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满地的草灰,还有树叶,乱七八糟的。
“太子有所不知,这是郡主教我们做的床,说是让咱们能睡得舒服些。”陈志脸红的说道。
“郡主?”
“是。”
司苍敛眼底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笑道,“既然是郡主一片心意,今日就找点歇息吧,淋了雨,回头让人去山下的农家买点姜来,煮点姜汤,都喝点。”
“是,多谢太子体恤。”
司苍敛点点头,抬首,不自觉看向附堂的方向,脚步动了动,想过去,但最终还是失笑一记,转身离开。附堂只有一间,他又不能像士兵一样在破庙大殿里打堆睡,因此只得去睡马车。
傍晚酉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士兵们煮了大锅饭,每个人都吃了点。
晚上,巡逻的班次排完后,各人就都睡了下去,那些乞丐们从头到尾都没生死,龟缩在大殿的另一边,与士兵泾渭分明,也不打扰也不闹事,很是安分。
要说这雨是傍晚才停的,可稀奇的是入了夜,天已经像洗净似的干凉了,黑幕似的夜空上,点点缀缀的星星跃然于眼,美得让人屏息。
季莨萋出来时,便看到后院里,单独的马车顶上,一身蓝衣的青年正仰躺着,看着夜空,神色漠然。
她往前走了几步,地上湿润,她的脚步又放得很轻,以为不会被发现,殊不知,刚走两步,车顶上的男子已经开口,“这么晚了,还不睡?”
停下脚步,季莨萋仰头看看满天繁星,嘴角勾了起来,“空气好,出去转转,还睡不着。”
“不习惯?”
“也不是,只是太早了,今日本就没赶什么路,没累着。”说着,她已经走到马车前,翻身坐上了车辕,靠在车厢壁上,看着星空,叹息一声,“看着星星,明日应当是个好天气,不会再耽误了。”
就在只是,车顶上的男子也坐了起来,盘膝前视,他看不到车下的她,却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凝视着某个放向,他笑道,“就这么怕耽误路程,还以为你不会心急呢。”
季莨萋没说话,头浅浅的靠着,表情似是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车顶上的男子半天没等到回答,蹙了蹙眉,又开口,“这么不说话,我以为你不想嫁,却不知,你竟这般迫不及待。”
又过了好一会儿,车下还是没有声音。
司苍敛怒了,眉毛一挑,翻身跳下车,一个晃荡坐到季莨萋旁边,贴得她急进,就在她耳边,声音冷戾无比,“为什么不回答,你清良郡主还有逃避的时候吗?”
逃避?
闭着眼睛的季莨萋缓缓睁眼,清澈如水的眸子宛如头顶的夜空,干净,幽深。
她定定的凝视他的眼底,恬静的她,愤怒的他,两人形成一种对比,截然不同的两种气氛交织在一起。
季莨萋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太子殿下,别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是孩子?”他气笑了,眼神越发冷肃,“在你看我,我连称作男人都不配?”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蛮不讲理的语气,带着无尽的阴鸷与懊恼,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喜欢个女人,却要这么难,到最后,还不能如愿以偿,即便是她季莨萋不若其他女人那么普通,但这么多年,他做的还不够吗?
他自认为,对她,他已经用足了真心,到底为什么,到现在,他在她眼底都还看不到一丝半毫的情谊,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司苍敛,知道为何皇上让你来送亲吗?”季莨萋看着他,神色和冷静,她想,有些事是需要当面说清楚的,以前她不说,只以为久了,他自己就会明白就会放弃,可她不知道,他竟这般执着。
可是,有用吗?
一句皇命,他还是要带着士兵,亲自护送她走向另一个男人,若是真的够爱,够勇敢,怎会到现在也不反抗?
司苍敛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的表情难看起来。
季莨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皇上是要你明白,我,不是你的。”
深吸口气,他紧握双拳,咬牙切齿。
皇上的心意他怎会不知道,但是,就是舍不得啊……
感觉时辰差不多了,季莨萋跳下马车,对他挥挥手,“夜景再美,也不要为了这只能看,不能拥有的东西辜负春宵,好好休息吧,否则明天该没精神了。”她说完,往附堂走去。
司苍敛看着她的背影,大声问道,“士兵们说,那个草床的法子,是你教的,据我说知,就算是你以前在汝城的时候,也没睡过稻草,你如何知道那些?”
