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在她的心里,他就是帝乘兮的弟弟,她的朋友。
帝云深一愣,随即苦笑道,“你不用这么着急,有些话,若是我想说出来,你也阻止不了。”
诚然,有些事,虽然是心知肚明,但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也算是没有将那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捅破。
“王爷……”
“你不用对我这么疏远,我来,便只想说一句,这次,若是你想离开,我可以带你离开。”趁着出征的机会,带她离开。
帝云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只是,他活了这么久,一向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如今,只想这么疯狂一次,任着自己的性子一次,就这么一次便好。
此生唯一的一次。
“王爷,我是你嫂嫂。”梨书苦笑,不愿意拂了帝云深的面子。
尽管她现在不太想和帝乘兮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她是他嫂嫂的这个事实,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不用再多说些什么,帝云深就很清楚的知道,这句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了。
帝云深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他终于,还是让自己彻底的死了心。
帝云深稳了稳心神,保持着平稳的步伐离开,一株柳树的枝叶,无意的拂到了他的脸上,过往的种种,便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尽数的朝他席卷而来。
他的家中,至今还保留着一根已经干枯了的柳条。
也许那人早已忘却,那还是他第一次征战的时候,那人玩笑之言,送他的柳条,柳,取留之意。因着这个,皇兄还赌气似的,将九华殿的柳树尽数的移到了他的王府中。
或许,从那时候起,他就不自觉的被她吸引,更是不由自主的将柳条留下,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如今想来,只怕,这慢慢的喜欢,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说来讽刺,这么久的时间,属于她的东西,如今还真的,就只剩下了那根干枯的柳枝。
梨书看着帝云深离开,再没有回来,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世间上,唯有情之一字,最难还。这感情的事,她没有办法自己做主,对于帝云深,她是感激,是朋友间的相护,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可言。所以,这份情,她给不了,就不会给任何的可能性。
帝云深是一个很好的男子,他不应该将这份感情浪费在她的身上。
“嫂嫂,九哥走了啊?我就知道,嫂嫂不会抛弃皇兄的。”帝云舞掐准了时间,从边上的草丛里蹑手蹑脚的出了来。
梨书一个健步上前,右手轻轻松松的揪起了云舞的耳朵,咬牙切齿,“帝云舞,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居然还帮着你九哥?”
“哎哎哎,嫂嫂轻点轻点,我这不是不忍心嘛,反正皇兄早就知道了,我不过是看九哥可怜,再说了,你要是不说清楚,九哥是一定不会死心的!”她的九哥,她比谁都了解,那顽固的性子,当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帝云舞!”梨书真是恨铁不成钢。
她以为她这么做就是帮了他么?
真是捣乱,这么一来,以后,她该怎么面对帝云深都是个问题了。
“哎呀,嫂嫂,反正这是九哥自己求我的,这答案,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是九哥他自己不死心,我也没有办法啊。”帝云舞拉着梨书,直接的把她往外拖。
还是快点回去好了。
她嘴上虽然说着皇兄早就知道了,可是,嫂嫂原来不知道啊,这要是让皇兄知道她私下里帮着九哥……
帝云舞暗暗的吐了吐舌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
算了算了,还是快点回去好了。
嫂嫂不可怕,可是皇兄很可怕。
待到帝云舞她们离开,隐在树上的帝云深,才终于慢慢的现身。
眼前浮现的,满满的都是梨书一只手活动的样子。
他终究还是不甘心,无论怎样的说服着自己可是,依旧是管不住自己的心意。
那条不能再活动的左臂,就是皇兄伤她的最好证据,可是即便是这样,梨书她,依旧是对他没有半分的心意。
就是刚才,他无数次的想要提及这件事,都被他生生的压了下去。
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他不愿意提及她的伤心事,更不愿意,她会因为这个而一时冲动,答应了随他离开。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帝云深深深的吸了口气,摒除着不该有的想法。
战争就要开始,这儿女情长,终究是与他无缘,唯有这西沧,才该是他所要做的事情。
