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壶里的水就快开了,听声音咕咕地响。
韩丽娘将荷包往炕桌上一丢,神色烦躁,正要说话,却听见韩母抢先呵斥她道:“扭来扭去做什么呢!用点儿心思!”
“你瞧瞧你自己绣的东西,能看不能看!”
韩丽娘神色更恼,抓起荷包乱扯一通,像是要拆了重做。她乱抓一通,丝线当然拆不下来。于是,韩丽娘更恼了,直接将整个儿抓在手中乱揉了一通,随即狠狠往地上一甩,道:“我不做了!”
“娘,您怎么还能静得下来!”
韩母此时反而不训斥她了,淡淡地问道:“我为何静不下来?”
韩丽娘张了张嘴,一时有些答不上来。片刻,她眼圈微红,道:“娘,花袭人她开业办园子呢!昨日不给咱们送帖子也就算了,为何今天也不请咱们!”
“人家崇安候府都给咱们下帖子了!”
“说什么暗香来的顾客,我们都还是她亲人呢!她送个帖子来怎么了!损失了她多少东西不成!”
韩母任由韩丽娘发泄,只静静地看。
韩清元此时从外面走进来,脸色十分不好,冷声道:“你只说她不想着你,前日去崇安候府时候,你有想过她没有!”
“你只怕半点没想起来吧!”韩清元冷声道:“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要求她想着你!”
韩清元这么一说,韩丽娘不干了。
她从炕上跳下来,红着眼睛道:“谁说我没想着她!我跟娘说,要带上她了!可娘说她是身份不对,不合适登侯府的门!我问了王妃娘娘,娘娘也说抛头露面从事商贾活动不合适!”
“谁让她一心要抛头露面来着!”
“现在不合适登人家贵人府邸,怎么能怪我!”
韩丽娘觉得委屈极了!
“王妃娘娘说,那样的贵人府邸,花妹妹她就是去了,也是自个儿丢脸被人瞧不起来着!”
韩清元冷冷地瞧着韩丽娘,听她说完,才开口道:“既然你瞧不起她做的事情,又何必去参合,要什么帖子?你瞧不起她,就该从此离她远远的就是!要什么她的帖子!”
“说不定,她也是怕你们都瞧她不起,送来的帖子也会被丢出门去,所以才不送的!”
“你——”韩丽娘被韩清元如此说,当即又恼又急,心中觉得韩清元说的不对,一下子又不知怎么反驳,当即掉了眼泪来。她掉了眼泪之后,头脑又有些清楚了,恼道:“我没有瞧不起她!”
“我哪有瞧不起她!我瞧不起她,我给她做什么袄子!”
☆、161 念再起
花袭人收下了她做的衣裳,韩丽娘就自动将其作为和好的表示。
所以,她在家闲着的时候,就又开始给花袭人做袄子,做裙子,做大氅。只是最近韩母要她给王府绣五福荷包,她才暂时放下了。只是放下了,她一定会做的。
韩丽娘心底绝没有瞧不起花袭人的意思。
但韩母那么说,王妃娘娘那么说,她觉得她们说的很有道理。一个商女,进那中地方,会被人瞧不起。
而今日这帖子是不一样的。
暗香来的赏花会,根本就不会有这样那样的门槛。花袭人无论如何,都应该给他们送帖子的。不然,就真的不将她们放在心上了。
韩丽娘想通了这一点,心中又恼了几分,抹了一把眼泪,别过了脸去。她心中很恼,恼韩清元误会曲解她,也恼花袭人那冷硬心肠,总是伤人。
韩清元绷着脸,不想开口。
他的母亲和妹妹都总是认为花袭人一直该想着她们,不然就是心肠硬。可花袭人为何总该是软的那一方?她对韩家已经付出的够多了!花袭人也是个骄傲的人!
韩母此时轻声开口道:“她或许是因为太忙罢了。”
“一个小姑娘家,非要绝强打拼,并不容易。”韩母缓缓说道:“你若是想她,就只管找她就是了。她难道还能不见你?若她不见你,那就说明她的心真的很硬。你知晓了,也就不必再黯然伤神了,是不是?”
“我不去!”韩丽娘跺了一下脚。赌气扭身,跑出了房间。
韩母没有留韩丽娘。
她放下手中绣的差不多了的荷包,凝神正色,看向韩清元,指了指对面,道:“清元,你坐。娘有话问你。”
韩清元坐下。神色也微微缓了一些。
韩母望着他,迟疑片刻。才开口问道:“我听说,你最近又几次碰到了那薛家大小姐?”
