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闹什么脾气?”从没有被人这样的对待过,帝乘兮眉心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梨书没有理他,又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碗鸽子汤,狠狠的掷在了帝乘兮的面前。
汤汁四溅,上好的云锦衣袍,沾满了油腻腻的汤汁。
“怎么?不是说我胡闹么?告诉你,这才是真正的胡闹!”话语中,满满的都是赌气的意味。
没由来的,帝乘兮听了这样的话,一下子松了口气。
这样近乎赌气的行为,反倒让他心安。
“咕噜——”一阵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闷。
梨书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后根。
她承认她很饿,可是,能不能不要在这时候露了馅?
“吃饱了才有力气和朕吵架,快用膳。”帝乘兮的声音,不似刚才的阴沉,反倒是带了满满的宠溺。
“你出去。”梨书依旧是下着逐客令,由于刚才的尴尬,难免的在气势上弱了几分。
帝乘兮察言观色,知道眼前的小女人在气头上,也不再招惹她,只是不放心的叮嘱,“想要和朕吵架,也要先吃饭,别和自己过不去。”
话音刚落,帝乘兮就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出去了。
徒留下梨书还是傻愣愣的在里面。
帝乘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
☆、090、朝贡之日,不只是争吵1
||一直守在外面的尉迟陌和晚霜,自然是听见了屋内的吵架声。
不自觉的,两人都为梨书捏了把汗。
莫说皇宫,就是寻常的大户人家,也断没有小妾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辱骂自己的夫君。
更何况,那还是一朝天子。
尤其是晚霜,若不是尉迟陌拦着,她真的要冲进去,提醒自己的主子,赶紧闭嘴。
只不过,当皇帝从里屋出来的时候,两人更加是傻了眼。
皇帝今日着了一件月白色的袍子,浅浅的衣袍上沾满了油腻腻的脏污,走过时,地上还残留着不小的油腻脚印,着实的有些不堪入目。
只不过,尉迟陌很明显的察觉到,皇帝似乎心情还是不错的样子,至少,没有生多大的气。
“晚霜,进去伺候你主子用膳。”
朝晚霜示意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尉迟陌先皇上一步,“皇上,奴才即刻替您取来干净衣物。”
晚霜颇有些心有余悸,“奴婢遵旨。”
“免了,回宫。”帝乘兮摆摆手,就着自己脏兮兮的衣物,坐到了龙辇之上。
紧随其后的尉迟陌,吃惊的程度,绝对不亚于晚霜。
跟在皇帝身边多年,有些事,他比一般人都要清楚的多。
皇上是有些洁癖的。
犹记得几年前,那一日,皇帝也是着了一件月白色的袍子。一直颇受圣宠的秦妃,失手将手中的茶盏打翻,泼到了皇帝的身上。
皇帝虽说没有责罚,却也是即刻回了宫,足足七日没有在召见秦妃。
想到这一层,尉迟陌不自觉的回头,朝着棠梨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另一边,棠梨宫内。
依旧是惊魂未定的晚霜。
一边收拾着地上的残局,一边对着自己的主子喋喋不休。
“娘娘,您怎么可以和皇上吵架呢?若是皇上生了气,不来咱么这棠梨宫了怎么办?皇上是天子,您怎么可以对他动手呢?”
晚霜当久了下人,在她骨子里,皇上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掌握着生杀大权,是绝对不容许任何人质疑的,更不要说是动手动脚了。
梨书大病初愈的,又没了帝乘兮在她面前给她添堵,正在大块垛卸,完全没有将晚霜的话听进去。
晚霜将碗碟的残渣丢到了一边,“娘娘,您这样的使性子,要是皇上怪罪下来,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晚霜不了解事情的内幕,在她眼里,梨书这次到底还是太过于放肆了。
梨书不想解释,依旧选择了无视晚霜的话。
晚霜收拾好了,站到了梨书身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娘娘,您有没有听到奴婢说话?要不,奴婢给您准备一些糕点,您给皇上送去吧。”
梨书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打扰她吃饭。
要她去给帝乘兮道歉?
开什么玩笑呢?
她心里有气,他还说她胡闹。
她怎么可能不发火?
