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此刻已经回了萧家大宅,难得遇上萧泽清醒的时候,还不知道卫初阳已经遣散了卫府的护卫,准备另谋出路。
萧泽将萧衍堵在家门口,原本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直接问出来。不过想到刘氏的叮嘱,总算是保持着清醒的状态,做也一副关心侄儿婚事的模范长辈的模样来,问起萧衍婚事。
“二叔这些日子也忙,压根不知道卫家出事了。原本你与卫姑娘也算是天造地设,只是……如今卫家出了事,这婚事可如何是好?”
萧衍还不知道萧泽整日忙些什么?
他心里也存了要试探萧泽的心思,此刻似乎也十分为难:“这亲事是阿爹在世之时订的,我如何敢违?”
这是……还想着与那卫家犯官之后成亲?
萧泽脑子里转的飞快,面上却不动分毫,只连连为卫家叹息:“原本好好的婚事,就这么可惜了,新娘子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你祖父在世之时常道,为人要信重守诺,阿衍能有此心,固不负你祖父教诲,只是……如今却要去哪里寻了卫姑娘来呢?”
萧衍独没想到萧泽能说出这番话来,差点将卫初阳姐弟俩藏身别院之事道明。话都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叔侄俩勾肩搭背去喝酒,萧泽的名义是安抚婚事泡汤的侄子,萧衍的心思却是看能不能瞧中时机,说动萧泽同意卫初阳进门。
萧泽的酒量,那是镇日在酒缸里泡出来的,而萧衍就算是在军中偶尔喝酒,那也得保持清醒的状态,不出一个时辰,就被萧泽给灌醉了。
“衍哥儿?阿衍醒醒……”
萧泽还试着推了萧衍几下,见他确实人事不知,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朝着角落里招了招手,立刻便有四名家丁走了过来,在萧泽的吩咐之下,将萧衍给扛了回去。
趁着时间还早,他还有些事情要去做。
萧衍被家丁们扛回萧家,却并未送回大房去,而是捆了起来,扔进了萧府的祠堂里。
这一头,萧泽揣着拜贴亲自前往州府衙门,向知府禀报萧家别院藏着卫氏余孽。
萧泽此人虽然并无功名,但萧家却是武将世家,在衡阳这个地界,但凡州府官员,也是要给他背后的萧家三分薄面的。
衡阳知府请了萧泽进去,听得他禀报案情,顿时喜上眉梢。
这可是个立功的大好事机。若是能将卫家姐弟俩抓获,那于他的仕途可是大大的有利。
思及此,立刻便排兵点将,带了一队衙役往城郊赶了过去。
衡阳知府带着差役到达萧家别庄的时候,正是夕阳斜晖映照山峦之时。到处都铺着一层金光,倒给这残酷的世界裹了一层温情脉脉。
守护着别院的萧家老仆见势不妙,立刻派人前往后院去通知卫初阳。
卫初阳原本是准备尽早离开,因此只将细软银票包裹收拾停当,却将婚书匣子留了下来。
万没料到,她这厢想着不能带累萧家,人还未走,那厢萧衍就等不及报了官……
倒真是她错看了他!
卫初阳冷冷一笑:“既然有人挡路,杀将出去便是了!”事到如今,她身上背着的罪名是洗脱不掉的,多一条罪名与少一条罪名,又有何差别呢?
卫华见她眉眼间的凛然杀意,心中哆嗦了一下,却也不敢再做出畏缩之态。只被她牵着胳膊一路从房里拉出来,之前留下的两名侍卫已经牵了马来。
卫初阳将卫华提上马鞍,自己一跃而起,轻盈落在马背之上,手提梅花枪,双腿一夹马腹,身后两骑紧紧跟随,向着大门口而去。
萧家别院门口,衡州知府汪兴思身边跟着萧泽,带着衙役们将整个别庄都团团围住,有衙役偷笑:“一个小娘子,还搞这么大阵势,难道还怕她跑了不成?”
话音未落,萧家别院里便急驰而出三骑,当先一骑少女白衣若素,怀中还搂着一名幼童,手提长枪,直冲门口拦路的衙差而来,出手迅捷,枪尖已经扎透了拦路的衙差胸口,热血喷涌而出,众衙差顿时炸了锅。
那些先还存了轻视之心的衙差们瞬间被同僚的血给浇醒,立刻进入备战状态。
汪兴思原本的打算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卫家姐弟俩捕获。因此虽然带了一队衙差,但是震慑的效果远远大于搏命的想法。
没想到卫初阳二话不说,冲出来就开杀……有这么凶残的女子吗?!
