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含笑不语,一手搭在他肩头,一手如滑不留手的鱼儿倏忽窜进了他的衣领,所到之处衣衫披落,现出男子光洁的胸膛。他喉头微哑,双眸如火烧一般盯着她的动作,而她却只是笑,手如春日里撩人的柳绵,将他的心拂得乱极,却不为他的*而留住,一味地只是不定地飘飞。他有些不能忍耐了,想动作,却被她一个斜掠的眼神便止住,好像还真怕她再咬上自己一口似的。她的手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他抬眸看着她,目光都快烧穿了。
她轻轻吐出两个字:“动——呀。”
他呆了呆,反应过来时好像一块大石砸在了心上,又是痛快,又是懊恼。他三下五除二便除尽了两人之间的衣衫,她却又抿着唇道了句:“轻点,别弄坏了。”伸手要去拿薄被,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子。
她愕然看着他,而他斜斜一笑,一低头便吻上了她的脖颈。
她微微呻-吟了一声。
她还是又输了……
她略有些丧气地想。
书阁中简册森然排列,气氛静谧不同于香泽幽沁的寝殿。然而淡青的帘子拉下,便是这样冷清的地方,此刻却也温暖得一如莺啼花放的阳春。他工作了大半夜,不知怎地还有用不完的力气花在她身上,温存得仿佛是在他自己的心胸里宛转了千百轮才轻轻地送入她的呼吸间,又伴随着他的汗水蒸发在她的肌肤上……
每当二人欢好的时候,她望见他眼底自己的倒影,她就清楚地又确证了一遍,他是爱她的。
“子临……”她有若迷恋地抬着身子吻去他额上的汗珠,他的十指扣紧了她的,声音哑得仿佛暗夜里飘飞的轻纱:“阿暖……我带你飞出去,好不好?飞出这个笼子去……”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眸光深深浅浅沉沉浮浮,流光幻影,一夕难足。
飞出这个笼子?那该是多畅快啊……
这一夜,许久未来的那个文绮的鬼影,又从书架的暗影间浮凸了出来。
长发披散,眼眸空陷,颧骨高耸,脸颊苍白。
她漂浮了过来,薄暖便怔怔地看着她。
顾渊就在身边沉睡,可是薄暖的第一反应却是侧起了身子,挡在了他的身前。
文绮咯咯地笑了:“还想保护他么?”
这句话思路清晰得令薄暖骇异。她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掌心里,钻心的疼,才能让她稍稍安定——
“你到底是谁?”她冷声,“你到底要什么?”
“我?”文绮似乎是想微笑,笑容却如墙壁裂成了碎片,“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就如当年你是我的旁观者一样!”
末句陡地拔高,声调凄厉,炸响薄暖的双耳。薄暖下意识地争辩:“我没有旁观!我、我是关心你的——”
文绮突然又哭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在高高的宫墙间、冷冷的梁柱间回旋,薄暖却反而不怕了。这只是一个很可怜、很可怜的女人,她从来没有爱过人,也从来没有被人爱过,便这样如一缕青烟般消散掉了……
如果她不来自己的梦里,她在这世上还能留下什么痕迹呢?
“他喜欢你……”文绮哀哀地哭着,“他为了喜欢你,他可以自己死了……”
薄暖骤然一凛,“你说什么?”
文绮仍是哭,哭声幽幽地回荡:“快去看看你的孩子吧……”
“你什么意思?”薄暖再也忍受不了她的纠缠反复,疯了一样去抓她衣襟,而后者竟倏忽往后一飘,她抓之不住——“你为什么总说这样的话?你是在骗我,你恨我,所以吓唬我!”
鬼影哭着,哭着,并不回答,而渐飘渐远。薄暖不断地嘶喊着:“你回来!回来啊!给我说个清楚!”竟至于泪迹纵横,“他怎么会死?我的孩子又怎么了?他们好端端的,你这个恶鬼!”
——“阿暖!醒醒!”
薄暖做噩梦的时候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急促地喘息着。顾渊早醒过来,外间已是晨光熹微,孙小言捧着银盆铜匜等候帝后洗漱,而怀中的人儿却汗如雨下,双目紧闭,全身都在颤抖。
顾渊焦急地唤着她,不知唤了多久也未见效。他将心一横,张口咬住她的唇,微一用力——
薄暖终于睁开了眼。舌尖微甜,有血珠子沁了出来。顾渊暗里埋怨自己不知轻重,一下下给她吮吻净了,才抬眸看她:“又魇着了?”