韩清元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抿了唇。
韩母见他如此,神色几变。最后长叹了一口气,道:“她是薛家人。”
她是薛家人。
只这一句,就包含着万千意思。
韩清元心中陡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本能否认地道:“娘,我和她只是偶遇,并无太多瓜葛。”
一次是偶遇,这二次三次,就绝不会再是偶遇。
“若是别的女子,娘自然是无比欢欣的。”韩母缓声道:“但她是薛家人。一个小娘子。伤心落水,你恰好救了她,她心中自然会有涟漪。若是以往。你只是一个国子监的学子前程渺渺倒也罢了,偏你又有运气,尚未学成,就有了身六品禽服在身……”
“娘知道你心中有数。”韩母道:“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你,总是不妥的。”
她没有说太重的话,只是道:“你在国子监是请了一个学期的假。但学业也不能拉下。不去学院,不如就去王府找罗先生。跟着他打个下手跑跑腿儿,也能学些本事。你去,想来罗先生不会拒绝你。”
“王妃娘娘喜欢丽娘,这也是丽娘的造化。”韩母又道:“明日你们兄妹就一起到王府求见……”她不想说的太多引起韩清元的反感,只是为韩清元找到事情做。进了王府帮忙,也能避开那薛家大小姐一些。
“娘!”
韩清元打断韩母,而后缓声道:“娘,我想回蒲城县替花妹妹找找亲人。这件事情本来是一早要做的,但却一拖再拖。如今我正好有空,正好将这件事情给办了。”
“希望能有好运气。”
他看过那金学士之后,才真的了解到,花袭人在花草上的造诣有多高。
任何一个在某一方面极其出色的人,都是十分骄傲的。哪怕只是一个捏糖人的师傅,也是可以骄傲的。
那盆花儿,让韩清元觉得,他好像真的从没去了解过花袭人。
他又不知道如何去了解花袭人。
薛大小姐告诉他,他可以替花袭人做些事情,从而让花袭人感受到他的心意。韩清元一下子想起,花袭人的身世这件事情来。
想到这件事,他更加内疚。
便是一刻也不想再等待下去了。
如今他有钱有时间身份也有了保障,他有何理由再不去行动呢?他再没有理由了!
韩母听到韩清元的话,微微怔了怔。
她没想到,韩清元会从薛家小姐的事情上一下子想起花袭人身世这上面来。怔愣之后,韩母语重心长地道:“清元,你要去做这件事情,娘并不反对。”
韩清元闻言心中一松,道:“我已经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就走。”
韩母忙道:“你听我说完。”
韩清元顿住了脚步,神色微变。
韩母道:“清元,你看她将暗香来弄出那么大的阵势,王爷还给她亲题了牌匾,是不是对她异常的看重?王爷既然看重她,难道就不曾用心调查过她的出身?”
韩清元抿了唇。
韩母继续说道:“就是一般人家要用个下人,都还要打听一下其出身品格呢,王爷用人,自然是慎之又慎,岂能有半点马虎了?所以,娘觉得,王爷肯定用心调查过她。”
“你这漫无目的地去找,有什么意义?不如直接去询问王爷。”
韩母缓声说道:“王爷那里有了答案,自然免得了你一通乱找;王爷那里若没有答案……他那么大的势力那么多的人手都没找到线索,你就是出去找了,能找的到吗?”
她说的很有道理。
但韩清元就是觉得心中十分难过。
靖王是否找人怎么找人的。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找到弄清楚了,那也是靖王的功劳!他韩清元并没有出半点力!
就是这样。
他想不起,是他的错。他承认。
但每一次他想要行动的时候。他的母亲总是有理由阻止他。就像这一次。而她偏偏说的极有道理,他无从反驳。
“王爷高高在上,他未必真的在意。”
韩清元说完这一句,又道:“不过,我会去打听的。”总要了解一下,哪些地方已经找过,哪些地方没忽略了。
韩母微微颔首。没再多说,道:“你去吧。”
这种情绪状态下的韩清元。估计也不会带上韩丽娘。
韩清元走出院门,没有乘车,缓缓步行一阵,走到了靖王府求见。他没有求见靖王。直接求见了罗仲达。
罗仲达很快见了他。
听韩清元前来打听的事儿,罗仲达诧异了一下,问韩清元道:“你怎么又想起这个事情来了?”
韩清元神色间有些羞愧,道:“我最近正好有空。也想借着这由头出京走走。上次西行往返,才知道读万卷书走万里路是十分有道理的。我既然半只脚已经踏进仕途,就不想再读死书,想观些实怔,为将来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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