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眼眸一闪,随即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瞳,如晨光照耀下静谧的海面,泛着深邃梦幻的蓝光。本该是唯美纯净的色彩,此刻却被一层浓浓的阴霾笼罩,透出点点浓烈的恨意。
“很美的一双眼!”可惜了……可惜那眼里浓得化不开的仇恨和阴戾。夏晴前世从军区大少到国际巨星,见过无数俊美的男人,但如这般美丽的眼瞳,还是第一次见。清澈透亮的冰蓝,如果抛开其中的恨意和阴霾,必是世间最纯净最惑人的色彩。
黎清瞳孔一缩,不可思议的盯着夏晴。她说什么?很美的一双眼?是故意嘲讽他吗?
可是那双漆黑湛亮的眼眸里除了欣赏之色,再无其他。真的只是欣赏!
黎清心间震动,呆呆凝望着夏晴,失却所有言语。
从出生起,就因为这双异于常人的眼,周围每个人都视他为怪物,视他为不祥之人,避之犹恐不及,从未有人敢如此专注的看他的眼睛,还带着欣赏的意味。
“你不怕吗?”黎清不可置信的问。
“为什么要怕?”夏晴平静与他对视,目光里无一丝一毫惧怕或厌恶的情绪,她说,“你先起来吧!”
黎清恍若未闻,依旧半跪着,双拳紧握,身形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他幽蓝色的目光凌厉的盯着夏晴,“他们都说我是怪物,是被上天诅咒的不祥之人,会给周围人带来灾祸,你不怕吗?”
他指指自己的眼睛,声音清洌道,“你看清楚了吗?这颜色,是被诅咒的不祥之色,跟你们的都不一样!我生下来就是这样子,这样不容于世的怪物!”他情绪很激动,脸色越来越红,甚至都忘了尊卑礼数。
☆、第11章 铁匠之子
夏晴没有回话,转身走到窗边,伸手想打开窗户,却发现窗户已经被人从外面加固了,根本推不开。她不急不慢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弯刀,将锋利的刀刃插入窗户中央的缝隙,一阵捣弄。
黎清渐渐瘫坐在地,眸子里的蓝色光芒越来越黯淡。他早该死心的,这世上除了爹爹再不会有人肯认同他的存在。所有人都恨不得他消失,恨不得他下地狱,可是他不甘心,他受够了那一道道厌恶排斥的目光,既然世界不容他,他便毁了这个世界。一股股浓烈的恨意在心间升腾,黎清冰蓝色的眼眸里渐渐浮上一层焰火般的猩红。
他直勾勾盯着夏晴瘦弱却玲珑有致的侧影,意志渐渐被仇恨侵蚀,强自克制许久的**喷薄而出,在药物作用下,原始的渴求越来越强烈,夹杂着一股毁灭一切的冲动。他猛地起身,朝夏晴扑去。
咯嘣几声,夏晴刚好将窗户破开。
绚烂的霞光从大开的窗门中涌入,在她身上笼出一袭淡薄的霞衣,美轮美奂。
“你看这天,蓝得纯粹,红得妖艳,美吗?”夏晴声音平缓,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黎清却忽然止住脚步,抬眼看向天空。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缤纷的色彩中,透着一片一片纯净的蓝。他眼睛不自觉的闭上,再睁开时,似乎感觉到缤纷的色彩漫过眼帘,涌入心间。
“这么美的色彩,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夏晴回眸看向他,“世人多浅薄,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瞳色本就是基因遗传问题,奈何古人无知,居然把这么美的一双眼视为不祥。夏晴本可以一走了之,对这人置之不理,但这双绝美眼眸里潜藏的坚定和期望让她略微动容,而且她看得出来,黎清中了春药,房间里还点着****香,激化着春药的药效。
她们只给黎清下药,却没给夏晴下药,大概是以为她手无缚鸡之力,进了狼窝,便只有被屠宰的份儿,点个****香便足够了。
而黎清明明被春药折磨,却依旧靠理智强撑,用意志力对抗药物产生的作用,并没有对夏晴乱来。这点是非常难得的。所以,夏晴不介意说几句实话提点下他。若他还是不能明悟,仍要沉沦在恨意和自我厌弃中,那便随他,她再不会多说一句。
黎清怔怔的站着,看看夏晴,再看看天空,眸子里的色彩越发复杂。
夏晴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对他进行思想教育,在他沉思的空当,她问道:“你之前见过我吗?”
黎清摇摇头。
既然没见过,那王婆先前说的话便不可信。夏晴又问:“你想娶我?”
黎清垂下眼眸,脸色通红,声音略哑,“黎清不敢奢望!”
