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朗阁的事儿并不多,两个洒扫丫鬟平日除了打理院子,剪剪花草,扫扫地,就是去厨房帮忙。下午,见活儿干的差不多了,月儿便在苗儿的千恩万谢下,带着那幅绣品离开了。
出了季府大门,她走进热闹的京都大街,先去绣铺把绣品卖了,没卖到三十两,但也卖到了二十六两,将银子揣进口袋,她又绕了一圈儿,走到隔壁的大街上,不一会儿功夫便钻进了一间药材店。
药材店里一个青年正在捣药草,看到她来了,笑着迎上来,“月儿,你来了。”
月儿笑笑的推了他一下,两人举止亲昵,看得出关系匪浅。这时,药材铺后面的帘子撩开,一个身体健硕的中年男子走出来。
月儿顿时正襟危坐,僵硬着身子,有些害怕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斜眼扫了她一下,对那青年道,“药材都捣好了?”
青年黯然的摇摇头,又不甘心的说,“爹,月儿难得过来,我想陪陪……”
“陪什么陪,让你来店铺是谈情说爱的吗?还不去做事?”中年男子声音洪亮的喝道。
青年依依不舍的又看了月儿一眼,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到后院去拿药材。等青年一走,那中年男人便对月儿哼了一声,冷冷的说,“你来买药材吗?”
月儿苦涩的摇摇头,干涩的说,“伯父,我知道下月是伯父的诞辰,我准备……”
“准备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为我准备?”中年男人气势汹汹的说,“你不过是个卖身在豪门大院里的小丫鬟,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我那不中用的儿子瞎了眼,米铺的千金小姐看不上,非要跟你这个没用的下人在一起,但我明白的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别想打我儿子的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下三流的婢子存的什么鬼心思,不就是想攀龙附凤吗?哼,没门!”
“伯父,我没……”月儿还想解释,她和刚才那青年是真心相爱的,甚至她已经……
“别叫我伯父,我没你这个侄女,滚滚滚,以后没事不准店铺里来。”中年男人说着,直接拿着扫把月儿赶了出去。
月儿被推得跄踉,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一抬头,就看到中年男人严肃焦黑的脸,她咬了咬唇,不甘心的又往后面看了一眼,却看到自己的情郎正站在内室门口,一脸悲伤的看着自己,但却没有上前来帮她。
她知道他的苦衷,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心爱的女子,两者之间,他何以抉择。
吸吸鼻子,月儿摸了一把脸,还是恭敬的对那中年男人鞠了一个躬,礼貌的告辞,那背影萧条又单薄。
月儿并没有回季府,她绕到了一间叫尚春坊的茶楼里,她找到了掌柜,咬了牙挣扎了一下,才说,“我想找木先生。”
掌柜显然是认识月儿,对她点点头,转而叫了一个小二过来,小二听了吩咐,麻利的去了后院,不一会儿就与一个身形健硕的粗壮男子走了出来。
“木先生。”月儿对那粗壮男子颔颔首,粗壮男子嗯了一声,带她到后院。
到了后院,寻了个僻静的地方,那粗壮男子才问,“说吧,有什么消息。”
月儿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里有些犹豫,但想到自己心爱的情郎,又鼓起勇气,坚定地道,“两日后,我家小姐去天临寺祈福。”
“只有她一个人?”
“她身边自然带了下人丫鬟,只是主子的话,只有她一个人,因为我看到她的贴身丫鬟亲自准备祈福的事务。”月儿老实回答。
木先生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子递过去,“这是你应得的。”
月儿颤抖着手接过,那木先生对她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怀里揣着一大袋的金子,月儿有点惶恐,走在街上都怕被人抢劫,但索性这不是第一次了,她清楚最近的钱庄在哪里,走到钱庄,将银子存在银号里,她才轻松的走了出来。朝着季府的方向走去。
而直到走进季府大门,她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一直跟随这一条尾巴,那尾巴看到她进绣铺,看到她进药材铺,也看到她进茶楼,进钱庄。
而月儿回府后,前脚刚将二十六两银子交给苗儿,后脚便被高畅拎出了房间,丢进了柴房……
当天晚上,安静的房间里,高畅如实的将今日一天的查探,一一禀报,禀报完毕,她才又补充一句,“小姐,那个内奸,就是月儿,我已经将她绑起来了,她也承认了一切。”想到月儿痛哭流涕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部坦白,高畅坚韧的内心也不禁有点酸涩。
其实月儿,也是个苦命的人。
季莨萋没看到高畅的不妥,只是淡漠的玩耍着桌上的茶杯,随口问道,“那个木先生,什么来头?”