甫一睁眼便是这样旖旎的情状,薄暖血气上脑,险些又晕过去。再定了眸,阁中光景泛白,敞亮的天光下,帝王的怀抱中,噩梦里的那个鬼影似乎完全不能害及她了。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顾渊坐起身来,舒了舒筋骨,又扶她坐起,若不经意地道:“我听聂少君说,燕赵北地近匈奴,沾了不少胡风,尤其是崇信胡巫。”
这话有些突兀,薄暖淡淡地“哦”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
顾渊招孙小言进来服侍更衣,一边道:“寒儿也与我说不少次了,你夜中总是受惊,莫不是有人用巫蛊害你?”
薄暖一震,抬起头来,皇帝的神色如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想起梦中那个女人的话,她忽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这等事体,玄虚叵测,又容易无中生有,总之我……我是不相信的!”
“我也不信。”顾渊定定地说,拍了拍她的手,“我会查清楚的。”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薄暖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我要回去,我要守着民极!”
***
这日,顾渊特召聂少君于承明殿偏殿议事。
聂少君满脸的不高兴,“听闻陛下将微臣送的坤舆图划花了。”
顾渊一手无意识地把玩着案上的琉璃玉镇子,“不错。”
“微臣可没力气再画第二幅。”聂少君扬扬头。
“朕让你查文充仪的死事,你为何迟迟未报?”顾渊却径直插入了话题,剑眉斩截,目光冷彻,直盯着他,好像能将他一眼看穿。
“微臣冤枉啊。”聂少君挠了挠头,“不是臣不报,而是臣查着查着,线索便断了……”
“什么线索?”顾渊一抬眉。
“文充仪的尸首……”聂少君为难地道,“原本是停在文国舅府邸上,而后文国舅罢免,自己回了老家,微臣便以为他当是将文充仪也带回去了——谁知却没有。文充仪的灵柩,竟是不翼而飞了。”
顾渊将玉镇子按进了手心里,指甲与清凉的玉质相摩擦,发出刺耳的尖细声响。他的声音低哑,宛如冷云密布的天:“依你看,那人要一具尸首有什么用?”
聂少君摇了摇头,“臣只闻胡地巫风特甚,似乎有驭使恶鬼邪祟之能……但此事太过荒诞无稽,臣亦不甚了了。”
“给朕查!”顾渊一拍桌案,厉声,“便从长安城中的胡巫查起!”
☆、93
数日之间,长安城中一片混乱。皇帝突然下令彻查所有胡巫,而这些胡巫在长安讨生计,所做的营生原本便不合于大靖律法,淫祠邪祭,在所多有。聂少君奉旨查办,才知道民间鬼神祠祭竟已糜烂到这样的地步,亏他还是个懂明堂阴阳的,竟然被陋巷里的胡巫洒了一脸的狗血。
“有邪气!”那胡巫将银盆一扔便手舞足蹈起来,满身的铃铛嘈嘈作响,口中汉语不甚流利,语气却十分坚定,“你是凶神,你要亡了你的国家!”
一旁有郎卫上前横挡:“放肆,此是当朝丞相大人!”
“哼,聂丞相,兴明堂的聂丞相!”胡巫拍手大叫,“聂丞相,兴明堂,娶寡妇,靖庙亡!”
聂少君伸袖一抹脸上的狗血,气得声音都在打战:“便是你们这些神神鬼鬼乌七八糟的胡人,搞得天下民心散乱!”
那胡巫的语调怪异地顿挫:“神神鬼鬼乌七八糟的,明明是你们这些儒生!你们,你们都是凶神!”
“不可理喻!”聂少君大怒,一甩袖子,便对身后的羽林卫道,“抓起来,全都抓起来!”
弹劾长安城中淫祠乱象的奏疏雪片儿一般飞进承明殿里来。顾渊越看越怒,怪道这几年天灾不断,就是这些胡巫作祟!三辅郡国得知京城纠察民间巫祠,也开始自行整顿地方上的巫风,奏疏堆成了一摞摞的小山,墨浓字大,好像是对天下礼崩乐坏的一种发泄。
顾渊不愿让薄暖知道这些肮脏乱事,将奏疏全在承明殿中处理了,好几日没有回宣室。终于回来时,却听见内里一片幽幽的哭声。
他心头一凛,快步掀帘而入,偌大的寝殿里跪了十数个宫婢宦侍,全都在哀哀地哭。上首还有几位太医丞,以及他从郡国延来的诸位名医国手,都是摇头捋须,满面愁容,似在苦苦思索着什么。
皇帝突然而入,未及通报,众人俱是一惊,赶紧收了泪水,跪拜下来,“陛下长生无极!”
顾渊冷声:“起来!”
长生无极?他现在最不信的就是长生无极。
他走入最内里的寝阁之中,薄暖正守候在顾民极的小床边,面容憔悴,看见他来,只略略侧了侧头,便又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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