更别提她身后那两名护卫,都是跟着卫佑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见卫初阳一点也不怯阵,上来就抢挑了一名衙差,顿时精神大振,立刻左右拱卫,将卫初阳夹在中间,也向着扑上来的衙差们索命了。
夕阳渐坠,萧家别院门前血腥味渐浓,衙差们的惨呼声以及汪兴思气急败坏的声音都传了来,唯独听不见正进行着杀戮的卫初阳以及两名护卫的声音。
卫初阳一身白衣已经下摆衣襟都被鲜血染透,可是相比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白衣之上的鲜红色只能为她整个人都增添了难以抹平的戾气。
压抑的太久,真正的暴发来临的时候,她只感到说不出的痛快。
——是不是,当身在长安城的卫佑在身首分离的瞬间,也是这样血脉喷涌,染红了那一片方寸之地?
阿爹,你可瞧得见?
少女浴血而来,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竟然好似地狱的索命阎罗,汪兴思都快要吓尿了。他整个人都哆嗦成了一团,上牙磕着下牙,死命扯着萧泽不放,“你……你你……你快去挡住了她……”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她懂。
因此,从衙役的包围圈子里一路杀过去,卫初阳纵马直奔汪兴思。
萧泽也比汪兴思好不到哪里去,他这大半辈子纵情酒色,只年幼时候练过几天拳脚,后来嫌辛苦,装病偷懒,到底是荒废了青春,至如今还是个半吊子,能记起一招半式就不错了,哪里敢与卫初阳对上?
早知道卫家闺女这么扎手,萧泽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跑这一趟的。
他一屁股朝后坐过去,在少女唰的直刺过来的枪尖之下,重重跌坐在地上,紧急之下竟然憋出一句:“我是阿衍二叔,你不能杀我!”
卫初阳冷笑一声:“我连萧衍都敢杀,更何况他的二叔?!”
梅花枪森寒滴血的枪尖直指萧泽咽喉。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汪兴思吓的失魂落魄,眼睁睁看着那凶神恶煞的少女将枪扎进了萧泽的左肩,语带笑意:“回去替我谢谢萧衍的收容之情,就说此恩我卫初阳铭记在心,容后再报!”瞬间拨枪回手,又在萧泽的大腿上狠狠戳了下去。
萧泽杀猪般的惨叫声瞬间在汪兴思耳边响起,他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了,眸子里全是恐惧,卫初阳似乎被他恐惧的样子给逗乐了,“我都还没动手,你怕什么怕啊?”有胆子带人来抓捕,怎的见了面会吓成这般模样?
真是好没道理!
汪兴思深悔没有打探清楚卫家丫头的武力值,贸然跟着萧泽来蹚这趟混水,功劳没捞到,眼瞧着这是要把命丢在这里了,肚子里将萧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只等来了滴血的枪尖。
卫初阳连日来胸中块垒难消,看汪兴思犹如看着田西的狗腿子一般,不等这位双腿打软的汪知府逃跑,已被她一枪贯透前胸……大约是活不成了。
其余活着的衙差们见汪知府被捅了一枪,不知生死,顿时吓的屁滚尿流,撒腿便跑,就连萧家门口的老仆也吓的缩回别院去了。
卫初阳环顾四周,血色残阳之下,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连同将死之人的呻吟之声,让她顿生穷途末路之感。
她双腿一夹马腹,随意选了个方向,马儿便载着她们姐弟俩,身后紧跟着两骑护卫,很快绝尘而去。
萧衍是第二天才知道萧家别院发生的事情的。
他酒醒了之后,发现自己被绑,萧毓托着下巴坐在他旁边的垫子上,愁眉不展。
见他睁开眼睛,小家伙立刻凑了上来,一脸惊吓:“阿兄怎么办?二叔让阿嫂给打伤了。”
小家伙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只知道卫初阳要嫁进萧家门,这还没进门就将婆家长辈给打伤了,等进了萧家门,还有他阿兄的活路吗?
萧泽被别院的老仆给抬到板车上送回了家,刘氏一见他伤成这样就破口大骂萧衍,又怨恨死去的萧绎给儿子订了个丧门星。
萧博小小年纪,听得只言片语,不懂这内里乾坤,只当萧毓的未来大嫂打伤了他爹,这算是大房与二房的矛盾,便要争一口气,跑来与萧毓理论,堂兄弟俩扭打了起来,最后萧博不敌萧毓,含恨败北。
辛氏听道这消息却是心惊不已,打听萧衍的行踪,这才得知他让萧泽给捆起来送进了祠堂,便让萧毓过来守着。
萧衍这一惊非同小可,立时便要将身上的绳索挣扎开来。
萧毓狡黠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把极小巧的匕首,三两下就将萧衍身上的绳索给割开了。
萧毓进祠堂之前,门外还守着两名小厮,不过他年纪小嘴又甜,叫两句哥哥,竟然就让这两名小厮给放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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