季莨萋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你知不知道,从以前到现在,你问过我很多问题,不是问我冷不冷,热不热,心情好不好,而是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个,为什么知道那个,为什么知道哪个官员要贪污,为什么知道哪个军官跟谁勾结。”
司苍敛一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
《穹国吏集》
季莨萋摇头,“你从没关心过我,你一直都在打听我,你想挖掘我身上的秘密,你以为我嫁给你,我就属于你,我的秘密也会与你共享,你不喜欢别人瞒着你,你讨厌有任何不确定因素存在,唯恐这些会在以后成为你的障碍,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杀了我,第二娶了我,我很谢谢你选择了第二,但是司苍敛,你真的还要我回答吗?”
司苍敛不语,只是那双点星般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茫然。
季莨萋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她转过身,踏进附堂。
这个晚上,所有人都睡得很好,唯独,一个人。
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士兵们神清气爽的收拾东西,还很大方的将草床留给了那些乞丐们,乞丐们满脸惊喜,有个胆大的,像是乞丐头头的怯怯的抱出一袋地瓜,递给他们,“俺们第一次见这么多兵老爷,没什么孝敬的,这点地瓜是俺们自己挖的,您们带在路上吃吧。”
“这……哪能收你们东西。”士兵赶紧推辞道,这当兵的,哪有抢老百姓粮食的,况且还是乞丐。
可乞丐们态度坚持,一个劲的非要给,最后眼看着出发的时辰快到了,几个士兵合计一下,收了一半,便匆匆打包好东西,跟上队伍。
这一路,又走了两天,可是走着走着,却感觉不对。
“太子,前面的路好像错了。”
司苍敛看看远方,眉头蹙起,“地图呢?”
有人递上地图,看了一会儿,眉头蹙得更紧了,“真的看清楚了?地图上标注的就是这边。”
“太子,先锋队的人说,这前头是山,根本没路。”
“找人问过了吗?”
“这穷乡僻壤的,根本没人。”
司苍敛神色变动一下,又看看那士兵,最后道,“去通知后面的人,原地休息,扎营。”
众人七手八脚的,帐篷很快就扎好了,季莨萋也被请进了帐篷了,过了一会儿,有人送来晚饭。
因为路途遥远,加上这里是野外,很多食材不好料理,因此吃得很普通,只是几碟普通小菜。
季莨萋看着小桌上摆满的食物,用筷子挑了挑,问,“这是地瓜?”
憨厚的士兵陈志道,“是,郡主。”
季莨萋夹了一块,嗅了嗅,“味道倒是不错,我倒是好多年都没吃过地瓜了。”便是在这赶路途中,饭菜再是跟不上,她也没吃过地瓜这种粗糙的食物。
陈志忙道,“郡主若是不喜欢属下给您撤了。”
“不用,我喜欢,在干旱年间,地瓜这东西可是宝贝,百姓若是都能吃得上地瓜,也就国泰民安了。”
“郡主心系社稷,实乃百姓之福。”
季莨萋看他一眼,点点头,让他出去了。
等帐篷里只剩下几名女子,季莨萋面色冷了一下,对高畅道,“来看看。”
高畅不知小姐为何突然变脸,但还是乖顺的上前看看,她目光在一桌的饭菜上滑过,最后落到那盘格格不入的地瓜上,眉头蹙了起来,“这地瓜……”
“看出了什么?”
高畅不太确定的道,“总觉得有点奇怪,这真的是地瓜?”
季莨萋冷笑一声,“这不叫地瓜,叫赦埃,是一种形似地瓜的有毒植物的根肿,不能食用,用者虽然不致死,但是腹泻腹痛,严重的还会高烧不退,再严重点,还会引发痨病。”
“小姐,这……”高畅满脸惊诧。
灵竹脸色一变,腾的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你去哪儿?”
“找刚才那个士兵!”
季莨萋摇头,“不是他,回来吧。”
小灵竹不解,“小姐怎么知道不是他,小姐的膳食从没出现过这种粗食,他却偏偏送来,而且我记得,以前给小姐送饭的也不是他!”
“他来送饭,只因上次我教他们铺床,他对我崇敬罢了,方才我问了他几句,他的表情我都看到了,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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