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袖结结巴巴,面红耳赤,不得不脱口而出,“兄台你难道不知道我能上二楼的缘故吗?”
墨昔尘莫名挑眉,大抵那根筋还是没有转过来,思索片刻还是问:“这位兄弟你不是内急吗?”
“急啊!但你不能与我进去啊!”苏袖险些咬断舌头,只想大喊此人长着榆木疙瘩的脑袋。一跺脚,她换回原来的声音,细细嫩嫩的柔柔软软的,“我是个女人啊,你也要去?”
墨昔尘傻了,半晌没有回答。苏袖也不理他,白了他一眼后,自顾自地转了进去。
一进门,她便捂住自己的心口,舒了口气。
听着门外有踱来踱去的声音,她只好轻喊了声,“喂,你离我远些,不许看也不许听,我会不好意思的嘛。”
那墨昔尘顿了顿,还是离得远了些,抱胸看着一地树叶,月光洒金。
而苏袖乘势抬头看向院墙,轻轻一跃,便翻了过去,落在墙的另一侧。从轻功而言,她的确有一手不太容易让人发现的能耐,除了那回竟然被惜香公子看破之外,往来都是自信满满的。
这处自然是白日里她观察了许久的老桂树。天井当中,老桂树生长的枝叶繁茂,而经由她一日的思索,只觉这里也许是自己寻找的第一处,也是当先要紧的地方。她在老桂树旁细细摩挲着,这时忽然又是一阵雏鸟的夜鸣,将她吓了一跳,忙慌加快了速度,在树下泥土上敲了敲,偏就是她这几个轻微的动作,从南面某处房内传来声慵懒无比的声音,“哪里来的小野猫?”
苏袖一惊,好像是那九天门云连邀,哪里还敢逗留原处,匆忙朝着方才的后院茅房方向跑去,却听那方向两处暗里忽然走出两人,都着着黑衣,朝自己的方向行来。
情急之下,她慌忙后退,一个纵跃上了树上,借由枝叶的繁密,挡住自己的身子,跳在了二楼上,低身朝自己房间跑去。可一想起那墨昔尘怕已经发现此刻动静,不觉暗骂了声那多事儿的云连邀,又辄了回来,听着楼下连绵不断的脚步声,额上冒出些许汗珠。
忽然身后的房门一开,将她的后颈一抓,二人紧紧滚做一团。
她连忙起手朝后方打去,却被轻巧拿住,然后那人在耳后说了声:“别动。”
这是白锦。方才他不是不在屋里吗?果然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招数吗?他便是等着自己入瓮吗?
可是当她的手肘忽然碰见个柔软的物事后,忽然浑身僵住,愣在了原地。
连门外传来个男人声音说着“白公子,你那苏兄弟不见了”,也没往心里去。
白锦抬头朝外说道:“无妨,让他去吧,没有大碍的。”
待墨昔尘与余人散去后,白锦松开了苏袖的手,然后她傻傻地转身,看着白锦衣襟内泻出的春光。
白锦毫不介意地合拢了衣襟,拢着头发说:“只准你假凤虚凰,就不许我女扮男装?”
苏袖拍了拍自己的脸,此刻再看白锦,已然是个翩翩佳公子,哪里还有方才的那份红颜祸水的错觉?
她匆匆忙忙上前,盯着白锦看了半天,把方才的景象一想再想,眼睛不自觉的便往那胸处溜达。
白锦倒了杯茶,指了指自己的旁边,“坐。”
苏袖乖乖地坐下,喝了口水压下惊,才讪讪地问:“你……你怎么扮成个男人……”
白锦毫不介意,笑笑地斜眼,“那你为什么扮做个男人?”
“可是你分明知道我是个女人?”苏袖咬牙,分外不满。
白锦“喔”了声,更加笑意暗藏,“惜香公子闻香识玉二十年,你这身体香,想挡也挡不住的哟。”
苏袖连忙闻了闻身上,在看见她开始低笑时候终于意识到正事儿,低声喝道:“你为什么帮我?你不应该把我当做普通的宵小之辈抓走吗?还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锦示意她不要慌,又塞了茶盏到她手中,才淡淡的挑眉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我的大小姐?”
苏袖一口气噎了回去,好吧她承认自己虽然有那么点小算盘,但面对这个白锦时候,似乎都不太够用,尤其是明知道对方是个女人,却依然觉着待在一处房间十分危险一样。
那脖间的花纹烛光之下格外晃眼。
她强制冷静下来,这些日子自己明显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就遇见白锦这种事情的时候才会出脱一点。
“你是哪一边的人?”
白锦目光灼灼,“你觉着呢?”
