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就算再拖延时间,再舍不得离开帝寝。
    但外头的一切,都不会因为他们两人的不出现而停止。
    南宫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将墨竹熙的外袍亲自为他披上,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竹熙,你说过,不会再离开爷!”
    她提醒他给过的承诺。
    墨竹熙苦涩的点了点头,却默默的心中补上了一句,除非他死……
    抬头,冲南宫绝妖娆一笑,两人同时起步,一左一右,伸手拉开那道高高的殿门,阳光猛的射了进来,外头果真如他们所料,正是阳光普照的好气候。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倒印在地上,紧密而亲昵的并在一起。
    两人对望一眼,握住的手,更加的紧了。
    “皇上!”走过金色的阳光,墨竹熙这才看清,在阳光的彼岸,那高高的石阶下,早已跪了一地的人,领头那端庄高雅的人,正是他的母亲,墨太后。
    在她的身后,跪着的是满朝文武,数起来,足足有三百余人。
    向左望,是东陌与西凉的使者,再向右望,却是北墨的人。
    这些人,呈半圆形将整个帝寝包围了起来,如石像一般,立在各自的位置,等待着这即将到来的一幕。
    墨竹熙的嘴角嘲讽的勾了起来,他的目光轻轻的扫过墨太后,之后,又收了回来,望向南宫绝,十指相扣,他想告诉她,这一回,他不会再抛下她了。
    “母后可有要事?”平淡的声音,藏着让人不可轻视的坚定,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紧紧的依偎在南宫绝的身边,着实刺伤了墨太后的眼。
    文武百官,却也只敢悄悄瞧上一眼,却又惊恐的低下头去。
    毕竟,两个男人在一起,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脏污且离经叛道的事。
    陌百川双眼中的震惊,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如何也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墨竹熙当着全天下的面,将他与南宫绝的关系公诛于世。
    曾经被南宫绝强吻的那一幕在他的脑海中飞快的划过。
    心中似乎被什么堵了一下,使得他快速的敛下双眼,不想再面对这龌龊的一幕。
    “竹熙,快到母后这里来,母后定不会让这个暴君去伤害你!”墨太后义正言辞的喝斥墨竹熙,将她早已在心中背得滚反瓜烂熟的台词轻易的呼喝而出。
    她非常巧妙的将墨竹熙变成了被害者。
    将南宫绝变成了始作俑者。
    而此时,只要墨竹熙回到她的身边,所有的人便会认为是南宫绝强迫了墨竹熙,而她便会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杀害南宫绝,甚至联合其余三国攻打整个南启。
    胜利似乎在向她招手,以至于,墨太后的眼中迸射出灼亮的晶光,胸口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只差一步了!
    “母后,朕以为是你弄错了……”墨竹熙脸上原本甜蜜的笑意慢慢的敛去,冰霜慢慢的罩在了他的周围,伴随着强烈的不悦。
    眉心紧紧一拧,到嘴的话便要说出来。
    却闻北墨的使者突然冷笑了起来:“南宫太子真是色性不改,连凤国的皇上也敢任意侮辱,你就不怕今儿个便是你的死祭么?”
    说罢,眼珠子一瞪,粗壮的手指便握上了腰间弯月刀的纪柄上。
    方才,太后告诉他,南宫绝色字当头,居然绑架了墨国的长公主,还将三公主杀害了,这事,他已经快马加鞭上报了墨国国君,相信很快,墨国便会同意与凤国联手,向南启发起大规模的进宫。
    再反观东陌国主,他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但今儿个一早,便赶到了这里,便说明,他亦是记恨南启的,之前的火云城一战,东陌可是损兵折将,带连失了十座城池,若是他肯联手,亦是拿回城池的大好时机,何乐而不为呢?
    “哦?本宫倒觉得今儿个是巴图你的死祭”南宫绝冷笑,手指一动,自袖口抽出一把锐利无比的瑞士军刀,‘嗖’的一声,直锁那人的喉头。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以至于,巴图的尸体轰然倒下之际,人们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人死了。
    风已经不着痕迹的绕到了巴图的身旁,面无表情的将瑞士刀自他的喉头抽出,再在他的身上擦拭着,重新交到了南宫绝的手里。
    墨太后的脸色骤变:“南宫绝,你好大的胆子,不仅侮辱我国皇上,还杀了墨国的使臣,今儿个,哀家不将你拿下,只怕难以向两国臣民交待!”
