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容颜愣了下,结巴着回答:“在在……永安呀!”
“停车!”
容颜听她怒喝,显得不知所措,但也没有示意马夫停车。
“再不停我就跳下去!”萧静好作势将身子攀出车窗。
“停,快停下!”容颜惊惶的大叫,马车立时停了下来。
萧静好跳下马车,盯着也跳了下马的容颜,厉声问道:“他来了,对不对?”
“他在哪?”
“在甘单?”
面对萧静好咄咄逼人的质问,容颜招架不住,只能低着头。
萧静好打量四周,冷笑一声问道:“这不是来时的路,为何不走原路?”
萧静好回想一路行来风平浪静,现在看来太诡异,就算在永安也会有人下跘子,反倒出了京畿之地反倒安宁了,斥尘衣送她离开了,如果沐沂邯真的在甘单,那么他们岂不是处在危险中,在往前就是冀州,那里是冀州王的地盘,就算冀州王不会明目张胆的追杀也会暗下杀手,倘若沐沂邯借自己父亲的力量那斥尘衣如何能敌?
不行,她一定要赶回去阻止!
“姑娘,你要做什么?”容颜猛然看见萧静好拔下发髻上的碧玉簪抵住自己的咽喉,急忙惊呼。
“你别过来,听好,我现在要回去,谁跟来谁就给我收尸!”
容颜欲上前一把擒下她,哪知她反应极快,碧玉簪的尖头已被她大力抵入深处,再用点力就会穿破喉管。
萧静好见他不敢再上前,转身扭头就跑。
她要去救赤尘衣和元琪,要去阻止沐沂邯手染血腥,如若她去晚了,那么她便随着一起死!
容颜在后面策马跟了上来,萧静好知道这样跑绝跑不过他,只得停下,照样将簪子抵住咽喉,横目对着他。
“你下马,然后退开十步!”
容颜乖乖下马,退开。
萧静好见他退到了十步以外,忙扒着马背想登上马,无奈腿脚太短,扑腾几下都够不着马踏。
“该死的!”她泄愤的用脚踢上马腿,远处的几个护卫看着她滑稽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只得靠两条腿了,她瞪了一眼远处几个憋着笑的护卫,转身准备跑,看笑话看够了的容颜飞身上马,一把将她拧上了马背上。
“姑娘,可坐好了,在下带你去!”
“你为何帮我?”萧静好不可置信的回头问他。
容颜笑笑:“到时候你可得帮在下求情,不然我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萧静好撇撇嘴,心里明白他既然能决定带她去,脑袋也必是搬不了家的,只是心里担心沐沂邯到底是耍的什么把戏,斥尘衣一路上也好像有安排,不然怎么会不急不缓,再说沐沂邯的暗探他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唯一可能就是他们早就心照不宣,一个等在冀州,一个送上门去。
“方才为何不走原路?”
容颜叹口气,无奈的回答:“原路侯爷安排了替身,我们走小路安全!”
“他怎么可以离开南晏?难道南晏也有他的替身帮他上朝?”萧静好一点也不奇怪他的手段,想离开南晏他肯定有他的办法,只是心里气他有太多事瞒着她,所以免不了嘲讽他两句。
容颜听得出她故意这样问,也只得一半真一半假的回答:“皇上特封侯爷为河间六府巡按御史,来查贪官的!”
“哼!”萧静好冷哼一声,这官真是封得及时,那么多州县,怎么都不去,偏偏来河间六府,混蛋!
