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还来不及深思,又一阵剧痛袭来,这次她没忍住,下意识的叫出声。产婆当即注意到黛玉的不对劲儿,干紧请医女来瞧。
医女一把脉,喊了句:“还有一个!”
屋子里顿时忙碌起来,却是井然有序的,原来撤下去的用具一应搬了上来,四位产婆准备好热水,再一次准备接生。
顾凌才抱着刚出生的女儿要去看黛玉,人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人喊什么还有一个。老太爷、华氏、牛氏等发现情况不对,都凑到门口。
不一会儿,松竹跑了出来,急急地和主子们禀告情况,又急急地进了屋子。
顾凌皱眉,表示很担心黛玉的安慰。
老太爷、华氏和牛氏却是笑得合不漏嘴,他们这回可是赚着了,一胎得俩。
牛氏和公公婆婆笑道:“咱们真是好福气,玉儿肚子争气,一下两个!若是男孩,就是龙凤呈祥;若女孩,就是双凤共舞!”
牛氏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就传来婴孩响亮的啼哭声,比前一个声音更大。
不一会儿的功夫,产婆笑眯眯的抱着洗白净得孩子到了各位主子们跟前讨喜:“恭喜老太爷、老太太、大老爷、大太太……”
“直接说,她人怎么样了?”顾凌等不及婆子数到他,干脆地截话问。
“大爷安心,大奶奶母子平安!”产婆赶紧回了话,见老太爷等还瞪着他,这才想起自己要报怀里孩子的性别,喜笑颜开:“恭喜……呃,这回是个哥儿!”
“对嘛,捡重要的说!”老太爷乐颠颠的接过孩子,稀罕的亲一口,转而不舍的给身边的华氏抱着,接着是牛氏、顾廉……等到了三太太赵氏的手里头,再想转给顾凌人已经不见了。众人再瞧眼前的门儿早已打开,顾凌早迫不及待的进去瞧媳妇了。
里头还没收拾完,带着一股子血腥气儿。婆子们一瞧见是顾凌,赶紧退散瞧瞧的候在一旁。若搁在别人家,一准是要轰出去了。可自家这位大爷是出了名的冷冰山,擅自挡他者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婆子们不约而同的在内心深处深深的深深的叹气:什么忌讳不忌讳的,见鬼去吧!
顾凌从不计较所谓的忌讳,他从小就是一路犯着忌讳长大的,活得依旧好好地,特别是娶了媳妇之后,活得更精彩了。
顾凌握住黛玉的手,眼盯着一脸疲惫的她,嘴角一直勾勒着淡淡的微笑。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办法表达他内心深处对黛玉的心疼以及感激。他唯有用他的一辈子来赔偿她了,一辈子不行,两辈子三辈子都成。
“想什么呢?”黛玉侧头看着顾凌,假意不高兴的努嘴:“此时此刻,不该说点什么么?比如,玉儿,你辛苦了?”
顾凌浅笑,握紧黛玉的手,照样学样:“玉儿,你辛苦了。”
“嗯,”黛玉笑眯眯的表示很满意,她让顾凌扶着她坐起来,而后依偎在他的怀里,暖暖的,让人很安心。夫妻俩人就这样安静的过了会儿,黛玉突然自我感慨:“我发现我还真是个特容易满足的人,你哄一下就好了,娶了我你是不是很幸运?”
“嗯。”顾凌附和的点头。
“孩子呢?”黛玉觉得自己貌似忘了最重要的事儿。
“奴婢这便去请老爷太太们进来。”紫鹃早守在门口等着主子发话,转身去外屋叫人,眨眼的功夫,抱着孩子的老太爷和华氏以及一大家子人蜂拥进来,个个喜笑颜开,恭喜黛玉。
黛玉迫不及待的去抱两个孩子,一对龙凤胎长得不大一样,女孩眉眼十分像顾凌,而男孩则有几分像黛玉。综合起来看,有都像俩人的地方。黛玉和顾凌本来模样都好,俩孩子更是集二人相貌的优点,更胜一筹。
“真好看。”顾冷忍不住凑到自己嫂子跟前逗弄侄子侄女。“我以后也要生这么漂亮的孩子!爷爷、母亲,我媳妇以后能不能照着大嫂子这样的找?”
“美得你!”牛氏狠捏一下小儿子的鼻子,骂他臭美。“不好好读书,就给你找个丑八怪!”
顾冷冲牛氏做了鬼脸。
牛氏笑骂:“找打!”众人随之哄笑。
笑够了,华氏安排了四个奶娘将俩孩子抱去哄着,吩咐众人散了,好让黛玉好生歇息。
黛玉在顾凌的陪伴下,小睡了一会儿,临到天黑方醒。奶娘们抱着孩子来见过黛玉,夫妻二人逗了会子孩子,方用饭。
傍晚,待黛玉将孩子们哄睡了,顾凌赶紧叫奶娘们把孩子抱走,好让黛玉好好歇息。
黛玉照着顾凌的吩咐老实的趴在床上,看着顾凌铺被:“对了,你派人传信儿给我父亲了么?”
