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湿滑,又岂是人能控制?雪厚掩盖住木桩,又岂是眼睛能够识别?当日里,你还是个幼小的孩子,见到此番血肉模糊,又怎么会不被惊吓?”沈心怡慢慢的分析着。
宁远的眼睛肿闪现出一丝异样的光。
“宁山被木桩贯穿,当日里即便你去找了郎中,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你选择逃跑,只不过是孩子的本能。如今你背负着这个包袱,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想必这些年来,你的每一日,都分外煎熬吧。”沈心怡的眼神和宁远的眼神交汇。
“沈娘子……”方才好容易止住的泪,再次涌了出来。
这次,却不是惊惧不安的泪,有的只是那种被理解后的解脱。
“而今,你的双亲早已亡故,宁山又早亡。你这包袱无人倾诉,压得你实属不易。”
“是啊……宁山不在了,爹娘也不在了,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当年的事情,都没有机会……”宁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仿佛在他胸口里挤压了十几年之久。
“去双亲的坟前把当年的事情都说出来吧,再到宁山的坟前去添添土,毕竟兄弟一场。”沈心怡建议道。
“我……真的可以去吗?”宁远似乎还有些不相信。
“去吧,那不是你的错。相信你的双亲大人,在天有灵也会理解你的。相信宁山和你兄弟一场,也不愿你终日里这般惊恐不安。”
“我……”宁山再次迟疑。
“你若需要陪同,我可以让顾诤诏陪你一起去。毕竟你们是发小。”
“沈娘子……您人真好。”宁远再一次的潸然泪下。
再次掀开门帘时,顾诤诏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早已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红茶。
“怎么了这是?”见宁远眼睛红红的出来,顾诤诏还以为宁远是受了沈心怡的欺负。
“你看我干什么?我可没欺负他!”沈心怡一语道破了顾诤诏的猜疑。
“顾将军,别错怪沈娘子,沈娘子真乃神人也!”宁远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紧紧的拉住了顾诤诏的胳膊。
“明日若是顾将军方便,宁远想去祭拜下双亲和宁山。”半晌,宁远终于开口了。
“好!”本想诧异的问,好端端的,你去上什么坟?可出于兄弟的情谊,顾诤诏还是豪迈的应下了。
“耐耐,心娘想吃水果!”沈心怡站在一旁,故意唤着耐耐。
“好!”耐耐一口应下,欢快的去找小睿。
看样子,那日切成一块块插着竹签的水果,耐耐很是喜欢。
“沈娘子,这……这不太好吧。”小睿下意识的眼神示意了一下宁远。
“不碍的,你多切一些,大家一起吃。”
于是,一盘水果再次端了上来。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宁远起初是站于原地不动,却并未出现浑身颤抖的异样。
片刻的停顿后,终于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
也拿起一只竹签,品尝着冬日里甜甜的水果。
………………………………
☆、145 静夜
“沈娘子,方才那位公子,奈何在面对相似的一盘水果时,没有惊叫逃跑?”待顾诤诏和宁远走后,董慈开始请教了。
“哦,这得多亏了我们耐耐。”沈心怡高兴的捏了捏耐耐的小脸。
董慈和小睿的脸上甚是茫然。
“董大夫,还记得咱们刚开始学医心时定过的规矩吗?”沈心怡笑着问。
“当然,尊重、保密。”董慈脱口而出。
“不错,如今董大夫既然想和我学医心,我定是会竭尽所能相授,即便我们谈论的个案,当事人就在身边,也请董大夫和小睿替他们保密,我们仅作医术的精尽。”沈心怡收起了笑。
“这个是自然。”董慈承诺。
“沈娘子放心,小睿守口如瓶!”小睿抱拳。
“其实,方才那位宁公子,乃是因童年应激事件所致……”
紧接着,沈心怡便仔仔细细的将宁远的病例,分析给了董慈和小睿去听。
“这……这是真吗?”期初,董慈还不相信。
待到沈心怡说到铁签、大雁、竹签、抓痕等的相通之处时,董慈简直是豁然开朗,佩服得五体投地。
“哎呀呀,沈娘子真乃神娘子是也!”
“这哪里是我的功劳,我不过是用了催眠加精神分析,若说最初发现症结规律的,还是我们耐耐!”沈心怡再次兴奋的抱了抱耐耐。
“心娘好!”耐耐回应了一句。
“耐耐才最好!”坏了,跟着耐耐,连说话都变味了。
“沈娘子就那么肯定,宁公子一定会痊愈?”董慈有些不信。
“董大夫,您还没看到吗?方才我用水果来试探他。他已然没有了惊叫和颤抖,已经有了要想改变的主动。您就等着他的好消息吧!”
