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欢笑意不变,直直迎着陈贵妃那带着几分怒意的眼神,她这次可是狠狠落了陈贵妃的面子的,只是,那又如何?
“贵妃娘娘,清欢虽然年幼,可是却也知道一诺千金这四个字怎么写,自然不会食言而肥的。还请贵妃娘娘不要怪罪清欢无礼才是。”
楚清欢到底会不会食言而肥,她管她呢!可是如今这般对自己,分明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中。
陈贵妃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适才她还想着将楚清欢婚配给德彰,却不想楚清欢竟是跟自己来这么一出。
“怎……”
“贵妃姐姐这是在和清欢说什么呢,那么高兴?”
贤妃的骤然到来打断了陈贵妃的话,看着脸上没有半点阴霾的贤妃,陈贵妃眼中跃过一丝怒意。
她哪里高兴了?而且,如今帝王病榻上昏迷不醒,自己若是兴高采烈的与楚清欢谈论婚事,岂不是会被柳采薇抓住把柄?
宋凝岚,你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见过贤妃娘娘,适才贵妃娘娘说是要给我说一门婚事,结果清欢怕是恼了贵妃娘娘,还望贤妃娘娘能帮清欢说一两句好话。”
陈贵妃没想到楚清欢竟是三两句话全部都抖落出来了,她不由皱眉,刚想要辩驳,却不想贤妃却是轻声一笑道:“婚事?莫非贵妃姐姐是要撮合清欢和姐姐的侄儿吗?”
除此之外,贤妃想不出陈贵妃还能有什么打算。
“姐姐的侄儿固然是好的,只是榜眼之才,配上清欢怕是有些不足了。”
这话分明是在说陈德彰配不上楚清欢!
这到底是在帮楚清欢还是在害她,陈贵妃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却见贤妃摇头说道:“毕竟,当初陛下可是有意要把清欢许配给八千岁的,只是……”
“妹妹还是噤言的好,姬凤夜图谋不轨,所以的封号不都被剥夺了吗?”陈贵妃冷冷地打断了贤妃的话,眼中带着几分嘲弄。
“若是被皇后娘娘得知妹妹竟还是对姬凤夜敬畏,却不知皇后娘娘却是何想法。”陈贵妃语气中带着几分要挟,贤妃闻言却没有半点紧张神色。
“是妹妹失言了,只是陛下如今还龙体欠安,姐姐便是一片好心,却也有些不妥当,清欢,云锦这些日子倒是想念你的很,不如随本宫去漪兰殿看看她?”
楚清欢点头应道:“那清欢先告辞。”
陈贵妃被冷落在树荫下,玉手挥过,那一片花红柳绿尽数被摧残了一遍。
“娘娘,您别在意,楚清欢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郡主罢了,怎么配得上三公子呢?”三公子,正是陈德彰。
陈贵妃冷冷看了心腹宫女柳儿一眼,“徒有虚名?她若是徒有虚名,谁又是名副其实的?云家家大业大,若是有她襄助,何愁殊儿不能登上大宝?”
柳儿闻言不由不解,“既然如此,那就让三皇子纳楚清欢为侧妃便是。”
“蠢货!”陈贵妃冷声道:“你以为侧妃是随便能纳的吗?刘凝芝能进府是因为她本来就有意殊儿,而且又是殊儿救了她,太子妃变成了三皇子侧妃,如今京城里怎么议论的?若是楚清欢再成了三皇子侧妃,殊儿只怕是连命都难保。毕竟,皇甫镜可是对楚清欢一往情深。”
柳儿被教训了一顿有些悻悻,只是一想起太子殿下对所有的女人都不屑一顾,偏生竟是对楚清欢这般着魔,她不由有些不解以及吃味,“真不知道给太子殿下下了什么*汤,竟然能让太子喜欢她。”
分明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陈贵妃轻蔑一笑,算了,本来也不指望她能成大气,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一步登天吗?
胸大无脑的女人,后宫里却又是几个能存活的?
“走吧。”看着楚清欢和贤妃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陈贵妃语气中带着几分怅惘,戳破了这层玻璃纸不要紧,只怕是往后和楚清欢便是真的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了。
贤妃,坏她好事,总有一日,也要让你悔不今日!
“娘娘怎么会来这边的?”不过是几天不见,阴霾已经从贤妃脸上剥落了。楚清欢眼中带着几分打量,然后却是缓缓收回了目光。
“散散心罢了。你说得对,与其是活在悲恸之中,倒是不如给云锦寻找到保障,今天就算是还了欠你的人情,往后,你好自为之。”
倒还真是决绝,难怪能在后宫得宠二十余年屹立不倒。
看着贤妃离去的背影,楚清欢缓步回了养心殿,刚巧碰到师父出来,杜德全在一旁跟随着。
“唐先生,难道除了那放血之法,陛下的病就再无他法了吗?”
