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老太太就觉着心里烦/躁的很。
可是不该啊,若这信笺真的落在许氏手中,她大可以利用这个威胁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屈/辱的境地。
老太太真的是茫然了,也心慌了。
“信笺?什么信笺?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是那婆子谢氏记错了也有的是。”
看她这混淆视听的架势,顾明嫣心里不由得有了一股戾/气。
她不过是试探试探罢了,她就如此忐忑不安了?
一旁的古嬷嬷嘴角翕动,似是想提醒老太太些什么,可在顾明嫣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下,她却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个儿的二小姐很是不同寻常。古嬷嬷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约莫二小姐对于老太太当年坐下的那件事儿,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方才不过是试探老太太罢了。
古嬷嬷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当年那事儿老太太做的的确是不厚道,可这事儿若被揭开,老太太必然和侯爷离心,日后在后宅怕是要被架/空了。
这场棋局,若是以此为结局,老太太必然会输。
是以,绝对不能够让二小姐把这个事情给戳/穿。
顾明嫣扯了扯嘴角,其实她真心不急。她都是要做北静王妃的人了,即便是出嫁了,出了这府邸,也有的是法子来收拾她们。
见顾明嫣沉默着没说话,老太太怕自己再多阻拦,她更会生了疑心,是以微笑道:“你母亲走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留给许氏了,罢了,你若真的觉着有什么不妥,便去问问许氏也好。”
顾锦绣手指微微一颤,看顾明嫣的神色虽然还有些不悦,却也不敢再乱/来。
径直起身翻开内室的帷帐,便让顾明嫣走了进去。
生了这波折,许氏的手腕上缠的都是厚厚的纱布,又因为头发尽数被搅了,又点了戒疤,头上就戴了帽子。
看顾明嫣进来,许氏神色微微一滞,半晌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坐了下来。
看 她没有开口说话,许氏缓缓道:“这些日子我想了好多,走到现在这一步,我才发觉我有多么愚/蠢。从你病愈之后看到你变得不一样了,我虽然生了疑/心,却从 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过。等我想要有防/备之心,想要和你一较高下的时候,已经是迟了。你一次次的拆我的台,最后弄的我不仅没了掌/家之权,最后竟然成了这 副鬼/样子。可我不怨/恨你,我知道是我技不如人。”
顾明嫣微微闭了闭眼,没有想到许氏竟然会说这些。
许是看到了她的诧异,许氏心中常人,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似乎是想摸摸顾明嫣的头。
顾明嫣手心微凉,没有躲。
许 氏压低声音,道:“方才你和老太太说那些话,我听得出来,你对当年的事情生了疑惑。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你去和你父亲求情把我放出去,我绝对让老太太知 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嫣姐儿,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心善的孩子,不想手里沾/染这些肮/脏,想来姐姐也不会愿意看到你因此日日做恶/梦。既然如此,那这些 事情就让我来做。”
顾明嫣立即明白了许氏的意思,不过她却摇了摇头。
上一世许氏犯的那些罪/孽,顾明嫣只要一想到就无法释怀。对于老太太,她根本不在话下,又如何需要承她这些情呢?
看 顾明嫣这神色,许氏突然也明白了些什么,只是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她真的是接受不了,这一瞬她的声音都几近哀/求了:“嫣姐儿,就算我求你了。绣姐儿是什么 性子你也知道,若是没有我在她耳边提点一二,终有一日被老太太卖/了她也丝毫反抗能力都没有。我知道你厌我,可你真的忍心看到绣姐儿这样吗?姐姐最是仁 /慈,若换做是她,即便有很多嫌/隙,也必会照拂绣姐儿一番的。”
她这般一说,顾明嫣还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母亲,怕是这段时间你在佛堂里面日夜敲木/鱼,脑子都不太灵光了。这事儿我是帮不上你的忙的,这可是父亲和祖母的意思,我这出家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说得上什么话。”
丢下这句话,顾明嫣便离开了。
如顾明嫣所预料的那般,当夜许氏便被人弄到了马车上,从后院送到了郊外的庄子上。
这一计,许氏算错了,日后想要回府,那自然又是另一番情景了。
老太太已经是年近花甲,到了这个年纪本该是儿孙承欢膝下,日日欢声笑语,可现实却是让她着实的堵/心。
古嬷嬷摆摆手,让屋里一众丫鬟都退了出去,又亲自倒了一杯茶给老太太递上前。
“主子,二小姐今个儿那么问,怕是生了疑心了,这可如何是好?”
