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干笑一声重新喊起一句口号:“公子无敌,所向披靡!”
这次沐沂邯不在停步,几乎是凌波微步闪般的快速跃出了山洞,不过萧静好看到他方才听到这句极其有气势的口号时,全身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
没过多久,山洞内外除了雨声一片安静,洞里的孩子老人们没有人说一句话,就连呼吸都是轻不可闻,萧静好将一个大概三岁的小男娃抱在怀中,这孩子最小,但很乖,他的爹爹进山采药还没下落,他的娘就是那个会打人的大婶,在面对危险来临时,这个村子的人选择了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仅仅认识两天的沐沂邯,就是因为这一份难能可贵的信任,萧静好看到了沐沂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慎重,这是将心比心命与命的交托,她相信沐沂邯必会全力保住这百号人的性命。
“唰!”一声劲道的利响划破雨声似乎毫不留情的刷上了人的背脊,萧静好怀中的男娃浑身一颤,她用力抱紧了他,能感觉到周围的人都挺直了背脊坐起,但没人发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一声鹤唳般的剑气声清晰传来,几乎能听到帘幕一样的密雨被拦腰錾断的声音,有鲜血敲击山岩的声音,接着厮杀声响起,刀剑碰撞的火花几乎就在眼前,粗大的树干跌落岩脚山匪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萧静好余光能看到身边一直盘膝坐着的老婆婆,她搭在膝盖上的那双干枯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洞外厮杀声不断,洞内一片压抑的呼吸声,人人都紧绷着那根弦,都怕呼吸太过将他扯断。
山洞外,岩壁下,横七竖八的已经躺了数十个山匪,大雨冲刷着泥地上的鲜血,红色的细流蜿蜒到远处渐渐变淡,山洞岩峭上村长指挥着所有人瞅准时间将横卧的树干一个个往下推,山匪进裂谷前没有骑马,应该是在村子里没寻到人,又怕裂谷里有埋伏所以弃马而来,来的悄无声息,这得亏于那几个会爬树的少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寻来的山匪,埋伏在竹林中的斥云骑趁势砍断了牵制竹稍的草绳,用萧静好的计策成功解决了为首的十余名山匪。
第一波伏击取得了效果,山匪稍微乱阵片刻就知道找准了地方,凭着人多的优势欲往前强攻,不料岩壁上埋伏好的村民接二连三的推下粗大的树干又让他们乱了阵脚,此时十余名斥云骑从林中各处如幽灵般的窜出,攻势猛烈,虽是人数悬殊极大,但也将那些山匪杀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血雨混杂如红色的天空将一切渲染了般的刺目。
进谷的途中安放的兽夹也成功解决了一部分山匪,只到被斥云骑杀的杀伤的伤,现下余下的已不足百人。
没有折损一人对方已经死伤过半,着对岩峭上埋伏的村民来说是极大的鼓舞,仿佛就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这时一声清脆的笛声悠悠传来,混战之中的山匪只觉的这声音不像曲子诡异非常,只是这曲子也伤不了人,现在也不心思去管笛声不笛声,眼前黑色骑装的黑衣人太难对付,眼看着自己弟兄已经折损了一大半在他们手中,早知道不趟这个浑水,这也算是他们为匪生涯里最赔本的一次买卖了。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穿进笛声里,山匪还在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剑时,一眨眼功夫怎么不见了对战的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有几人惨叫后立马倒下,所有人凝神戒备,耳边除了雨声似乎还有让人说不出却莫名胆寒的声音,就像冰凉的鬼爪坟墓里伸出的手不知道会突然搭在那个倒霉鬼的肩上,这种无声的恐惧比一箭穿心还让人害怕。
“蛇!”这一声惊悚的嚎叫划凉了每个山匪的心,所有人低头一看,雨水聚集的山泥昏黄覆盖着脚背,除了雨滴点点落下的溅起的水花,还能隐约看到某种东西在泥水中蜿蜒划出的水痕。
蛇就在脚下!
一直围绕在耳边的笛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随之就有数人惨叫倒地,聚在一堆的山匪此时炸开了锅。
有人想往回跑,守在后路的劲装斥云骑呵呵一笑,对不起,杀你个老母!
有人想跃上山峭,守在洞口的大婶姑娘们嗲摆一笑,死相,还嫌脑袋上疙瘩不够多?
赵村长洪亮的声音在山峭上响起:“弓箭手——准备——放!”