话毕,他忽然单膝跪地,“小姐快走吧!黎清已被人下药,这恐怕是个圈套!此地不宜久留!”
“这么说,你跟她们不是一伙的?”夏晴其实早就看出来了,若黎清和王宝琴她们是一伙的,在自己刚进屋时便会扑上来用强,何须这样拼力忍着,不逾越半步。她只是想听他的回答。
“我爹爹是西河村的老铁匠,前几日,王婆前来说亲,我爹爹一时高兴没有多问便应了。今日,王婆只说让我前来谈谈具体事宜,不想却在茶水中下药……然后,我才知道对象居然是大小姐,她们还让我,让我对大小姐用强……”
黎清一咬牙,沉声道,“小姐放心,黎清绝不会做半点逾越之举!请小姐尽快离开!”
夏晴大致明白了,看黎清的状况,就凭众人对他蓝瞳的误解,怕从未有人给他说亲,也不会有女人愿意嫁给他,所以他爹爹一见王婆说亲便立刻同意了。至于黎清自己,怕是不怎么在意的,像这种长期活在孤独和痛苦中的人,早已失却了爱人的能力。
夏晴戏谑一句,“刚才是谁差点发狂?你确定你能压制得住药性吗?”
☆、第12章 恶婢告状
黎清头垂得更低了,为自己方才差点失控的行为羞愧不已,拳头重重砸在地上,“黎清就是畜生!小姐快走吧!”
见黎清拳头砸出血丝来,夏晴不禁暗叹,古人都好较真。
她手撑着窗台,利索一跳,便已翻出窗外。这客房位置本就较偏,窗外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之外便是夏府围墙。
黎清暗自吃惊,没想到看上去柔弱不堪的深闺小姐身手居然这么利索。
在他怔愣的空当,夏晴回头道:“给你两个选择,一,跟我走,二,留在这里任她们处置!”
黎清更加震惊,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但不嫌弃不怨恨自己,竟然还愿意带他走?体内药效更烈,他额头汗珠层出,未经人事的部位此刻更是肿胀酸疼。如果留下,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那些人见他没有办成事,怕不会放过他,更别说替他解毒。可是跟着夏晴走,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看出他的为难,夏晴道:“没有时间犹豫了!很快就会有人进来捉奸!你走不走?”
黎清不再犹豫,定定神,翻身出窗,动作同样很利索。
在他双脚着地后,夏晴却将头探入窗内,对着门的方向突然尖声叫道:“啊!不要……嗯……”叫声痛苦中夹杂着欢愉,直听得人骨头酥麻。
黎清双腿一软,身形一个趔趄,手急忙扶墙才勉强撑直身体。在他极力与体内药物对抗的时候,这叫声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差点将他烧个干净。
好在夏晴及时停住呻吟,迅速关上窗户,一脸平静的对黎清说:“走!”
黎清看她迅速闪入竹林,急忙追上去,心里却觉得好笑。她明明……模仿的那么逼真,脸上却是一副平静严素的表情,完全是两个极端。真不知道这传闻中懦弱愚痴的大小姐究竟是何等人物,藏了多少秘密。
……
红梅耳朵贴着房门,听到里面的动静,心中一喜,对藏在不远处假山后的金鹊打了个手势。金鹊是王宝琴的贴身丫环,在府内丫环中的地位仅次于老夫人的丫环喜来。得到红梅事成的暗示,她点点头,迅速跑开。
不远处,王宝琴正陪着老夫人在花园中散步,随行的还有夏紫菱、三夫人严钰等人。王宝琴扶着老夫人走在最前面,不时说着讨好的话,逗得老夫人眉开眼笑。同样作为儿媳的严钰则默默跟在后面,极少说话。
王宝琴一边说着话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终于看见金鹊出现,对她打了个事成的手势。
王宝琴心中一喜,面上笑容更甚,指着竹林的方向道:“婆母,走得累了吧,不如去那边歇歇?我已命人备好茶点!”
“还是你贴心!”老夫人拍拍王宝琴的手背,赞道。
“这些都是儿媳该做的!”王宝琴笑道,“儿媳就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不能为婆母分忧!”
“你已经够好了!”老夫人丝毫不掩饰对王宝琴的满意之情。
一行人绕过假山,正待进入前方一处凉亭,红梅突然慌慌张张冲上来,连路都不看,差点撞到老夫人身上,被王宝琴及时扯住。
王宝琴怒声道:“来人,把这丫头绑了,竟敢冲撞老夫人!”
红梅急忙跪在地上,紧张的身体发颤,“老夫人饶命!二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你慌慌张张做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吗?”王宝琴厉声质问。
“奴婢该死!奴婢只是,只是有事要禀告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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