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昊成身为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在卫初阳上山之后的某个夜晚,竟然可耻的做了一回春梦,对象真是眼前之人。同样都是男子,且萧衍还曾经与卫初阳有过婚约,就算是心中有些对她有些绮念,实不奇怪。
他看萧衍,横看竖看都像心怀不轨之徒,只不过他不愿意此事由向卫初阳提醒,省得真在她心里留下点什么就不好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难得这山匪头子也会用这般诱导的口气,似乎摆明了要与卫初阳谈谈心。
此情此景,卫初阳只觉得自己大约就是糙汉子,而袁昊成竟然有了个敏感纤细的心。
“能有什么事儿?他说话不中听,被我抽了两鞭子而已。”
袁昊成目光如炬,在她说这话的时候,细心观察她的神色,见她眸中阴翳一闪而过,却并非厌恶,心中总算放心不少。
以他的了解,卫初阳的性子可不是能忍的,如果萧衍真对她行了什么不轨之事,恐怕断胳膊断腿都难善了。
这也是他为何迟迟不曾向卫初阳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实是因为佳人武力值太高。事实充分证明了他的睿智,不然此刻挨鞭子的说不定就是自己了。
打探清楚,袁昊成不由庆幸不已。
至于萧衍,当他从宁湛处听到这则谣言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雷劈了似的,差点傻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宁湛还好心好意劝解他:“你也知道二当家那狗脾气,没事儿都会揍人,何况你还动手动脚。以后在她面前规矩些,就算以前你们俩有过婚约,但在没成亲入洞房之前,还是不要招打了。”若是现代社会,男女两情相悦,真要做点什么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对于萧衍的处境以及行为,宁湛深表同情。
萧衍都要暴走了:“没有的事儿!这是谁传的谣言?谁传的?”
不用宁湛回答,他就怒气冲冲去找王呆了。当日只有他们三人下山,卫初阳也不可能去败坏自己的名节。
王呆被萧衍从被窝里揪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懂。待听到四当家是为着什么事来找他,他比萧衍还无辜:“我也没多说什么啊,就是推测了一下,四当家你身上为何有鞭痕而已。”正常人的好奇心嘛,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只不过聆听此事的是他的三五好兄弟。
他哪里知道这三五名好兄弟嘴巴不牢靠,没过两日就传的满寨子消息乱飞。
萧衍气结。
第二日大清早跑去与卫初阳交涉,想要接手一段时间寨子里兄弟的体能训练。
卫初阳将他上下打量,见他目光里都带着狠意,嘿嘿一乐,遂在集合之事宣布此事。
袁昊成提起此事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个中原由。此事断然不会是萧衍所为。除了对王呆的大嘴巴以及想象力折服之外,原本她也是准备好生给大家加点活动量,省得整日没事,去做长舌妇人之举。
既然萧衍有意,她自然乐得轻松。
接下来的半个月内,盘龙寨的山匪们被发怒的四当家折腾的恨不得哭爹喊娘,跪在他面前忏悔求饶,只求四当家别下这么黑的手。
白天操练也就罢了,活动量比之二当家要多出一倍来,就连半夜也没个安生觉睡。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寻摸来的一个骨哨,在夜深人静大家都沉入黑甜梦境之时,骨哨声起,都必须穿衣集合。
美其名曰:应急训练!
应急你妹!
盘龙寨山高路险,又有值守的兄弟,大家连个安稳觉也睡不了,对四当家一派怨言,寻根究底,还是王呆惹的祸。
王呆表示很无辜:那些有关于二当家与四当家香艳的打野战的故事可与某无关……都是你们嘴贱!
