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任少容在小兔子前面看到一双墨色长靴。而后,一双没有掩饰的手挡在了小兔子前面。就在任少容微微愣神的功夫,那只可爱又可恨的小兔子就直愣愣地撞入了那双大手中,被抓住了两只长耳朵。
那双手的主人蹲下了身,让任少容轻易就看见了他的容貌。
“韩、哦,侯爷?”任少容愣了一下,随即惊讶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抓住它了!”言语神态之间,惊讶已经没剩什么,变得欢喜起来。
韩清元一只手抓住小兔子,一只手托住它的腹部,将其抓了起来,拂去它身上沾到的雪,却没有回答任少容的问题,而是托着小兔子走到任少容近前,将小兔子向前送给任少容,道:“它跑不动了。”
任少容下意识地将小兔子接了过来。
韩清元送完了兔子,后退一步,对着任少容微一点头,又看向任少元赶过来的方向摇摇一抱拳,便转过身,向山下走去了。
留下一个青墨色的背影在山林间,惹得任少容直发愣。
“那位是?”沈玉雪加快步子,边走边问任少元道。
“他是南顺侯。”
任少元说话间,疾步走到任少容身边,看了一眼她手中缩成一团的小兔子,微微皱眉,问道:“他怎么会来这里?”
任少容迷糊地摇摇头。
这附近并没有属于南顺侯的产业,韩清元出现在附近本来就奇怪,而这么碰到之后,他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也貌似不能说通。
任少元盯着韩清元远去的身影还想要想出来些什么,却听见身边自己的妹妹已经欢快地同沈玉雪献宝:
“沈姐姐你看,我抓到它了!”
“不是刚才那人帮你抓住的么?”沈玉雪留意着任少元的神色,笑着同任少容说话:“怎么就变成你抓的了?”
“它根本就跑不动了!”任少容强调道:“你看看它现在这蔫样儿!就是没有侯爷,它也肯定跑不动,只能被抓住的!”
“是,是,是……容儿妹妹厉害的紧……”沈玉雪一边也就笑着附和起任少容起来。
二人说了几句之后,沈玉雪看向韩清元的去处,不禁问道:“那边是南顺侯的庄子吗?怎么大年下的,好像正在盖房子?”
☆、307 庄子
晴朗的冬日,视线可以看到很远。
一片洁白的大地之上,远处一片工地人来人玩地忙碌着,将一片白色踩的一片斑驳,十分显眼。
任少容顺着沈玉雪的目光看去,顿时惊讶地道:“那不是薛家庄子吗?我还记得上次袭姐姐……”
她住了嘴。
就在不久前,薛家人还住在那庄子上。薛家的大公子抓了韩清元又抓了花袭人……那时候,她心中对薛家人十分怨恼,焦急之下不知道在心中诅咒过薛家人多少次,又一心想去那个庄子上去闯一闯闹一闹,好让薛家人将花袭人给交出来……
但很快,清和郡主将她接回了京城,同她说花袭人平安了。再后来,她就偶尔得知,薛大公子怂恿宁王谋反,被及时醒悟的宁王斩于马下,薛家人一夜间被灭门消失……
这个时候,跟过来的一个庄子上的婶子笑道:“公子和小姐们有所不知……那薛家人先是举家跑了个无影无踪,后来他们留下的庄子也没有去,不知怎么的就遭了天火,烧成了一片白地,什么都没留下……”
“再后来南顺侯袭爵之后,薛家的产业都归了南顺侯府作为补偿,也包括这个庄子。婢子瞧着,南顺侯是想将庄子重新盖起来……咱们果子山一年四季的景致都是极好的,若是放着,白瞎了那片地儿。”
“听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这庄子原本就是南顺侯的产业,中途才是被薛家人占去的……”那位大婶说起来一片唏嘘感慨。这风水轮流转,富贵人家若是犯了事败了家,那可真是……婶子摇摇头,没有再多嘴。
任少元听了她的解释。微一抿唇,便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果子山如今也有南顺侯的一份了。难怪他会到这里来……才接手了从前的产业。难免要十分忙碌,四处巡视一番的。”
沈玉雪察言观色。觉得这其中怎么都有些模糊之处,暗暗记在心中,微笑点头之时,也暗暗记在心中,准备回去就打听清楚了。
任少容却突然想起,那一次韩清元还不是侯爷的时候,也是因为过来这里,才被薛大公子使人抓住的。那会儿。他可在这里没有产业,那他来做什么?
同薛家有关?
为了薛世净吗?