苏袖心内想骂人,我怎么知道啊?我若是知道的话,还会如此紧张吗?谁知道下一刻是陷阱还是什么?若是桩大喜事儿,那定是老天开眼了吧!
苏袖轻轻拍了下桌子,“你就告诉我实话吧,我先不管真假,你让我听听可好?”
白锦起身,将马上要熄灭的烛火重新点上,吹去余烟,脖颈上的花纹氤氲,更显魅惑,那双桃花眼微微一眯,“你要找的可就是之前赵先生拿出来的?”
苏袖的心一慌,旋即回答:“谁说我找东西来着?”
“啧!”
白锦轻挑眉头,长身站起,忽然一下在苏袖毫无反应的时候,抵到了墙面之上。苏袖明知道她是个女人,却禁不住紧张起来。此人怎么看,都找不见半分女人的气息,那一动作,就把男人的邪魅尽数张扬。
她挨近了苏袖,凉凉地问:“你看清楚些,想起来没?”
苏袖瞪眼,眉是眉,眼是眼,分明的英挺,分明的帅气,“想起来什么?那东西不就是个八卦吗?我才不找那个呢。”
她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奈我何的模样。何况对方是个女人,若是个真男人,她恐怕还要思量下如何是好。
脸又贴近了几分,苏袖有些心房乱跳,红着个脸告诉自己,冷静冷静,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假男人!
“你再看看?”
苏袖对望上她的眼神,那里有热烈,有激动,有凉寒,也有淡淡的失望。失望?失望她什么,不过就是死不承认那东西与自己有关而已,她再看了看,但觉那眉眼之间有些熟悉,可是如何都想不起来还有何渊源,讷讷地说:“看什么……看你……长得帅吗?白姑娘?”
白锦原本还暗沉的脸色,忽然笑了出来。
靠在苏袖肩头颤抖了半天,她才抬起眼,望进苏袖的眸里,“我的大公主,你真的没印象了吗?”
“咦?!”苏袖一个激灵,傻愣在原处。
白锦苦笑,“那时候我年长你几岁,却能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是你,哪里晓得,你还是把我给忘记了。”
“我……我……你……”苏袖虽然震惊不已,但委实觉着对方眼里的,似乎自己是个负心人,但她真的没有印象,自己还对一个女人留过什么情。而她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居然记得自己的长相,苏袖结结巴巴地手舞足蹈地试图解释着什么,思来想去也没觉着自己干过何等负心之事儿,于是跺脚说:“我怎么真不记得有你这么个孽债。”
白锦皱眉。
苏袖因着这细小的动作,忽然一下,豁然开朗。
眼前仿佛还是几日前,自己默默念叨着的话:“大概是在苏袖年幼时分,曾有个青梅竹马,一直交好,自离散后,便挂念至今。当年曾是太子伴读,父皇曾经有意将我许配给他,只是后来他因为爹爹犯了些事儿,以至于父皇问罪,满门发配,从此后天涯两端各自思念吧……”
“白棋!你是白棋!可你不是个男人么!”苏袖激动之余,话都说不稳,只抓着白锦上下打量,以为自己定是记错了人,可是她记忆里的白棋的确是个一皱眉就成了如此模样的少年。
她心痛,想不到自己一生错恋,连个初回都恋错了性别。
白锦浮唇笑,“我白家一脉单传,白锦从小就被当做男儿来养,未料却还担了个太子伴读的好位,坏就坏在皇上有意要将你许配给我,这等大不逆的事情怎能被皇上知晓。所以长天坊秘密投靠朝廷后,我父寻了个因缘自愿替皇上分忧,将长天坊牢牢把控在朝廷手中。所以自那日后,白家便被随意寻了个理由驱逐出朝堂,来到这里,替皇上打理长天坊。”
苏袖直到白锦说到最后,才顿悟,原来大元覆亡后,并非只有自己一人苦苦支撑,并非只有自己独活于世,白锦一口一个皇上,分明还是在说自己的父皇,而不是当今凤帝凤以林,双眸渐渐模糊,从方才一直在苦苦扛着的紧张瞬间消弭,整个人向下一滑,被白锦抄在了怀中。
“白锦……白锦……”她抓着白锦的衣袖,一口一声,她信这个人,若她早已认出自己,的确有一百个方法来陷害自己,可是却在这里把原委告知,也是在与自己挑明,如今的长天坊,虽然依旧受着朝廷管制,但却还是忠心着自己的父皇。
白锦心疼地抹去苏袖眼睛上的泪,轻声问:“就剩……你一人了吗?”
苏袖将自己埋在白锦的怀中,不停地抖动着双肩,强自压抑着心中的痛苦,“对,整个皇家,只剩我一人。若当年的海上还有他人存活,我的确不知道。我是在溺亡的最后一刻,被别人救下,才苟活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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