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顾白芷,则是巴不得这事就此消停下去才好,他也就纳闷了,叔祖你偷人家媳妇,偷了也就偷了,干嘛还留下那一地血字!
生生的将把柄送到了姓高的手里!反正他现在是鱼肉,刀俎怎么说就怎么算了!
叶倾站直身体,恋恋不舍的看了又看,直到高昊不耐烦的转头向山下走去,才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无话上了马车,高昊看到叶倾又是缩到了角落里,心中不爽,随手又拿起了一个簇新的抱枕,直接就下了口。
待马车在宫门前停下,高昊下车面不改色的又吩咐了句:“把车上的抱枕都换了!”
看到太子妃踉跄着下了马车,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又看到了那几个湿漉漉的抱枕,马六看着自家主子的眼神瞬间从恭敬上升到了崇敬,殿下真乃神人也!
他要不要找个机会,私下里找殿下取取经,让娘子满意什么的是永无止境的,从来都只有更满意,没有最满意。
叶倾二人均觉疲惫不堪,草草洗漱上了床,高昊瞥了叶倾一眼,打了个呵欠,自言自语道:“困死了,今天怎么这么困”
他嘟囔着合上了眼,似乎无意识的伸出手臂,把叶倾一下捞到了怀里,感受到叶倾的手掌抵到他的胸口,高昊的心一沉,面上似是丝毫不觉,很快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叶倾又候了一会,熟门熟路的拽了个抱枕过来,塞到了高昊怀里,自己则滚了出去,一直到了床边上,才疲惫的合上了眼,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高昊缓缓的睁开眼,一片漆黑中,只能隐约看到那个团成了一团的瘦小身影,那么孤单惹人怜爱。
他唇角自嘲的勾起,手臂下意识的收紧,抱紧了怀里的抱枕,背叛是一切活物的天性么
就像是当初他养的那只猫,从它还没断奶就在他身边,他给它喂饭,为它洗澡,它看见他就扑上来,晚上一定要在他怀里入眠,然后有一天,它突然不见了。
等再见它的时候,它整整胖了一圈,一身白毛油光水亮,懒洋洋的躺在徐皇后怀里,看见他,还对他张牙舞爪,像是看到了敌人一般。
徐皇后知道这只猫是他一手养大,每日里带着它出来耀武扬威,他表面上不动神色,每次却都把掌心抠坏。
后来他再也受不了,就叫人把这蠢猫干脆的偷回来,叫人直接送到了国境之外,到了北部蛮荒地带,才丢了下去。
有时候,他也会想,不知道那边有没有耗子,那只蠢猫自小娇生惯养,会不会捉鱼吃,蠢猫吃的鱼都是他剃好了刺的,也不知道它自己吃鱼,会不会被鱼刺卡到嗓子。
不过,听说蛮荒那边虽然乱,倒是没听说有人吃猫,不像是南方的蛮族。
高昊盯了那夜色中模糊的一小团许久,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动了动嘴唇,轻声道:“蠢猫。”
...
第210章 新郎天天有
在夜幕降临后,秉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靠山村里,一间间农屋的灯火熄灭,整个山村沐浴在一片星光之中,偶尔响起几声犬吠,安详而宁静,北边的向阳坡却迎来了今日的第二位访客。
高昱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夜色下的靠山村,整个村子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星光为它披上了一件熠熠生辉的外衣,如梦似幻,他唇角勾起,嘲讽道:“顾长春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自从他看了这位昔日的太医院院首的行医笔记,看出他对自己妻子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后,对这位顾院首的印象急剧下降,现在已经是赤红的敌视状态了。
高昱转过身,继续向上爬去,终于到了山腰的那一片草坪处,因星光充足,夜色下的草坪非但不给人阴森之感,反而比白日里还要美上几分。
高吴一眼看到了草坪中央那两棵枝叶纠结在一起的松树,啧了一声,大步走了过去,到了墓前,低下头,隐约看到了墓碑上的字迹,顾氏长春及爱妻青青之墓。
高昱眼睛一下眯起,劈手夺过了一旁的黑衣侍卫手里的火把,向着墓碑上一扫,这一次,看的更加清楚,一字不错,的确是顾氏长春及爱妻青青之墓。
高昱的脸瞬间阴沉下去,大胆!这贼厮以为弄个衣冠冢就是合葬了么!
他以为化名青青,旁人就不知道是卿卿的别字了么!