杜德全也好像苍老了几岁,身形佝偻,一脸的期待神色。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不然便是将养着,只是到底何时会醒来,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唐隐的话让杜德全脸色骤然一变,怔愣着站在那里,便是连楚清欢到来都不知道。
“干爹,干爹,你怎么了?”
小卓子小心上前,又是呼唤了几声杜德全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来。
“唐先生呢?”
小卓子闻言轻声说道:“刚才清欢郡主过来,已经将唐神医接走了?干爹有急事找他?皇上的病有治了吗?”
最后一句让杜德全脸色一变,“不该问的别问那么多!”
小卓子委屈地皱着脸,看杜德全再度折回了养心殿,不由做了个鬼脸。他还不是担心吗?如今听说承恩侯把持朝政,把朝廷里的官员都换成了七八成了,只怕再过些日子,便是他们这些后宫的小太监们也都朝不保夕了。
“师父,你不想给皇上治病?”
宣武帝的病情看似凶猛,其实却并不严重,只是他向来身强体壮从未病过,所以这骤然一病才让所有的人都傻了眼而已。
师父到来,本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为何却是舍弃了这个病人?
“他过几日便是能醒来,有没有我都一样。”唐隐笑了笑,看透世事的眼中带着几分落寞,“我曾说过不给帝王看病,如今来了这宫里已经是坏了规矩的。”
不给帝王看病?楚清欢闻言皱了皱眉,为什么她从未听云剑英说过这事。
只是师父这么做她倒是也明白,若是真的治好了宣武帝,只怕是师父便不得不留在京城,或者说留在宫里了。
帝王若是任性起来,可是谁也阻拦不住的。那时候师父不能恣意江湖红尘,便不是她的师父了。
“师兄哪里去了?”
唐隐闻言一笑,脸上带着几分打趣,“我还以为若是我不提,你都不会问了。放心,你哥哥很好,他比你有天分,有你师兄照料,是不会出事的。”
楚清欢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下,她这些日子似乎一直在忙忙碌碌,可是究竟在做些什么却也是不知道。师父不曾主动提及哥哥的事情,她也害怕竟是没敢去问。
好在没事。
“哥哥心性单纯,学东西自然是比我快的多。”楚清欢低声一叹,若是能解了那毒药,也许哥哥也能像沈潜那样文章斐然,像云剑英那样武功卓绝,是翩翩佳公子的。
“现在这样对他最好,你不必耿耿于怀。”从楚清欢那骤然落寞了的眼神中,唐隐就猜出了自己的小徒弟究竟在想些什么。
楚清欢闻言一笑,刚想要说什么,大街上却是一阵怒喝声,“什么东西,竟然敢当我们承恩侯府的路,还不赶紧让开?”
唐隐闻言不由皱眉,“承恩侯府,地位很高?”
楚清欢唇角玩味一丝嘲弄,“算是吧,丁留停车,看看热闹。”
“好嘞。”丁留脆声应了下来,有热闹不看可是罪过的很,他可是从来不喜欢当罪人。
承恩侯府的马车被那小商贩的小推车拦住,心中越发着急却越是躲避不开,只急的那小商贩一头大汗淋漓。
“还磨磨蹭蹭的,给我滚开!”
侯府车夫一鞭子挥了出去,马车车厢内的阻拦声显然是晚了一步,“六福,不得……”
果然是她。楚清欢脸上露出一丝了然。
唐隐见状不由皱眉道:“你认识?”
楚清欢笑了笑,“承恩侯世子夫人,楚常乐,师父说我认识不认识。原本还在想她会不会回来,现在倒是真的回来了。”
车辕上的泥斑点点,车夫骄纵却又是带着几分新奇隐约着疲倦的模样,若是承恩侯府出来的,又岂会是这般神色?
想来便是刚进了京城的。
承恩侯府算是人丁稀薄,刚进京城的,除了楚常乐,又还能有谁呢?只是楚常乐眼下来京城,难道是……
承恩侯府的马车车帘始终是严严实实的挂在那里,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模样。
只是车夫六福的鞭子没有落在那小商贩的身上。
“你是哪里来的,竟然敢找承恩侯府的麻烦?”
一身天蓝色锦绸的男人闻言一笑,“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承恩侯府竟然在京城横行霸道了?”
宋成述!
楚清欢没想到,宋成述竟然会此时此刻回京!
看着许久不见的人,她倒是心情平静了许多。宋湘云已经死了,楚锦绣也离死不远了,她们母女和自己的仇与怨基本上算了个干净。
她也不会无理取闹之人,宋成述不曾害过她,而且还算是对她有救命之恩,她自然不会恩将仇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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