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她娘总在坚持什么!
“再说,这是我的嫁妆银子!”韩丽娘秀面微红,却明明白白地说道:“娘,我今年都十四了。是,我是有个秀才哥哥,但若不要这张票子,不要花妹妹的接济,凭你们能给我备下多少嫁妆?没有嫁妆,您打算给我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娘,若您要同花妹妹分个清清楚楚的,半点也不用她的,那就得将咱家灶上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您我身上穿的衣裳鞋袜,还有哥哥那大半架子的书,他的那些笔墨纸砚,全部都不要她的!”韩丽娘今日不知为何心中格外难受的慌,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起来,面上犹自气狠狠地说道:“娘您不肯要,那给我,我要!我面皮厚,不怕谁来说我!”
花袭人她不过是将一颗小橘树种在了盆里养,就能卖了三千两银!这银子不就跟大风刮来的一样!她能拿出一张银票请全村人吃饭,孝敬自家干娘一张,分给自己小姐妹一张,又怎么了!凭什么就不能要!
不要白不要!
韩丽娘恶狠狠地想。
想到这里,她也不理韩母,一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合上了门。
韩母站在原地,两行清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票,用手指轻轻摩挲几下,终于叹息一声,也黯然进了自己的房间。
总没有再提什么不要的话。
花袭人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出现在人前时候依旧是那个快快乐乐明朗大方的花小娘子,在自家院子里忙碌了一会儿,又哼着歌儿去看了苗圃地,一路上都同人热情开心地打着招呼。
她并没有自个儿买地。
苗圃的三亩地也没有租哪户人家的,而是租的柳姓宗族的族地。只是租子都折算成了银钱给,只比佃户多交一些。
此时,三亩苗圃中,菊花只占了一个小角。北面用麦草覆盖起来的一大片,埋的是水仙球。能够开花出售的大球已经运回去存在了地窖中,这里都是小球,养一年,方才好出售。
挨着这一块的,是一分地的才尺余高的小树苗,小树苗上的叶子已经落的差不多,光秃秃的。这是梅花树苗,只是种的有些挤了,都没有发斜枝。不过,过阵子挑出些移盆养养,冬天的时候正好能开花出售。
剩下的,便分成了两部分,一边埋的是百合的种球,一边种着是牡丹和芍药的小苗,苗距稍微疏朗一些。
花袭人站在地中间,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
站在这山野之间,总是能够让她感到难言的愉悦。不像前世,在钢筋混凝土的包围下,在雾霾灰尘的侵染下,植物们也是艰难挣扎求生,释放出来的气息,总是让她觉得沉重悲伤,快活不起来。
赵婶子担着木桶从田埂上走了过来。
见花袭人看到了自己,赵婶子笑道:“我远远看到你到这里来了,就过来同你说几句话儿。”
她将木桶放在地头,小心地避开花木苗,走到花袭人身边,笑道:“上午那会儿你家人多,我挤不上,也不好意思说。”
“赵婶子,您是我婶儿,有话就同我直说,这样才不显见外呢。”花袭人笑眯眯地道。
赵婶子便道:“那我就直说了……”
她沉思一番才开了口,道:“婶子不说,你也知道,你今日是发了笔横财……你为人大方,硬是拿出了五百两银子请了全村老少吃饭,婶子只能说你做的很好。你大大方方的,村里乡里乡亲的心性都是好的,吃了你一顿好的之后,虽然心中难免泛酸眼红,但总是为你高兴的。”
“乡邻们人都是好的。就算是家里杀头猪,还都要请全村人吃饭呢。我也是学着乡邻们行事,哪里值得赵婶子夸奖我?”花袭人道。
赵婶子笑容欣慰,点头道:“你这么想,很好。至于那个贵公子,瞧着冷冰冰地是怕人了些,但他们那样的人,都是要面子的,三千两听着多,对他们来说也不算什么,应是不会为了这个回头来为难你……”
花袭人也点头,笑容得意地道:“就是。他穿的那样好,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出来的。既然他非要买我的橘树,我不狠狠要他一笔钱,岂不是瞧不起他?”
“也就是你敢。”赵婶子笑着摇摇头,道:“就算婶子得了你今日这样的机会,面对那贵公子黑沉沉的冷脸,怕是话都不会说了。不过,我从前听我家去了的那口子说过,京城有钱人的确有这样的古怪的心理……”
赵婶子的丈夫从前也在京城混过一时,做点儿小买卖,也攒过一点家私。只是后来得了病,那些钱也都散掉了。
花袭人便笑了起来,对赵婶子道:“婶儿,明儿歇一日,后天我这里要挖出二百株菊花移盆,你有空儿帮我没有?”