不过,哪怕顾长春用的是衣冠冢,高昱心中也极为不爽,卿卿是他一个人的,用句当年汉武大帝对他的皇后说的话,造个金屋把你关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高昱的脸色阴晴不定,盯着墓碑上的字迹半晌,对着身边的手下吩咐道:“把及爱妻青青几个字给孤弄掉。”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弄成被雷劈过的模样,自然点。”
高昱自己也知道,他在叶倾心中的形象怕是已经低到了极点,但他也绝不希望变的更加糟糕。
手下们拿着火石忙碌起来,高昱负手立在了一旁,星光为他披上了一层银色外衣,俊美的脸上高深莫测,俯视着这一座坟茔,半晌,他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无胆鼠辈,也就这点本事了,人活着的时候不敢有所表示,等死了做这些又有何用!”
高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眼中的无胆鼠辈会做出从皇陵之中偷人的大胆之举,还留下了一地血字给后来人。
在高昱眼中,顾长春根本不足为患,一个死人,有天大本事还能死而复生不成!
令他不痛快的是另外一件事叶倾既然亲自上山来看这坟茔,就说明顾长春当年并非是一厢情愿!
一想到这一点,高昱就极端不爽。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这位孝贤皇后当年,是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的,那人的责任心最强,把定国公府看的比什么都重。
定国公府那时候老的老,小的小,全靠着她这皇后的面子在撑着,与其说是她自己要做这个皇后,不如说是定国公府需要她做这个皇后。
高昱心里明镜似的,一个没有后族支持的皇后对一个强势的帝王,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从来没有动过废后的念头,一次都没有。
高昱阴郁的盯着那改造好的墓碑,上面顾氏长春几个字依然可辨,下面几个字却一片焦黑,果然像是被雷劈过一般。
他转身大步朝着山下走去,终究,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
……
“耀之兄,你又来的这么早!”
“耀之兄,你明日不是要娶妻了么,今天怎还不好好在家里休息一天,等着明日做你的新郎官?”
何显逐一和这几个结伴而来的朋友应酬,领着他们进入到了事先安排好的院落之中,一脸苦笑:“我家中情况,几位兄台又不是不知道,银钱上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这出力的活,索性多做一些!”
他们这帮好友,受了长安侯世子的启发,都赶着在这正月里成亲,却也事先沟通好了,尽量不赶在一天,如此排下来,竟是每日里都有人成亲。
他叔父虽然贵为户部侍郎,自家却是寄居,平日里婶娘已经多有冷眼,此时纵然囊中羞涩,却也不好向叔父开口求助。
他身无长物,唯有一手好字尚算拿的出手,每个好友的贺礼,就都是他写的一副字,也力求多些花样,有诗词歌赋,也有扇面对联,至少心意上,他做到了问心无愧。
因自知礼轻,所以每个好友成亲,他都早早赶来,帮忙招呼客人,略尽绵薄之力。
赵子奇闻言,一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耀之兄就不要谦虚了,你那幅字我可藏好了,就等着你成了大文豪,以后子子孙孙的传下去了!”
何显微微低头,连连摆手:“惭愧,惭愧,赵兄休要再说了。”
陈丰仪见他这般模样,戏谑的道:“耀之兄,你也太对不起老师给你起的这个字了!”
何显的显字,本有光宗耀祖之意,有些张扬,若是正常取字,多半会选子谦,韬光之类,但是国子监的祭酒却道,何显为人过于谦逊,所以字也取了个同样张扬的,希望他能自如一些。
几人都知道这个典故,闻言不由一起笑了起来,陈丰仪见何显一脸的不好意思,眉毛挑了挑,拉着他的袖子,站到了侧门边上,指着外面川流不息的客人道:“你看看,那边的礼部王主事,可是连他八十岁的老母都带来了,还有兵部的陈给事,听说上个月刚生的庶女也一并带来了。”
赵子奇闻言,浓眉扬起,好笑的问道:“那八十老母也就算了,这刚出生的庶女过来,能做什么?”
陈丰仪咳了两声,手轻轻撸了撸颌下莫须有的胡子,仿着陈给事的语气,一本正经的道:“听闻府上次媳三个月前诞下麟儿,两个孩子正好一起玩,若是饿了,请贵府公子的奶娘也一并喂了就是。”
他学的惟妙惟肖,几人一起笑了起来,何显的神色却颇为古怪,心道,还不是你们一个接一个的成亲,又个个家中显要,京里的大小京官都不得不参加婚礼,听说户部那边传来的消息,不少大人的俸禄已经预支到明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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