那眼下,成了南顺侯的韩清元如此急迫地将薛家庄子重建……他心中是怎么想的呢?任少容又想起在南顺侯府保留下来的薛世净的院子,一边抚摸着手中的小兔儿,低着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若是花袭人在这里,就会发现,任少容抓到小兔子的地方,正巧就是那一日,韩清元同薛世净相约见面的地方。
抓住了小兔子,任少容心满意足。加上天色已晚,山风渐起,太阳也没有暖意。一行人便收拾了,回山下去了。
到了山庄,任少容吩咐道:“去给我找个小笼子,我要将它带回家养起来。恩,它是在果子山雪地里抓到的,就叫雪果儿吧?怎么样,小雪果儿?”任少容逗弄着小白兔子,十分高兴。
翌日。
清和郡主见到儿女平安归来,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慈爱笑容。问任少容道:“玩的开心吗?可是累到了?”
“开心,开心。”任少容笑道:“一点儿都不累呢。山上雪景很好。娘也应当出去瞧一瞧呢。”
“要过年了,各处都要打理。娘哪里有空。”清和郡主笑道:“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都开始学着帮娘亲当家理事,也不知道娘什么时候才能享受容儿的清闲。”
“这不是还有袭姐姐在家里?”
任少容一听当家理事,想起有一次好奇地尝试一番,却被管事妈妈们什么买多少米用多少炭、那里的床单要换掉、新鲜的水果比前一日便宜了几文,还有东家的老人过世,西家的小孩子洗三,诸如此类的琐事,居然日日都有,让她听了就头大的很,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跑了。
任少容挽住清和郡主的手臂撒娇,眼珠机灵地乱转,讨好地笑了笑,又跨下脸,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道:“难道娘准备今年明年就将女儿打发出门子?”
清和郡主本来听到任少容说起花袭人有些不高兴,但又见女儿娇声娇语机灵古怪,竟然说起了“出门子”,不禁乐了,手指一点任少容的光洁的脑门,嗔道:“你呀,也不害臊,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这不是在娘跟前嘛。”任少容娇声道。
“你啊。”清和郡主嗔怪一声,抬眼见任少容娇嫩的脑门上留下了一枚圆圆的指头印儿,又心疼地替她揉了揉,悄悄地问任少容道:“容儿,你觉得你那沈家姐姐如何?配的上你哥哥吗?”
“花袭人管家”这几个字就这么过去了,再也没有被提起。
清和郡主同任少容说了一会儿话,见她面上有了倦意,便心疼地让她回去休息,照例嘱咐了下人都尽心点。哪有人敢不尽心。
“郡主真的看上了沈家?”李妈妈走过,有些不解地道:“京城有那么多知根底的闺秀……沈家人也不值得郡主动心思吧?”
若说人才,京城多少品貌俱全的闺秀。
纵然最拔尖如孟如嫣,武阳侯府的世子任少元肯娶她,也是她高攀了许多。孟家的家底子薄了许多。孟如嫣名声传的太盛,也非好事。
就算是沈家大爷历练几年后真的能做到兵部的大老爷,那也照样与武阳侯府没的比。侯爷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在身上。
清和郡主知道李妈妈这是因为骄傲,笑了一笑,抿一口茶水润了润,心情很好地给李妈妈解释道:“闺秀闺秀,藏在闺阁里,才叫闺秀,这出门时候,哪个不是至少打扮了半个时辰才出门?在人前温婉大方温柔贤淑的,但你真的能说清楚她们待在闺房时候是个什么性子?”
“哪就能算的上是知根底。”清和郡主笑道:“反正都一样,倒不如找个合眼缘的。我瞧着那沈家幺女合眼缘,容儿也觉得不错,若是少元再不反对,那就是一桩圆满的亲事了。”
“至于沈家……我们府上有侯爷的军功,有太子妃,有小王爷,已经足够显赫了。用不着再在亲事上面锦上添花。沈家在京城没有根基,瞧着门楣矮了,但沈家在东北却经营了好几代,也是极有实力的。”
侯爷交了兵权准备再不上战场,那么沈家在东北地方军队中的话语权,在某一些时刻,说不定就极为重要。
李妈妈似懂非懂,但也点了头,陪笑道:“是老奴愚钝,没能想到这些。”
清和郡主淡淡一笑。
一个奴婢,就算不愚钝,同主子看到的也不会一样。
李妈妈思考了片刻,又想起了之前任少容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小心地道:“眼看乡君亲事议定了,开春就将人送出去,郡主也少了她在府中觉得堵心。只是,这管家理事儿,迎来送往的各种节礼,其中的规矩很不少,也不知乡君……”
这就是想探问清和郡主,是不是真的不让人给花袭人讲解这其中的规矩道道。若是花袭人出嫁之后立即就因为这些而出了丑,外人不会觉得是花袭人无能,反而会猜测,是不是清和郡主故意不肯教授,好看着她出丑出错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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