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皇后一拍凤椅,‘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珠帘被她的凤袍撩的叮当作响。
南启帝看着南宫绝,他自然知道这两母子的脾气,得罪了谁,他这个夹在中间的人都不会好过。
“陛下,凡事要请究人证、物证,草民斗胆请求大理寺和稽查院出示人证、物证!”千漓歌见此情形,已经顾不得其他,撩袍一跪,朗声请求。
即使南启帝再不济,他依旧是南宫绝的父亲。
“对对对,快,出示人证、物证!”南启帝一拍脑袋,似乎是恍然大悟,不禁多看了千漓歌一眼。
大理寺卿道了声:“是”,便请上了一位衙役打扮的青年男子,一进殿,那人便低着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开口便说道:“启禀皇上,昨儿个太子爷来刑部,奴才亲眼见到太子爷将吕尚书打到吐血,太子走后不久,吕尚书便不治身亡!”
说的很好,南宫绝勾唇,手上的力道一分未减,赵青江已经翻了白眼,眼看着一口气上不来,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物证!”沈都察连忙上前,指着已经不醒人世的古清羽:“这便是物证,刑部是人皆知,古侍郎俊美,太子殿下只怕是被美色所诱,才会一时鬼迷了心窍!”
沈都察这话,倒也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
以往的南宫绝,确实曾经为了美少年而滥杀无辜,因此,连皇上也不禁扶额,对他的荒唐行为默认了。
所有的眼睛都偷偷的投到了南宫绝的身上,等着她口出狂言,认下这滔天的罪状,即使不能让皇上灭了他,也有理由逼其退位,另择良储,如若不然,南启亡矣!
赵青江的脖子已经被捏得变了形,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双眼泛白,眼看着最后一口气就要提不上来了,突然,一支银镖凶猛的朝她刺来,南宫绝身形一闪,因为闪躲便放开了赵右相的脖子。
同时,她锐利的眸子望向那帘子的后方,双眼盛满了无由的怒意,双手捏拳,体内似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力度在左右乱窜,使得她整个人难受至极……
“荒唐,沈都察查案无数,又怎会拿出如此不济的证据来唐塞众人?人证,敢问这位小哥,你可曾瞧见太子爷将吕尚书打死?”
衙役茫然的摇了摇头,嘴唇颤抖着不敢说话,生怕一句话说错,便要了他的小命去。
转头,千漓歌再望向古清羽,指着他一身的狼狈,扬声道:“眼下,有谁能看出这位公子俊美如仙?又有谁亲眼所见这位公子曾色诱太子爷?单凭你们的一方之辞,或只是胡乱猜想,便让太子爷担上屠杀二百七十五口人的大罪,你们的良心何在?天理何在?”
这番话,在勤政殿的上方回旋着,叫嚣着,不少官员纷纷侧目,猜测着这位睿智的公子是何方神圣,且不看他那翩然出尘的气度,单单是他那据理以争的豪气,便足以让百官汗颜。
却是,南宫绝一言不发,瞧着落在地上那尖锐的银镖,勾唇,很好!这个女人,连她都想杀么?
心间有那么一瞬间的刺痛,紧接着,体内那股不受控制的内力像被这怒意激起,在她的身体里,打起千层浪,万层波。
南宫绝再也压制不住,挥手,便朝赵青江一掌劈了过去。
好在这勤政殿的四周都布满了禁卫军,赵青江被人往后一提,惊魂未定的落入安全的角落,上百名禁卫军已将南宫绝团团围住。
“停,朕命令你们停下,不要伤了朕的皇儿!都给朕住手!”南启帝苍白无力的声音未能扭转局面。
南宫绝的双目已经深沉如墨,连带着整个眼白部分都染成了可怕的黑色,她一掌拍在领头的禁卫军身上,掌风阴戾可怕,生生的将那人的心脏给打了出来,连带着周围的禁卫军,皆被掌风所伤,倒地不起。
她一回头,整个人已经成了洪水猛兽,见人便杀,满殿的血迹,将整个勤政殿都染得腥臭一片……
众官员已经被护送至安全的地方。
皇上眼看着南宫绝如此可怕的模样,一时之间,亦不知如何是好,他麻木的坐在原处,直到皇后绕出帘子,将他拖了下去,他这才恢复了几分清醒,一把抓住窦皇后的手,不安道:“皇后,绝儿是不是病了?她的双眼好可怕!”
皇后不着痕迹的缩回手,对于南启帝的大惊小怪,她显得有些嗤之以鼻,冷哼道:“陛下想多了,绝儿生性便如此!”