“女儿刚生下的时候,老太爷立马派人去的,等你生了儿子,又派去一个。”顾凌给黛玉盖好被,自己才脱了衣服上床,面对着黛玉躺下来。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开口告诉黛玉:“今儿个皇上拿了荣宁二府的人,明儿个就开审,这案子皇上早吩咐顺天府尹准备着,证据齐全,会判的快,也就三两天的功夫。”
“你是说三天后荣府会被抄家?”见顾凌点头,黛玉微微震惊了一下,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
“如果你念及旧情,想要帮他们,可以告诉我。”顾凌认真地看着她,为了黛玉他做点违心的事儿不算什么,尽管他很看不上贾家人。
“没什么,我的恩情已经报完了。”黛玉冲顾凌微微一笑,俏皮道:“可还的麻烦夫君使个人去通知楚家和戚家的两个姐妹。”
“戚家可以,楚家不行。”顾凌谨慎的看着黛玉,解释:“皇上已经派人严密监视楚家,但凡和楚家来往的人员一律会被记录在册。”
黛玉蹙眉想了会,惊讶的看向顾凌:“远之,难道皇上对三皇子?”
顾凌郑重的点点头。
“如果是这样,那探春妹妹岂不是要受连累?”
“她自有造化。”顾凌笑着伸手点一下黛玉的脑袋瓜儿,命令道:“你今儿个生两个孩子了,还不累?早些歇息吧。”
黛玉自觉现在多想也没用,还养足了精神明儿起来再说。
……
皇帝抄家的速度远比黛玉预料的要快,第二天一大清早儿,荣宁府街面上就聚满了府衙的官兵。顺天府尹负责抄家,林如海也算是顾及贾家和林家当初的情谊,特别吩咐属顺天府尹万事稳妥小心着来。偏北静王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跑去皇宫告状,在皇上面前黑了顺天府尹一把,硬是请旨叫素来仁善的西平王去干查抄贾府的杂活儿。殊不知北静王为贾府的义气之举,无意间得罪了两位朝廷命官。
抄家当日,贾母受了惊吓,加之思儿心切,病来得急又重,临死前硬撑着把自己的私房拿出来分给子孙们,之后一直昏迷不醒,熬了两夜便没了。
贾赦、贾政被拿短判罪流放去外地,生死未卜,王熙凤也锒铛入狱,因她原本身子骨就不好,不久就在狱中病重。
林如海念及发妻之情,上述恳请皇帝开恩,皇上故此才体恤贾家祖上功德,归还了部分财产,并免了已经病重的王熙凤牢狱之苦。说白了,皇帝是容她可以死在家里。
曾经偌大的荣府,除了贾兰和宝玉之外,剩下的只是女眷。王夫人倾心算计探春两万两嫁妆,到头了只落得一场空。富贵没了,荣华没了,连带着她要的权力也没了,她整个人彻底萎靡下来,每天呆呆的,什么都不去管了。
原来的敕造荣国府被查封不准居住,一家子人守着皇上留下的一小部分钱财搬到了京郊的一处旧宅子里。虽没有荣国府的富贵繁荣,却并不是很清苦,原本众多的丫鬟们也被清理的差不多,只留下几个贴身伺候的。
然很多人就是不懂得惜福。过惯了富贵日子的主仆们自然受不住小宅院的苦,还有一些大丫鬟们压根就跟小户人家的小姐似得,没干过粗活儿的,如今叫她们劈柴烧水,她们自然叫苦不迭。
王夫人萎靡,宝钗顶起了管家大任。她不爱得罪人,又在没有什么银钱去贿赂下人们让她们听话,家越管越乱,更有受不住苦的丫鬟偷拿主子的东西悄悄地逃走。宝钗一来气,找来伢子,将丫鬟们随意卖钱打发出嫁。她这一举动,倒是寒了很多忠于主子的丫鬟们的心。第一个伤心地就是鸳鸯,老太太的丧事草草的了了,已经让她遗憾万分,如今见当家主母这般无情,心更寒,隔日在屋梁子上扯了了白绫自尽。
鸳鸯一亡,更加冷透了其它下人们的心。个个破罐子破摔,请宝钗打发她们走。
宝钗终于在李纨的劝说之下,认真反思自己,决定从第二天起好好的笼络人心。谁晓得,她一早儿起床之后,屋子里不见半个下人,再去院子、厨房……一夜之间,旧宅子里所有的仆人都逃了。宝钗气得要告官,被李纨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