一晃两日过去了。
白日里在平安堂忙活,没有人来看心病的时候,沈心怡就跟着董慈学习中医的诊疗;有人来问长问短时,董慈则认真的坐在一旁听、记。
小睿则一边带着耐耐玩,一边似听非听的学着。
带着一身疲惫的回到兰苑。
咦,奇怪。这门怎么仿佛是被修了一样。
不仅重新刷了漆。就连破旧的部分,也被重新补了上去,似乎还能插栓了。
沈心怡带着耐耐刚一回到兰苑。就发现了今日的不同。
难不成是顾诤诏那个大冰块来修的?沈心怡暗自猜度着。
侯府别院,自己是被娶来冲喜的大少奶奶,大少爷给大少奶奶修个门,天经地义!
“心娘。”耐耐抬手指了指屋内。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厨房忙活着。
“言诚!”
沈心怡脱口而出。
“心娘。回来了?”顾言诚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
身后放置着一些蔬菜水果、一些糕点,当然还有修补门窗用的工具。
“言诚。那门……你弄的?”沈心怡诧异。
“哦,府中人多嘴杂,若是假手他人,怕是会给心娘平添烦扰。这点小事。我也会弄,就是做得不如匠人专业罢了。”顾言诚憨憨的笑笑。
“你身子不好,快歇歇。我来。”沈心怡说着,正欲接过顾言诚手中的工具。
其实。也没什么可修了,木门已经修补好,只剩一扇窗子,闪了缝隙。
“咳咳。”一声突兀的轻咳。
三人回过头去。
“大哥。”顾言诚有些尴尬,天色已晚,这个时辰顾诤诏出现,可他就有些难以解释了。
“嗯。”果然,顾诤诏颇有些不悦的应了一声。
“大哥,我……我看嫂嫂的门窗年久失修,所以才……”顾言诚极力的在解释,虽然他真的只是来修门窗、送口粮的。
真是个笨笨,你不解释已经都让某冰块瞎想了,你再解释,岂不是此地无银?
“恩,我看到了,你回去吧。”仅仅就这么一句,顾言诚真的是兔子般的蹿了。
馨园里,苏莫茗依旧平静的在看书,丝毫不顾及顾言诚今日去了哪里。
真是个笨笨,你本就是来修门窗的,都解释清了,你跑什么!
沈心怡望着顾言诚消失的方向,心中暗暗叹气。
屋内瞬间只剩下三个人,当然耐耐可以忽略不计,气氛一时骤然紧张了起来。
“那个……这么晚了……要不,你也回去吧。”半饷,沈心怡先开了口。
虽说是夫妻名分,可大半夜的,屋里站着个男人,还真是瘆的慌。
“宁远是怎么回事?”岂料,沈心怡的话尚未说完,顾诤诏大手钳子般的将她拉了近前。
“什么怎么回事?”大半夜的,突然这么问,沈心怡还真没反应过来。
“哦,你说宁远的心病啊……好了。”眨眼的工夫,沈心怡突然明白了过来,莫不是今日从平安堂走后,宁远当真拉着顾诤诏去祭拜亲人了……
他若是真的去了,这心病才是真是算好了。
“心病?”顾诤诏大抵是不能接受这个名词安到宁远的身上。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所以就不要问了。我在平安堂不是闲着没事,我是在坐诊!你那兄弟,他日后再不会突然惊叫和昏厥了。”沈心怡不耐烦的挥挥手,意欲赶顾诤诏离去。
“你……真的确定他好了?”岂料,顾诤诏非但不走,反而更加紧紧的拉住了沈心怡的胳膊。
“真的真的,能和你一起舞刀弄剑,能和你一起上阵杀敌,看见血也不会晕了。”
“你真的治好了他?!”顾诤诏不信了。
今日,不过就是去了一趟祭拜,那个昔日里行为异常的发小,真的能好了吗?
“当然,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若是不灵怎么办?”顾诤诏依旧不信。
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那么多年都如此过来了,只这几日和这个女人接触了几次,就好了?!
“不灵……不灵就继续治疗呗。”沈心怡不以为意。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虽然她这个留洋博士对自己的技艺甚是有把握,可小概率事件保不齐还真会发生。
“啊!”正说着,一阵女声惊叫的声音,划破了侯府宁静的夜空。
“绘春!”沈心怡第一个反应就是芳园的绘春。
“你去哪?”闻声,顾诤诏一个激灵,迅疾的向厢房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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