这半个月内,袁昊成先后派出去的这几名探子陆续传来消息,衡阳府流民越来越多,导致治安事件频发,知府大人已经对外贴出告示,但有抓住的偷盗犯人,必将严惩。
不过就算是施阳明贴出来的告示,也不能阻止流民们盗窃。
他们被当地官员逼的活不下去了,这才抛家舍业往衡阳府而来。如果不偷盗,也只能饿死了。
施阳明最近嘴上又起了一层燎泡,他家夫人每晚都要拿针挑破这些燎泡,外面医馆里开的下火的药也喝了一副又一副,总归不见效。
官粮被盘龙寨所劫,此事还未经上报,被他压着未曾解决,哪知道又出现了流民之事。真是雪上加霜。
他暗恨邻郡知府所为,胃口太大,逼的民不聊生,却祸害了他。近来就连牢里也关满了流民。
比起外面的饥寒交迫,牢饭里的馊水饭菜粗粮饼子也能吊命,且有屋顶可以遮蔽,眼瞧着入了冬,只要不砍头,都恨不得去牢里过冬。
如今就连巡街的捕快们看到小偷小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实在是抓回去没地儿关,人满为患。
关于流民事件,不止是施阳明头疼,盘龙寨的四位当家就各执一词,各有想法。
宁湛倒是恨不得下山去做个义诊,他的理由也是现成的。
“这等乱象,若是流民冻卧道旁,尸体长期不掩埋,衡阳府生了瘟疫就不好了。”这会儿是最缺大夫的。
其余三位当家都不同意,他的意见只能被驳回。
袁昊成的意见是做壁上观,盘龙寨历来就是如此行事的。
萧衍还想着救助些年轻力壮的流民,为山寨吸收些新鲜血液。他最近训练山匪,没想到在这项工作中得到了乐趣,渐有种在军中操练的感觉。之前的那些不情愿也渐渐淡了下来。
再说做当匪,只要不杀生害命,袁昊成又没有强抢民女,奸淫掳掠的恶迹,也许袁家祖上也如他与卫初阳一般,被朝廷逼的难以存活,这才据山为王的。
人一旦想通了,抛弃成见,便很容易为着山寨今后长远大计着想。
——这也算是卫初阳两鞭子的功德了。
不过卫初阳的想法就很让其余三位当家的惊骇了。
“既然邻郡的知府敛财有道,逼的万千流民流离失所,不如……咱们去邻郡走一遭,看有没有机会发发横财……”这等狗官,宰了他都是轻的。
盘龙寨的其余三位当家被震憾了,总有种“二当家越来越向着一代枭匪靠拢”的错觉。
他们默默的坐在聚义厅里,竟然对卫初阳的提议无言以对,不知道该给她何种表情。
是鼓励好呢还是打击驳回好呢?
这是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与衡阳府相邻的玉阳知府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惦记上了。
玉阳知府宋子成原本做官也还有点谱,就算是横征暴敛,那也不至于逼迫的百姓流离失所。实是因为今年发生了一件大事:真宗帝他老人家薨了!
而新上任的皇后娘娘,她也姓宋,且与宋子成乃是同胞兄妹。
于是宋子成今年除了要往自己的口袋里捞银子,还要往宫里大大的送一笔,以贺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玉阳郡最开始是正常的国家税赋,踢斛淋尖当地百姓都默默忍耐了。除了正常上交的一部分,还有上至知府宋子成的收入,下至他手下官员幕僚小吏的收入,这已经不轻了。
又加之往宫里送的贺仪,必要奇珍异宝,也是要花大笔款项的,这算是第二重税。
最新送来的邸报是,皇后娘娘她……生嫡子了。
宋知府喜上眉梢,就又加收了一重税赋,算是玉阳郡百姓听闻娘娘诞下麟儿,感沐天恩,“主动进贡的一点子心意”。
重重税赋征收下来,哪里还有玉阳郡百姓们的活路!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宋皇后做太子妃的时候,做的很是默默无闻。
宋家老牌勋贵,到了宋子成这一代,他爹身上的候位却没传到他身上。真宗帝中年的时候很是打击过一阵子世家勋贵,宋家也在打击之列。
宋子成只能自力更生,还颇为长脸的给候府考回来个进士。
只是他的官运算不上亨通,在先帝朝,掌权的是田西,正牌外戚是如今的太后家,太子妃家也只能默默无闻继续努力。
太子常被真宗帝教训,太子妃娘家就更不敢出头惹事儿了。
今上登基,宋家的好时代终于来临,宋子成给皇后以及小皇子的贺仪十分的用心。而计划着要劫了这些贺仪的盘龙寨山匪们的准备工作也做的十分用心。
袁昊成原是反对的。反对的理由也算十分充分:“咱们这就……跟朝廷对着干了?”他这是小打小闹惯了,还没做好为害一方心理准备。总感觉照着卫初阳的想法折腾下去,就离造反不远了。
卫初阳笑的肚子疼:“咱们把官粮都劫了,将前来剿匪的官兵都给打回去了,难道不是已经跟朝廷对着干了?”
“大当家怕了?!”
袁昊成哪里肯在卫初阳面前落了面子,“怕个鸟!干他娘的!”忽发现自己在卫初阳面前说了句粗话,忙拉萧衍下水,“四当家以为如何?”
萧衍见卫初阳打定了主意,他亦沉吟:“吐蕃跟大周在川蜀的战争应该一时半会没那么快结束,东南水寇未平,朝廷……新帝上位,总还有新一轮的争权夺势,眼下其实是有些乱的。”倒也不是不能趁乱发一笔横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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