻子,闵宗海还是微微不悦。
“哦,是弟妹啊!怪不得成亲那日宗海不让闹洞房,原来是藏娇!”闵宗年笑道。
“堂兄……”
闵老大咳嗽一声,这儿子说话也没个分寸。“好了,赶紧先上族谱吧,我还有事呢!”说完便先行一步走了,闵宗海跟上。
崖儿未说甚么,绕过闵宗年,紧随闵宗海而去。
闵宗年只觉得一缕清香飘过,余味渗透他的衣裳,钻入心里,挠得他痒痒的。
约一盏茶的功夫,闵老大一行人就到了宗祠。入内,崖儿惊呆了,这排场!大大小小的排位,位列有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闵老大撇了一眼崖儿,见怪不怪,对于这宗祠,他作为族长还是很自豪的!
他上了三炷香,跪下,闵宗海和崖儿也赶紧跪下。
“列祖列宗在上,宗孙闵宗海与闵季氏已结为夫妇,今特请上族谱!”又磕一头。
他起身,走至案桌前,翻开族谱,找到闵宗海的名字,拿起旁边的毛笔,在右侧写下闵季氏三个字。复又跪下,磕了三个头。
闵宗海与崖儿跟着也磕了三个头。
“好了,回吧。”说完自顾自地走了。
崖儿不看也知道大伯写了甚么,闵季氏,说是她也可,说是另一个女子也无不可!女人啊,在祖宗面前,连名字也不配拥有!
夜里,两人早早的睡了。因为是孝期,崖儿也不担心圆房的事,其实她觉得这样挺好的,待二人熟悉,甚至有感情之后再行夫妻之事会比较好。
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崖儿与闵宗海早早的起床,洗漱之后,崖儿就去做早饭,她烙了四张葱油饼,炒了一盘酸辣冬瓜,煮了南瓜蓉粥。
她把饭菜放在院子的石桌上,朝屋内叫道:“相公,吃饭了!”
闵宗海从另一边的地窖里出来,手里拎着四条腊肉和一张毛皮。
崖儿知道那是回门礼,便问道:“相公,那是甚么皮?”
“狐狸皮!”闵宗海把东西装进篮子里,有点歉疚的说:“要不待会儿再去买一坛酒吧。”
“嗯,相公别担心,我们家甚么情况,父亲母亲都知道,他们不会怪罪的。好了,赶紧过来吃饭吧。”
崖儿吃了一碗粥、一张葱油饼,几个冬瓜,其他的都被闵宗海扫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