说罢,便整理了仪容,优雅的步上凤辇,转身之际,窦皇后的嘴角勾起一丝邪肆的笑意,南宫绝,要想和本宫斗,你的道行还早着……
仰头张狂大笑,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皇宫的上方,令人脊背生凉。
千漓歌看着这满地的血腥,那仍旧在血泊中叫嚣着的人,仿佛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可怕。
直到她最后一丝力气用尽,这才停止了这场屠杀,整个人颓然倒地,昏死了过去。
禁卫军已经死伤了近百人,场面惨不忍睹。
随后,卓太医便背着医箱匆匆赶了过来。
千漓歌这才微微回过神,将南宫绝抱离了血海,这一抱,他才发觉,南宫绝的身子轻飘飘的,比一般的男子要轻,至少他抱起她,便不会觉得吃力。
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将人放下。
卓太医着手替她把脉,片刻便开了方子准备离去,千漓歌叫住他:“太医,请问殿下这是患了什么病?”
他不懂医术,却也知道南宫绝的情况非常严重,如若不然,她也不会突然失控。
☆、047 时暴时狂
“哦,殿下许是练功走火入魔,并无大碍!”卓太医客气的冲千漓歌点了点头,语气稀疏平常,似乎方才的一切都不过是场闹剧。
他怔了怔,似乎没有想到卓太医会如此轻描淡写南宫绝的情况。
方才那一刻,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南宫绝黑如地狱的眼神,浑身的杀气,好似已经失了控。
千漓歌点了点头,嘴里轻道:“劳烦太医!”心中却困惑着,正要抱起南宫绝回府,却见风、雨已经立在了跟前,一人将南宫绝抱起,一人则提起千漓歌的身体,点足轻跃,已经步出了皇宫。
千漓歌只觉得身子一稳,眨眼间,已经回到了太子府,而南宫绝却不知去处。
北院
“盘膝而坐,打通都仁二脉,上下血经,控制体内真气!”鬼医万无双替南宫绝把过脉后,便沉声指挥。
风、雨迅速将南宫绝身上多处穴脉打通,在替她输入内力之时,发觉,她体内有一股真气邪肆的仿佛不受控制。
“万前辈,主子中的是何毒?”风、雨齐问,跟随南宫绝这么多年,风、雨知道她做事向来谨慎,也不易信人,况且,在九重山,她在九百九十九种巨毒液里浸泡了七七四十九日,身体早就百毒不侵。
因此,下毒之人,定是用了偏门左道。
万无双摇头,世间传他是毒痴,却不知,辗转十几年,他又遇上了此生的劲敌,这种毒,便是十年前,他在皇宫发现的一种罕见的毒,也因此,被关了足足十年,原以为此生都不会踏出牢笼,却不知南宫绝竟找上了他。
想到这里,万无双勾唇冷笑,这世间便是有如此多的意料不到。
风、雨见他摇头,心中也不免一沉。
这世间若是还有万无双无解的毒,那么……便是阎王亲自下的。
正在此时,南宫绝疲惫的睁开了双眼,武者的警觉让她的视线很快恢复了一贯的锐利,迅速观察了四周,见风、雨与万无双都是面色疑重。
脑袋像是快要炸开一般,疼痛却又模糊。
“本宫怎么会在这里?”开口,沙哑的嗓音带着少见的虚弱,手肘迅速撑起身子,浑身却是酸软的历害,似乎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已经用去了她大半的气力。
怎么回事?
她本能的警觉了起来,暗自运动体内的内力,却发现除了有些紊乱外,并无不妥。
“主子……”风、雨对望一眼,似乎想不到南宫绝会这样问。
看她的脸色,好似方才的事她一点儿也记不清了。
“中毒者,似真似幻,记忆时好时坏,脾性时狂时暴时温时和,难以控制,老夫也只能放手一博,殿下可信得过老夫?”
万无双叹了一口气,对于南宫绝此时的失忆,倒早有预料,这是他第二回听闻此症,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万无双的脑海中盘旋着,似乎这一次又将天翻地覆。
“前辈尽管一试!”南宫绝微微拧眉,慢慢的忆起了一些凌碎的片刻。
身上暗红的血迹已经说明了她之前的一切暴行。
却也更加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测,前太子绝不是天生暴戾,或许是有人在暗中向他施毒,才会异致他性情大变。
那人的手段极为高明,南宫绝隐隐感觉,那人要的并不是太子的命,他在一步一步的将太子诱入不归途,进而,从中获取权势或金钱的利益,更或者,那人要的不止是这些,而是整个南启的大好江山。
这人到底是谁?
起身,背手而立,锐利的眼眸落在万无双那形似鬼魅的脸上,久久,轻道:“万前辈,你的眼睛和双腿该恢复了,本宫要你自由出入太子府!”
万无双猛的抬头,花白的发丝掩挡了他大半张脸,无神且空洞的眸子猛然一聚,怔了怔,道:“殿下想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