高畅老实道,“是个贩卖消息的商人,人称京都,是走的黑道买卖,有人付钱,他就卖消息。”
“哦……”轻描淡写的笑了一下,“倒是个不错的生意,不止能贩卖消息盈利,还能了解各方各处的消息来源。”
“小姐,在江湖上,这种卖消息通常不会是一个人,大多都是一群人,或者一个堂会,小姐打算对付那个木先生吗?”
“暂时不用,往后,说不定这个人还有用。”
“那月儿……”高畅顿了顿,脸色暗淡下来。
季莨萋看出高畅的心软,淡然问,“你想为她求情?高畅,这不像你。”
高畅犹豫了一下,才说,“小姐,月儿怀了身孕。”
将计就计
高畅话音一落,季莨萋就愣住了,眼底的暗光迅速冻结,冰冷不已,“你说什么?”
月儿还未结亲,却怀有身孕,在蜀国,未婚先孕的女子视为***,狐狸精转世,是要被火烧死的。
高畅叹息一声,将月儿的遭遇说了出来,“月儿有次生病,去药材铺抓药的时候,与铺子的少东家认识了,那少东家对她温柔体贴,每次都在药剂里背着父亲偷偷放些名贵的养气补血药材,一来二去,两人就郎情妾意的走到了一起,可是药材铺的老爷却不同意,接着少东家就说干脆生米煮成熟饭,让老人家不同意也得同意,月儿起先不肯,最后还是答应了,只是还未等到孩子生出来,少东家就被父亲逼着娶米铺的小姐,月儿如今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她提过好几次,要情郎与她私奔,但那少东家没有勇气,两人也没有钱。最后只能继续这样。月儿卖过两回消息,是那个叫木先生的找上她的,两次的打赏她都存进银号里,准备跟那少东家私奔时候用。第一次她卖出了小姐不会***的事,那木先生把消息卖给了澜郡主的下人,第二次,也就是今天的这次,我亲眼看到那木先生走进秦府的大门,估计,这次买消息的人是秦家人。”
季莨萋脸色青黑不定,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问道,“那个药材铺的少东家知道孩子的事吗?”
“月儿说他知道。”高畅如实回答。
季莨萋的脸色更冷了,既然知道,为何却不能保护他们母子的安全,既然做不到抛下一切与心爱的女子远走他乡,那又为何要让女子承受这不该承受的一切?
一下子,季莨萋想到了上次在平城遇到的那个书生章易,和***女子芙儿,男人永远只会占完女人便宜,再冷漠的撇清一切,继续过自己高高在上的圣洁生活。
这个药材铺少东家是这样,章易是这样,司苍宇也这样。
难道当真全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
利用,抛弃,前一秒还能对你情深意切,脉脉含情,下一秒就能冷酷的投入别的女子怀抱,还摆出一堆的理由,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找借口。
“高畅。”季莨萋唤道,眼神冰冷如柱,“将月儿带到那个药材铺,告诉那些人一切。”
高畅愣了一下,随即眼前一亮,狠狠的点点头,“是,小姐。”
看她这么兴奋,季莨萋冷冷一瞥,“不准帮她,就算月儿被打死,也不准帮忙。”
“这……”
“去吧。”
第二天,高畅带着月儿去到了药材铺,告诉了药材铺老爷月儿怀孕的事,那老爷当场气急攻心,指着儿子的鼻尖问到底是不是真的,手里还拿着捣药用的铁锤子。
少东家害怕父亲的锤子真的砸在自己身上,竟然不要脸的否认,还说那晚自己的喝醉了,根本没想到月儿会那么大胆,并一味的强调自己是无辜的。
月儿不敢相信自己的心爱的男子竟然如此颠倒黑白,为了保全自己,竟然不惜毁坏她的名节。她哭得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刚好那时候,隔壁街米铺的东家听到消息带着女儿过来,看到那米铺小姐震惊的脸,药铺少东家竟然直接一把推开月儿,然后冷漠的辱骂她,说她不要脸,***自己,还逼着自己娶她,更甚的提出要将她这么厚颜无耻的女子浸猪笼。
整个药铺门外都围满了人,月儿伤心欲绝,哭得泣不成声,可周围的民众却只是辱骂她,践踏羞辱的言辞,令月儿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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