“娘娘——”晚霜还准备苦口婆心。
梨书不耐烦,“晚霜,好了,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不就是吵架么?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只是,梨书忘了,和她吵架的是一国之君。
*
梓烟宫。
秦暮烟将手中的信笺搁到了烛火之上,火苗一下子就窜了起来,很快就只剩下一片灰烬,和这满室的烟火味道。
沈家的事情,无疑是让秦家人心寒惧怕。
肖家,沈家,短短时日,两大家族都败落,那么接下来,又会是哪一家?
秦相心里很清楚,当今天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们帮助,才能稳住地位的小皇子了。
如今的天子,杀伐决断,睿智果敢,早已不是他们能够掌控的了的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竟然变成了宫中的秦妃。
秦暮烟望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心情也是阴晴不定。
父亲希望她多多获得皇帝的宠爱,以此来庇佑他们秦家。
嗤——
秦暮烟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原来,只有她有了利用价值,父亲才会想起来,他还有这样的一个女儿。
只是如今,她也沦落到了,需要博得皇帝的宠爱,才能保住家族的地步了么?
“柳絮,去将允敬给本宫叫来。”
有些事,真的已经到了她不得不去做的地步了。
从前是为了自己,现在,是为了秦家。
倒不是说她对秦家有着多大的情分,只是她很清楚,就现在而言,秦家倒台,她一样会跟着倒台。
说到底,总归有一件事,她是该感激父亲的。
若不是当年父亲将她以人质的身份送进宫,她又怎会遇上帝乘兮,又怎会有后来的事。
..
☆、091、朝贡之日,不只是争吵2
||时至年下,恰逢朝贡之日,这几日,便会有各国的使臣赶来西沧,朝贡纳税。
离着朝贡的日子越近,帝云舞躲在棠梨宫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多。
梨书知道,她是在避免和某人的见面。
白狄国沐梁,这次亲自前往西沧。
名为朝贡,实为帝云舞。
云舞和他的事情,梨书曾问过帝乘兮,却没有什么结果。
在梨书看来,云舞明显是喜欢着沐梁的,而沐梁,愿意赶来西沧,相信也不是对云舞一点感情都没有的。
只是,明明喜欢,又为什么要遵循那些可笑的规矩,休了云舞?
梨书瞅了瞅面前正在专心致志的逗弄着小彦的云舞,欲言又止。
好奇心就像是猫儿的爪子一样,抓着梨书的心脏,挠着挠着,十分的难受。
她是真的,好想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嫂嫂,你总是盯着我看什么?”帝云舞实在是受不了梨书的眼神,开口询问。
“没,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太闲了,太闲了。”梨书颇有些尴尬,尽管非常的想八卦一下,但是冲着云舞对孩子的那份喜爱,她就不敢擅自开口。
那绝对是帝云舞心里的一道伤疤,她不敢随意的揭开。
帝云舞丢给了梨书一道极为鄙视的眼神,“闲了就去找六哥,不要在这里打扰我和小彦。”
梨书汗颜。
这话说的,好像,她才是小彦的娘亲吧?尽管,是名义上的。
“找他干嘛?吵架么?”提到帝乘兮,梨书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那天她发完脾气之后,帝乘兮也当真没有来过棠梨宫,她也没见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冷战着。
谁也不搭理谁。
嗤——帝云舞轻笑,“口是心非。”
不过话说回来,敢和她那个六哥吵架的人,梨书绝对是世上第一人。
*
夜半时分,棠梨宫内的烛火已经灭了不少。
连日来躺的人都是懒懒散散的,梨书此刻正褪了衣衫,在偌大的浴池中,颇为享受的泡着澡。
棠梨宫外,院墙边,一个身影几个闪躲,就避开了一众侍卫,越到了棠梨宫内侧。
月光微微的洒下,照到来人的脸上。
眸子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俊秀非常。
一身墨色袍子也是华贵无比,闪着熠熠光辉。
此人,正是白狄国之主,沐梁。
他在宫中寻了几日,都未曾见到云舞的身影,多番打听之下,才知道云舞最喜留在这棠梨宫。
因而,今夜,他来碰碰运气。
他知道云舞是在故意躲着他,可是,这一次,他一定会将他的皇后带回去。
白狄内乱已平,她不会再有危险,他也绝对不容许她离开他的身边。
棠梨宫不算大,却也是有着不少的屋宇。
沐梁轻轻的跃上屋顶,掀开一片薄瓦……
与此同时,正在浴池中的梨书,整好以暇的躺着,眼睛微微的眯着。