今个儿她那慌/乱的样子,老太太只要一想到自己面对嫣姐儿的时候竟然会心虚就觉着实是难/堪的紧。
见老太太好久没吭声,古嬷嬷又道:“左右二小姐也要出嫁了,等到时候咱们按照原计划实行,这事儿还不是永远都石沉大海。”
老太太却是极其精/明的,今个儿既然嫣姐儿有那也的试/探,那么依着她的性子就怕是拖不到她出嫁。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嫣姐儿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哪里还会有耐心等。
想到这些,老太太心中真是乱成了一团。
她平日里礼佛,虽然是府邸的老封君,可也是慈善的。若那件事情被捅出去,那些碎嘴的人不定怎么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呢。
老太太可丢不起这个人。
她太知道两片嘴皮子一闭一合能够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她是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浑然不知当年那事儿的顾邵远依着惯例晚上来给老太太问安。
因为老太太心里存了事儿,寝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顾邵远当然也感觉到了,只是还以为是许氏今个儿那茬子惹的老太太不开心呢。
“母亲,那贱/人我已经着人送到了郊外的庄子上,这辈子是别想出庄子一步了。日后,定不会再惹您心烦。”
听着这宽慰的话,老太太多少是有些宽慰。
儿子终归是她的亲生儿子,还是关心她的。哪怕是那件事情被揭/发,也未尝不会偏/袒她。
顾明嫣指尖漫不经心的划过手中的青花瓷茶杯,盯着炕上堆了一堆的绣品,喃喃道:“都收回去吧,这玩意儿我是真没能耐去做。”
琥珀急道:“小姐,这怎么行,这出嫁的小姐一般多是自己做的。”
顾明嫣懒懒的倒在炕上:“你也说了是多是自己做,那就是说也有不做的。所以说你家小姐偷个懒其实也没什么嘛。”
琥珀彻底无语。
正在这时,周嬷嬷走了进来,神色微微有些不悦。
偏生跟在她背后的知书是个藏不住话的,顾明嫣还没来得及问周嬷嬷怎么啦,知书便开口了:“小姐,三小姐也真是居心不/良,竟然故意让人去去收买了王府厨房采买的婆子,说太后娘娘这段时间就直直送了四个貌美的姑娘进府呢。”
周嬷嬷瞪了知书一眼,接话道:“小姐也无需为着这事儿伤/身。这三妻四妾的,若您现在就揪着此事不放,那日后可不更为难自己了。”
周嬷嬷这话之后顾明嫣才恍然大悟,为何她们神色会如此凝/重。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啦,多大点儿事儿,我岂会放在心上。我这婚事是太后娘娘强/行塞给王爷的,王爷对我不横/眉冷对就不错了,我哪里还敢自恃王妃的身份拈/酸吃/醋。”
这话多少有点儿宽慰周嬷嬷的意思,其实顾明嫣也不是没有想过,和沈熠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情形。上一世的记忆,沈熠简直就是个渣/渣。可她仅有的和沈熠的几次见面,她却觉着,此人似乎对她有那么些兴/趣。
女/人都是有第六感的,顾明嫣甚至是盘算着,是否她可以仗着沈熠对她这丁点儿的兴/趣,把这王妃之位给坐稳了。
这当然是要的,顾明嫣才不是傻子,故意心里存着芥/蒂去和沈熠拧着来。
男/人尤其是身居高位的男/人,是绝对不会那么有耐/心的。你除了耗/费掉他所有的耐心,最终也不过是让自己变得更尴/尬罢了。顾明嫣才不会故意为难自己。
女/人要什么,恩宠,地位,孩子,她其实不贪/心,有这些就足够了。
虽然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明嫣把和她有几次谋面的沈熠和记忆中那个沈熠做着对比,可现实是,两人除了容貌一样,其实好多地方是不一样的。
因为静安寺她的出手相救,两人有了交集,兴许,命运的轨/迹便从这个时刻变化了也不一定呢。
想到这些,顾明嫣就有些五/味陈杂。
“小姐,您是聪明人。太后娘娘和王爷之间的嫌/隙,您其实并无半分错误。王爷心里存着隔/阂,对您冷淡些,您也得先忍一忍。”
周嬷嬷毕竟年长,好多事情都做过设想。
见她这般叮嘱,顾明嫣眼中多了几分感激:“嬷嬷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正说着呢,只听外面啊的一声,顾明嫣一头雾水,知书忙跑出去看。
“小姐,不好了,小白竟然被人给折/断了翅膀。”
这些日子顾明嫣懒散的很,赶巧顾明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鹦鹉,随手就丢到她这兰馨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