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也定是听到了帐篷中他们的声音吧……”沈心怡顿了顿。“那是战争的后遗症。”
“后遗症?!”
“对,以前你总听说我医心,却并未亲自参与进来。你的将士们多年和你一起饱经战斗的洗礼。就像一块顽石,虽然坚硬不可摧,可经的风沙多了,那上面便会有裂缝……若不及时修补。怕是会崩碎瓦解……”沈心怡用石头举了个例子。
“那你要怎么修补?”顾诤诏大抵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明日你准备写笔墨和信纸,我来给大家做个宣泄的游戏。”沈心怡也不说破。面色上却是着实有种自信劲儿在闪耀着光辉。
第二天,天亮了。
“大家围坐成一个圈。”沈心怡面对这起身准备操练的将士们宣布。
围成一个圈?!
所有人愣住了。
身为士兵,不是应该每日晨起操练吗?
这围成一个圈,可怎么练啊!
一时间。大家的视线都看向了沈心怡身边的顾诤诏。
说话的人是将军夫人,可毕竟将军也在,军营里说到底还是应该听将军的。
“咳咳。都看什么看?没听见夫人发话了吗?还不快围成圈!”顾诤诏摸了摸鼻子,大声叱道!
呼啦啦一阵混乱。一个巨大的圆圈围好了。
沈心怡慢步走到圆圈中间。
“诸位将士们,昨日旗开得胜,这几日本是大家休养的日子,可心怡知道大家离家已久,心中甚是思念,昨夜和顾将军商量着,给大家每人都提供了纸笔,供大家书写家书。”
这边沈心怡说着,那边顾言诚夫妇,带着耐耐已经在有条不紊的分发纸笔了。
“沈娘子,我这大老粗一个,莫说是写家书,就是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啊!”将士门中,有人开始哄道。
“是啊!我也不会写!以前都是别人代写的!”有人附和。
“大家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倘若不会写,便可以用手中的笔画出自己心中所想。”沈心怡站在众将士中间,安抚道。
“画?”
“这画画我还是头一次。”
“哈哈,你瞧你画的那是什么啊!”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看你自己!”
…………
起初是试探性的疑惑,后来便成了嬉笑的一片。
笑闹后,便又回归到了属于参战将士自己独有的沉思中……
作画,心理疏导的一种方式,多用于儿童,当然对于应激性的创伤后遗症,也不失为一个绝妙的好办法。
有些人不愿意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是对于画,所有人的都有自己独到的一面。
画中的世界,真实的反应着每一个将士的内心……
“大家写好、画好后,可以交给顾将军,顾将军会帮大家提前带给家人,提前报上平安。”收书信画作的时候,沈心怡再次承诺了。
中午闲暇的时候,取过那些被涂得有些凌乱的信纸。
无论是字,还是画,沈心怡都在用她独有的专业视角来评判着,大家心中的恐惧和焦虑程度,当然也进行了分类,情况好一点的放一起,亟需帮助的再归为一类……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面对顾诤诏的军队,沈心怡深感力不从心。
“心娘,可需要我们帮忙?”顾言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心娘。”耐耐探着脑袋,站在顾言诚的身边。
“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做的?大家一起来!”苏莫茗大大方方的也跟在一旁。
一种激动的情感油然而生。
大周,原来也会有志愿者。
接下来的几日,沈心怡白天为将士们做疏导,闲暇时分,或是晚上,更是夜以继日的培训着前来帮助的志愿者们。
顾诤诏、顾言诚、耐耐、苏莫茗,甚至顾寅凯和苏乐山……
原来,打仗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原来人的心,竟能如此去呵护……
虽没有现代的知识铺垫,可经沈心怡的讲解和举例,大家似乎都明白了战争创伤后遗症的危害,以及救治的方法。
游戏、关爱、谈话、绘画、自我拓展……
每一次尝试,都让志愿者们有了新的收获。
当然,每一晚的军营,似乎都比前一晚更加安静。
创伤,不是不可以救治,而是需要包容和爱……
…………………………
☆、158 回京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北方的战事终于在定北侯顾寅凯和雍州刺史苏乐山的协助下,加上顾诤诏的勇猛睿智,顺利平定了下来。