    说罢,墨太后挥手一动,无数的皇家暗卫立即将南宫绝与墨竹熙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上千名弓箭手从四面八方举弓对准了南宫绝的头颅,周密的让人插翅难飞的布置,只怕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墨竹熙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猛的望向墨太后,眼中饱含了深深的愤怒,与不可置信,在静谧得能得见风声的空气中,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母后,您居然将朕也当作了您的棋子,这一切都是您布置好的,是不是?您故意将南宫绝留在了宫中,引到了朕的寝宫,为的便是给他定下这个侮辱凤国皇帝的大罪,进而让您借机联合他国对南启发起进攻……竹熙懂了……”
    他懂了,他什么都懂了。
    自他开始接触南宫绝起,或许便是他的好母后所策划下的计谋。
    与墨国的联亲,为的不过是联合四国将南启吞并。
    墨竹熙哭过之后,却又仰头大笑了起来,泪水打湿了他晶莹的肌肤,心灵的痛疼侵噬着他的全身。
    南宫绝心疼的将他搂进怀里,手指在他的身后轻轻的安抚着:“别怕,有爷在,爷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她心疼着他,亦在心中决定了,一定要将他带离凤国。
    他本该无忧无虑的活着,却被墨太后编织在了复杂的计谋当中,让他痛不欲生,活得异常的痛苦。
    她还记得他当初妖娆却无邪的模样,那般的让她着迷。
    墨竹熙静静的窝在南宫绝的怀里,泪水染湿了她的前襟,手指苍白的与她十指相握,他不想放手,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躲在她的怀中,做一切让她笑起来的事。
    但是……
    “竹熙,母后是为了你好,将来你一定会懂的,快过来母后这里,过来!”
    墨太后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恐,对于墨竹熙的指责,她是不曾想过的,竹熙一直都很乖,这么多年来,都是沿着她的计划在走。
    她不可以让南宫绝打断了她的计划。
    伸出手,她期望的看着墨竹熙,想用最后一丝亲情来迷惑他。
    可惜,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墨竹熙摇头:“母后,您知道,今日的一切,都不是南宫绝的错,只要你放她走,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他知道,只要他松开南宫绝的手,那无数支冷箭便会射向南宫绝的身体,那些武艺高强的暗卫,亦会握着最锋利的缨枪朝着她刺过去。
    他不要她死。
    虽然,一切甜蜜都来得太过突然,也走得太过突然,但他已经得到了,不是吗?
    “竹熙,爷要带你走!”南宫绝看着他凄苦的笑意,和眼中的坚决,她才知道,他又一次被她欺骗了,这一回,他仍旧要抛弃她,要离她远去。
    她不容许,这一回,她绝不放手。
    使劲的搂住墨竹熙,似乎要将他的身体揉进自己的体内,虽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拼死一博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爷,竹熙又骗了你,竹熙舍不下九五之尊的权势,舍不下酒乐生平的日子,您走吧,忘了竹熙!”
    墨竹熙的眼中一片模糊,他捂住脸,早已是泣不成声。
    说出这些话,心像是被人一刀一刀的撕碾着,痛……痛……
    “不,爷偏不!”南宫绝执拗的抱住他,眼中似乎也渐渐有了湿意,这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太过深刻,她以为这世上除了寒冰一人,再不会有人能让她流泪。
    但这一刻,她确实红了眼眶。
    “竹熙,母后答应你,只要你过来,母后放过她!”墨太后思绪一转,心道只要墨竹熙一离开那道范围,一切便由不得他说了,眼神悄悄的向外围的禁卫统领一瞥,对方知趣的点了点头,手指作势升起,做好了预战的准备。
    “好,朕过去!”墨竹熙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坚强的从南宫绝的怀里褪了出去。
    墨太后的眼中立即涌出了得逞的笑意,眼看着,南宫绝便要死在眼前了,她激动的胸口都在起伏着。
    南宫绝看着墨竹熙,一字一顿道:“墨竹熙,你若是敢走,爷绝不再原谅你!”
    她看着自手中慢慢滑走的手指,心亦在慢慢的冷却,像是罩了一道万丈寒冰一般的冷。
    而就在众人以为墨竹熙会离开时,他却从袖口掏出了凤国的传国玉玺,以及一道明晃晃的圣旨,高举过头顶:“凤国的子民听着,朕将皇位传给南宫绝,以玉玺为证,圣旨为凭,从今往后,南宫绝便是这凤国的国君!”
    说罢,墨竹熙快速的将玉玺以及他亲手拟下的圣旨塞到了南宫绝的手里。
    转身,飞奔着往人群中撞去。
    墨太后一气之下,吼道:“哀家命令你们杀了南宫绝!”,她竭嘶底里的狂叫,这一切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让她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