山匪们那叫一个欲哭无泪啊,敢情这破村子还埋伏有弓箭手,当了一辈子山大王今日竟被猴子成功逆袭。(吭……吭,用个网络词,大家表介意)
鸟枪射石头,唰唰直射那窝山匪的眼睛鼻子,一敲一个血洞,轻点的一个疙瘩。
上下夹攻,那窝人纷纷抱头鼠窜,也顾不的手上刀剑一把甩掉躬身护住眼睛跳着脚东躲西藏,一时间是头顶屁股腚顶肺。
山洞外壁最高的斜坡上,白衣男子眼看着相反的方向,凤眼微眯,似是怕额上的雨水顺势滑入眼里,又似在聚光为看清裂谷中的路。
从开始他就没看过山下的村民剿匪记,这些山匪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如无所料这些山匪只是炮灰,真正吃人的却是马上要来的人。
几乎可以听到隆隆马蹄声,就在他来时的那片林子里穿行……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拿命相赌
这雨还在不停的下,空气中透着压抑沉闷的气息,沐沂邯能感觉到自己的垂在宽袖下的手在微微的颤抖,来的人可不少,如若赌输,那么便是命绝于此。
他微微一笑,似乎想让自己镇定,死有何惧,但此刻浮现眼前的却是这些相处不到两天的村民的脸,他从不知道自己竟会这样妇人之仁,他从来就是只会阴人利用别人,只要是妨碍到他的都是他的敌人,九岁起他就知道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他可以为了给将来铺平道路让宫中妃嫔个个伤尽肾气有胎难保,可以握住能为他所用的人的命脉哪怕是他的老师也一样不放过,在京城的长街上他最讨厌看到那一张张满面污垢故做可怜的乞丐的脸,在他的概念里会饿死的人都是愚蠢到不值得同情的人,有手有脚的人凭什么伸手找人要饭,难道他们会比在如同狼窟的皇宫里生存下来的人还可怜?在宫里生活的六年,他必须时时提防想害他的人,就连渴极了喝口水都要先检查杯子和茶水,睡觉时都习惯了将手放在枕下握住刀柄才能稍许安心,冀王三世子,谁都知道就算他死在皇宫也不会引起南晏内战,因为他的父王从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从九岁开始,他就知道善自为谋才是真理,但元儿却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劫数,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他可以尽力保护好她,但这些村民……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的悲哀,李家大婶那一脸卑微的笑,小姑娘聚满胆怯的双眼,但在这个清晨,他清楚看到了她们眼里的坚定和信任,在面对生命将被夺走的威胁时,她们反而不再胆怯,八年前的家园被毁,与死神擦肩而过,他们选择的不是气馁而是重建家园,今次面对山匪却没有一个人把害怕叫出声,这是一种直面苦难的人对命运下意识的抗争,那些王亲贵胄官僚亲眷,那些被琼浆玉酿纸醉金迷腐朽了灵魂的人如何能懂,就连自己都是现在才浅浅懂得了一点。
此刻已能用内力感觉到那些人已经进入裂谷深处,片刻工夫就能到这里,两路夹击,真真打的好算盘。
果然没到半柱香时间,已有大队伍官兵穿梭而来,他们在裂谷外弃了马,全是轻功步行进来。
沐沂邯看向领头的一人,笑着打招呼:“刘守备,不去管你的粮仓,跑来这里剿匪,真辛苦啊!”
为首的庐江郡守备刘昌平寻声一看,挥手示意队伍停步,他不屑的挑着嘴上胡须道:“看来尔等匪徒还知自投罗网,也免我手下干将大动干戈,识相的束手就擒吧!”
“哈哈哈……”沐沂邯大笑几声,似乎觉得这刘守备说的话很好笑,笑完接着道:“你鼻子倒是真灵,几百里地儿都能追踪过来,佩服,佩服啊!”
刘昌平早知道这安睿候厉害,但今日却落在了他的手上,现在被他调笑,面子上挂不住,两眼一瞪,怒道:“大胆匪徒,敢对本官出言不逊,老子今天就直接剿了你,提头回去交差也是……”
“唰!”一声急唰,那刘昌平话没说完惊然发现自己脑袋上的官帽已经不见了,不远处一人不喘气的骂道:“你他妈狗嘴吃屎了吧,你算哪门子老子?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是你爷爷的老太爷那龟孙子还得管老子叫爷爷呢!”
沐沂邯无奈的瞅了眼为他出气的斥云骑,只觉得这傻叉怎么越来越像沐悉那傻叉呢,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也不对啊,自己这么颖悟绝伦予智予雄怎么他们就没沾染上半点。
守备官虽说官阶不算高,但掌管着几个县的驻兵用粮,守备官就相当于是土皇帝,谁都不敢得罪,这刘昌平几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还是在自己部下面前,再则这趟差事可是章皇后的娘舅南直隶总督刘大人下的绝杀令,只要是踏上皖西地界上了,管他皇亲国戚,就算是王爷来了也是照灭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