当然,这其中关键性的一步,便是沈心怡的只身入敌营,面对面的给敌军的统帅进行的催眠。
加上前些日子以来沈心怡一直在做的战争创伤后遗症的治疗,无论是在营地,还是在路上……
顾家军回京的时候,已是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大周皇帝大开城门,亲自迎接之时,却发现所有回京的将士们,状态都不同于寻常。
倒不是说本就是凯旋,打了胜仗喜形溢于言表,而是将士们少了份叹息、麻木,多了份期待和阳光。
“顾将军此番前去,辛苦!”大周皇帝心中甚是高兴,应有的君臣之礼后,单手轻轻揽过顾诤诏的胳膊,并肩向皇宫而去,俨然一副要好好犒赏一番的架势。
顾诤诏不敢居功自大,当然更是把顾寅凯与苏乐山给好好夸耀了一番。
当然其中也提及了沈心怡神奇的催眠术。
“哦?沈娘子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本领?”大周皇帝有些不信。
“皇上过誉了。”沈心怡并不多做解释。
这里是大周,离现代相去甚远,解释多了反倒是节外生枝。
“心娘最棒!”一个童稚的声音。
“这是……”皇帝的眼睛突然有些僵直。
“回皇上,这是侯府的一个小童,名叫耐耐,如今乃是跟着师正先生在读书。只是这次出征,许是将其一人留下不放心。这才由侯府之人带了来。”沈心怡忙解释。
“耐耐……”皇帝一直在重复着这个可爱的名字。
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九岁的光景,右耳朵后有一小块明显的红色胎记。
“这是……”皇帝怔住了。
大殿里片刻的沉默。
皇帝这是怎么了?为何见到耐耐会是这般反应?莫不是之前就认识?
沈心怡正在诧异。
“来人,带顾将军一行到后殿休息,稍后论功行赏。定北侯,你随朕来。”皇帝说着起身负手向外走去。
北书房内,只有皇帝和顾寅凯两个人。
“皇上。”顾寅凯跪地不起。
“顾寅凯。那孩子就是……”大周皇帝的声音有些发抖。
“回皇上。正是。”顾寅凯依旧长跪不起。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带在身边?”大周皇帝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皇上起恕罪,臣未能尽到职责。并非日夜伴在那孩子身边,只是将其养在侯府,后随臣的家人一起牵至侯府别院。”顾寅凯道。
“定北侯,想不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守诺如今之人。”皇帝顿了顿。
“当日皇上您让臣将这孩子带出去。虽是未说明这孩子的身世和来历,但臣一直视皇上的嘱托为己任。不敢假手于他人。不过,臣未能尽职尽责,并未能将这孩子抚养优秀,许是因为这孩子天生便有些迟滞……”顾寅凯道。
“当日交给你的时候。这孩子早已是比同龄之人发育迟缓,这也怨不得旁人。不过,这次相见。朕怎么觉得这孩子好似突然开窍了呢?”大周皇帝有些疑惑。
“请皇帝赎罪,这孩子原本一直是跟着心娘的。后来便是跟了师正先生。许是先生调教得当,这才使孩子脱了愚钝。”顾寅凯道。
“心娘……就是刚才在大殿上你的大儿媳?”大周皇帝问。
“正是,臣的儿媳登不得台面,让皇上见笑了。”顾寅凯此刻已经起身,依旧是拱手躬身。
“定北侯,你这儿媳可不简单啊!此前朕早已听说,师正先生收了她为义女,方才又顾将军说了她只身一人前去敌营之事。果真是你定北侯的儿媳,有勇有谋,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儿,朕定当招进宫来封官加爵!”
“皇上如此高看心娘,真是心娘的福气。”顾寅凯摆手。
“定北侯,这孩子朕交给你,甚是放心,你且务必继续将其抚养长大!”
“臣遵命。”
“皇上,皇上,师生先生来了,就在殿外!”便在此时,小太监门外禀报,大周的皇帝和顾寅凯都有些诧异。
“快去传。”大周皇帝看样子很是高兴。
当初,师正先生作为太子师,以自己年事已高为由,要求告老还乡,大周皇帝虽是心中不舍,可终究还是留其不住。
如今,师正先生自己竟然返京,难不成说京中还有他留恋不舍之人?
此刻,大周的皇帝不知,数月前师正先生已是回京,且已经见过了太子……
北书房的门再次推开之时,顾寅凯早已告辞退出。
“臣严师正叩见皇上。”师正先生正欲行大礼。
“师正先生快快请起。”大周皇帝忙搀扶。
再次听到师正先生以臣相称,大周皇帝甚是高兴。
难不成,师正先生是要回朝?
赐坐、赐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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