容颜驾着马带着萧静好一路抄小路狂奔,大约在傍晚,停在了一座高门大户前,两人下马,萧静好随着容颜进了大院。
这院子不算很大,进了大门就一目了然,周围八间厢房,中间是个大院子。
“这个是侯爷在冀州的产业,姑娘先去休息,侯爷晚点会回来!”容颜将她带到一间厢房门口,话音刚落一闪便不见了。
萧静好气急,发现自己被骗,四处找人哪还有他的影子,方才随他进来就没看到半点人影,现在方觉得自己太大意了。
回到大门发现已经被反锁,院墙很高,萧静好找不到任何可以垫脚的东西,就算是摞两个凳子站上去都够不着院墙顶端。
一把推开房门,屋内陈设精美华丽,萧静好越看越气,随手一把挥落八仙桌上的一套青花瓷茶具,瓷器落地清脆的破裂声音让她更加烦躁,一脚踢到桌子和凳子,扯下墙上的芙蓉出水图,发了疯的撕扯隔间雕花拱门上的纱幔,掀开榻上被褥丢到地上踩踏,边踩边哭骂:“混蛋!混蛋!沐沂邯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丫的踩死你!踩死你……”
尘衣,你的也是个混蛋,不想活了还治个什么病?为何送上门让他杀?你若是被他所杀,你觉得我还能活着去面对他吗?让我情何以堪……
萧静好耗尽了气力,瘫倒在踏脚边上,汹涌而出的泪水遮住了眼睛,浑然不觉有人缓缓走过来,停在她几步以外……
“为了他,就便这样要死要活?”刻意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竟让地上人一时辨不出来者何人。
她抹去眼泪,却被他浅色衣袍上如梅花绽放的红给刺痛了眼睛,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只知道一切都晚了。
“我杀了他,你怎么不骂了?你骂呀,接着骂!”沐沂邯狂暴的扯起瘫在地上的她,发疯似的摇晃,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想一巴掌把她打醒但看到她脖子上粉色的伤疤他却又下不了手,接到容颜的消息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却见到她发了疯的踢桌子,撕帘子,踩着被褥咒他死,她这样疯却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他心寒心撕裂般的疼,疼到气血上涌一口喷出心头血,那点点梅花竟让她误以为是那个男人的血……
该拿她怎么办,他后悔放她出来,真该在南晏就将他们全杀了,让她恨他也总比她爱上另一个男人好。
萧静好闭着眼睛,任由他抓着她的手臂大力的晃动,她不想再看到他的脸,那个在上元节为她绾发放焰火吹曲子的人不是眼前这个人,那个她许诺会陪他活到八十岁的人绝不是眼前这个狂暴得好像要吃掉她的人……。
为何短短一个月,一切都变了?
他欺骗元琪的感情,诱她千里迢迢送上门给他杀,他欺骗自己,赶先在等在冀北最后杀了斥尘衣,如果她不返回来是不是他就会大功告成返回永安侯府喝着茶等着她回去?
她没想到会这个样子,元琪才十六岁和自己一样的年纪,她本该是高贵的公主嫁给太子就算不幸福至少还能活着,清儿爱着尘衣,如果尘衣死了她绝不会独活,尘衣,像朝阳一样温暖的男人,他一生背负那么多担子,破晓前他还说过想去青鸾谷修养,种菜养花过简单不累的生活,为什么不给他这个机会,为什么?
“他一生无欲无求,你不该杀他,他是你师兄啊——”她再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撕心裂肺的哭叫,眼前一黑瘫倒在沐沂邯怀里。
“无欲无求?”沐沂邯抱着晕倒的萧静好,不禁阵阵苦笑“便让你看看他的无欲无求!”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燃情
此时夜黑风高,冀州边陲小镇的荒郊野外,一路人披挂着冷辉月色骑马在野林中穿梭。
为首的男子罩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头罩风帽,两只锐利的凤眸闪着寒光,眼尾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就像没来的及擦掉的一滴泪,让他原本该是飞扬恣意的绝代容颜莫名染上了淡淡的一层殇。
他低头看看被他用斗篷包裹在怀中的女子,分开才二十多天,她就几乎不认识他了,心里想的竟是别的男人。
“该死的!”他不禁咬牙痛骂,骂完也不觉解气,心里更烦躁。
“主子,翻过这山,按他们留下的记号来看,应该是在北麓。”
“嗯!”他低头看看怀中人,见她醒了,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他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萧静好撑起身坐好,厉声问:“你带我去哪?”
“去见你的相——好!”后面两个字他是咬着牙挤出来的,说完心又一痛。
萧静好听了心里一喜,想想方才在小院是不是自己太激动,被关起来了就会胡思乱想,专往坏处想。
但是却不知道怎么接话,不管怎么回他的话都会是错,只能硬着头皮胡扯:“相好是什么?能吃么?”
沐沂邯撇嘴冷冷讥道:“能吃你!”
萧静好吐吐舌头,想起他袍子上的血迹,忙问他:“你受过伤?”
身后人带着重重的醋意和隐隐的委屈反问:“你还会关心我么?”
萧静好回头看他的袍子,发现他已经换了一件深色的,抬头看他的脸,也只能看到他弧度优美的下颌。
“别乱动!”他不耐烦的吼着坐在身前不安分的人。
萧静好缩缩头,不敢再动,但是他衣袍上刺目的血迹让她不得不揪住不放的问。
“你没受伤吗?那血迹是哪来的?”
“不是你相好北渊晋王的,够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