他要帮着皇兄保家卫国,好好的守住从父皇手里接过来的江山社稷,这里,才是他该待得地方,征战,迎战,才是他作为一个将军该做的事情。这些儿女情长,情意绵绵,不该是他做的事情。
从前,是没有,以后,是不会再需要。
然而,另一边,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事,这一幕,正在被一人尽数的看在了眼里。
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帝云深,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允敬暗暗的勾起了笑容,十分的得意。
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些棋子,他会一颗一颗,好好的利用。
这西沧的天下,他也会好好的筹划筹划,该是他的东西,被人占了这么多年,也该放手了。
几个转身之间,允敬已然到了梓烟宫的门前,稍稍的隐藏了身子,从小门进了去。
这秦妃,也该到了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他允敬,是从来不会养闲人的。
“娘娘可还安好?”允敬刚进门,便尽量客气的招呼了一声。
“你来了?快点说,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此时此刻的秦暮烟,早已经没了该有的端庄规范,十分的着急。
听柳絮说的,这允敬的身份成谜,但是她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她只想知道,究竟怎么样,才能解决眼下的困境。
“不急。”允敬淡然的坐到了椅子上,慢慢的品茗着上好的茶水。
不急,现在,还不到时候,几日之后,他一定,会送他们,一份大礼……
☆、146、经脉尽毁,我们两清吧(6000+)
帝云深出征,梨书抵不过云舞的软磨硬泡,终于还是决定于城墙之上,相送一番。
只是,梨书没有想到帝乘兮也在这里。
城墙高耸,锁住的,便是这宫内多少女子的青春繁华。
梨书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慢慢的踏上城墙的最高处,眸光落下,大军整装待发,声势浩大。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丝悲凉之感,这乱世之中,一场战争,不知道又会是多少的家破人亡稞。
这次,便是南越和西沧的再次开战,不同于上次的战争,西沧一直是这个大陆上最富有的国家,更是所有人眼中的肥饵,南越想要吞噬西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若是集结上所有的小国势力,倒也是未尝不可。
帝云深透过厚重的铠甲,能看到的,不过是城墙之上一抹娇小的影子,看不清容貌,但是他却想要深深的记住,这一刻的场景,也许就是最后一次。
沙场无言,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帝乘兮负手而立,君临天下的气势,淡淡的扫了帝云深一眼,随后,目光便胶着在了梨书的身上,怎么也移不开遨。
脑中满满浮现着的,全部都是她或调笑或狡黠俏皮的样子,这样的安静,不食人间烟火,不是她。
喉间就像是堵住了一块东西,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梨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你之间变成了这样?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帝乘兮也变成了一个胆小怕事之人。
大军启程,梨书就像是定住了一般,目光遥遥的望着远方,不说话也不动,这城墙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好像,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呢。
一阵微风袭来,梨书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稍稍的缩了缩身子,云舞扶着梨书,赶紧的抬头看了帝乘兮一眼,悄悄的使着眼色,嫂嫂很冷,皇兄看不出来么?就知道在那里站站站,看看看,一点动作都没有。
帝乘兮自然是将这一切都收回了眼底,手臂下意识的朝身上拂去,满手空无。
今日出来的及,连氅子都忘记了。
帝乘兮一个健步就走到了梨书的面前,云舞非常识趣的朝旁边站了站,给帝乘兮腾出了一个空位。
帝乘兮右手一揽,直接的将梨书拥在了怀里。
梨书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想要抗拒,却叫帝乘兮压的死死地,半点也动弹不得,“你干什么?”这大庭广众之下的。
“这里风大,随朕回去。”帝乘兮嘴上说着要回去,可是脚下却没有动作半分,他没有发现,这怀中的温香软玉,竟然是让他这样的放不开手,这般的贪恋。
“我不想回去。”
帝乘兮一阵欢喜,刚要开口。
“一点都不想回去。”
这话里的意思,莫名的有些不对劲。
帝乘兮下意识的使劲,将梨书箍的死死地,“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一点都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