“有空的,有空的。”赵婶子忙应下,道:“我最近都十分闲的很呢……婶子心里明白的很,你才是一直都帮着婶子呢!”
赵婶子感激花袭人给她赚小钱补贴家用的机会。
但她付出了劳动,所有从花袭人这里接报酬的时候,也是心安理得的。而正因为这一份心安理得,所以赵婶子心底才更念了花袭人的情分,总不知不觉地为花袭人考虑了。(求推荐票!)
017 公子回京
更新时间2014-7-2 11:52:33 字数:2381
如愿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宋景轩脸上依旧阴云如墨。
到了村口,他钻进了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盯着同喜将那盆橘树搬进车厢内摆好,目光深沉。
车厢内的布置同车厢外表一样普通。普通到并没有布置过一样,只有两个粗布做的,厚实的软靠。
同喜放完了橘树,不敢立即下去,跪缩在车门边上,不敢稍作动静。车帘是厚实的油毡布,将绝大部分的光线挡在了外面,使得车厢内光线显得有些昏沉。
“还剩多少银子?”宋景轩道。
“回公子,只有不到三百两了。”同喜小心翼翼地答道。
只怕那些村民们随也没有想到,他瞧着那么阔气地掏出了一大把银票,貌似随意地从中数出了几张给那位小娘子之后,剩下的那些银票,不过都是五两十两这样面额的,加起来都没有三百两,连给那小娘子的一张都抵不过。
那小娘子也真是神了。
她是怎么知道三千两是公子底线的?若是她再要贪心抬价,她不仅赚不到这笔钱不说,而且更要惹怒公子了!至于惹怒公子会有的下场……
同喜想起昨天公子命人将几个大汉削掉双手切去子孙根时候的那种冰冷平静,他纵使是自幼就跟在公子身边的,也要情不自禁地打冷颤。
“赶车,我们回京城!”宋景轩冷冷地道。
“是,公子。”同喜认真行礼之后,钻出了车厢,坐在了车辕上,才松了一口气。他将手心的细汗往衣服上一抹,抓住缰绳用力一抖,拉车的老马便“得得”地走动了起来。
这几年,公子生的越来越貌美,脾气也越来越难捉摸了……恩,他身为公子的小厮,只要听话就好了吧。
后面有十来个庄户后生赶着牛车高谈阔论,欢声笑语不断。
同喜听到他们说起“京城贵人”“小娘子大方”“五百两银子”“席面”之类,耳朵捕捉那些谈话声,动了几动。但当他难免听到“生的好看”这样的字眼时,心中一哆嗦,连忙甩起马鞭往那拉车的老马身上狠狠地抽了一鞭。
老马吃痛,立即就加快步子跑过起来。马车同牛车之间的距离如愿越拉越远。直到马车拐上了另外一条去京城的大路,同后面牛车分向而行,才终于松了口气,放下了心。
也许……公子坐在车厢内,没有听到那些村民们谈论吧……同喜心想。
但同喜却是想错了。
宋景轩是习武之人,一向耳聪目明,仅仅一道车厢,绝不至于让他就成了聋子。
但他并没有同喜想象中的暴怒不已。
相反的,村民们的那些称赞他“生的好看”的话,就像是拂面的微风一样,并不能让他在意。此刻,他放松地靠在后车厢上,瞧着眼前这一盆长得格外精神的橘树,目光闪动。
她居然拿出了五百两去请全村人吃席面?
倒是大方的很呢!
眼前闪过那小丫头片子狡黠闪烁的眼睛,那眼睛之中分明写着的“美人儿”二字,宋景轩咬牙切齿,情不自禁地冷哼一声。
从蒲城县到京城,有三百里地。
京畿官道平整,连日都是晴天。虽然拉车的是匹老马,但却有一股韧劲儿,一日能稳稳走上七八个时辰,第三日正午便从京城南大门进了城,最后七拐八弯,停在了醉月楼的后门前。
同喜上前叩了两下门。
之后便转身打开了车帘。
宋景轩下车之后,那扇门也正好打开来。开门的小伙计见到宋景轩,连忙垂下了脑袋,弯腰请安道:“轩公子。”
“去告诉你主子,本公子回来了。”
宋景轩淡淡说罢,冷着美人面从那小厮身边从容走过。同喜抱着那盆橘树,低眉顺眼地跟在了自家公子后面。
二人轻车熟路地上了四楼,推开了其中一扇房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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